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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赫莉安与向日葵

    一小时前的印斯兰。

    视角切换回印斯兰堡的地下室。

    赫莉安——眼前正在不停撞门的小箱子,正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向眼前腐朽坏得差不多门发起冲击。

    “砰”,门上的破洞已经快有拳头大小。

    赫莉安在用自己被铁皮包裹的尖角部位撞击这扇脆弱的木门。

    她现在的样子十分滑稽,只有箱子的一边支撑在地面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操控,她对如何控制现在的身体有了经验。

    虽然这个姿势很累,但好在这扇门似乎非常的脆,没花多长时间,她仅靠自己箱边的铁片就轻松地将门凿出七八个通透的洞。

    “砰”,大门轰然向外倒去,落在地上时居然溅起了一丝水花。

    本来还以为至少需要砸出一个等身大的洞口才能出去,在仅仅撞了十几下门后,她就将这个已经脆化腐朽的门整个卸了下来,吓得赫莉安不停地向后翻滚躲避砸下来的木门,然而木门其实是向前倒的。

    不得不提一下,赫莉安现在操控身体的感觉很奇妙,箱体成为了她的躯壳,木板成为了她的皮肤。

    “我是怎么让箱子动起来的”这件事,在不停地冥思苦想(折磨自己的常识)后,赫莉安彻底放弃了思考,如果还有眼睛的话,赫莉安应该已经失去高光了。

    虽然但是,放弃思考的小箱子,感到自己轻松了许多,只要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是箱子,她就还能好受一点,连翻滚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翻滚到地下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一处光源首先吸引了赫莉安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发光的纸片,赫莉安觉得这应该是映像中一种叫羊皮纸的记录用的物品,上面的字因为离得太远,赫莉安根本看不清。

    散发着微光的羊皮纸似乎感受到了四周的变化,无风悬浮了起来。

    它漂浮到赫莉安身旁,绕着小箱子四处转了转。光源的移动彻底让赫莉安看清了四处的环境。

    这是一处圆形的空间,阴冷的砖色为它添上了主色调。

    赫莉安在这里看到了许多和她样式相同的木质储物箱,还有一些其他样式的四方格式的密封箱一起被规整的排列在了这里。

    这里应该是楼层之间的夹层,赫莉安从地下室的窗口就能判断出来。

    她虽然正处于地下,但是应该离地面不远,算是地下一层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外面的光线能照进来的缘故。

    空气很冷,而且湿度很高,地面上有积水,这应该和外面的融雪有关,时不时会有水滴从上方颇高的天花板的石缝中滴漏。

    环绕着圆柱形墙面的,是通向上下层的石质阶梯。阶梯盘绕着墙面通向了外面以及地下的道路。

    这也证明了这座城堡的地下应该还有着通道以及房间,但是现在的赫莉安只想着出去,远离这座困住她的城堡。

    方才的纸片发出光亮,吸引了有点发呆的赫莉安,似乎是想让赫莉安跟着它。

    小箱子向它翻滚而去,停留在了它的面前。但赫莉安还没来得及看清神秘羊皮纸上的文字,它便像灵活的蜂雀般,闪着光亮顺着楼梯向上飞舞而去。

    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无数的问题就像小山一样,压住了失去记忆的赫莉安。

    身份、记忆、身体、环境,各种她无法理解的事情装满了空落落的小箱子,不安压得现在的小赫莉安喘不过气,刚刚破门而出的欣喜感,在看向飞舞而去的羊皮纸后悄悄变淡。

    赫莉安有点难受,又有点委屈,她只是想让一个可以对话的人和她解释一下她身上发生的问题而已。

    哪怕只是说说话,也能让赫莉安好受很多。

    没有人能在自己换了身份,甚至没法维持人形的情况下保持冷静。这一切迫使着她向着飞走的羊皮纸翻滚而去。

    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和她有关的事情,即使变成了箱子也不能让她绝望。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一无所知。

    ……

    顺着楼梯向上翻滚的小箱子形态笨拙、迟钝。

    不像是在平地上翻滚,即使楼梯不算陡峭,也会让它的箱体抵在坚硬石阶棱角上。

    各位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在楼梯上翻滚的情形……

    “呜……好痛。”疼痛让赫莉安叫出声,在前面飞舞的神秘羊皮纸速度并不快,好像在刻意等待着后面的小箱子一样。

    终于来到天花板的位置,赫莉安看向头顶,一处破碎的木板镶在周围的石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薄薄的契约顶在木板上,头顶的天花板居然开始颤动。

    木板掀起压住它的东西——是铺在它上面的砖块,砖块被顶的飞起,砸落在四周。

    楼梯尽头的木质隔板已经损坏,残渣遍布在距离地面最近一层的阶梯上。

    赫莉安看向了地平线上的世界,正好有一束阳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云层,懒洋洋地撒在了赫莉安身上。

    ……

    城堡大厅的院子外,金黄色的花田里,几株向日葵,被云层中逃离的阳光吸引,纷纷抬头看向了天空。

    远处海上的轮船已经失去了踪影,只有海面上留下过的波涛以及碎冰的痕迹,证明着之前它的来访。

    小箱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爬上了印斯兰堡的大厅。

    大厅的装饰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主要是凌乱的痕迹让这处空间变得逼仄。

    到处充满着被人为破坏的痕迹。抓痕,灰烬,破败的武器防具,甚至还有人类的遗骸。本来空旷的大厅显得拥堵,甚至难以分辨方向。

    不过好在,城堡的正门打开着,阳光就是从这里穿透进来,似乎在向着小箱子招手。

    “这里是……”

    没有人回应她。

    这里是印斯兰堡,被无数人遗忘的地方。

    难受哀伤的情绪从赫莉安心底涌出,感染了整个印斯兰。而整个印斯兰都仿佛在回应着赫莉安——这里,曾是她的故乡。即使失去了记忆,赫莉安也能隐隐感觉得到。

    不过凌乱的大厅并没有让赫莉安回忆起更多的东西,反而越发让她觉得陌生,这让拼尽全力攀爬楼梯出来的赫莉安更加失落。

    引导着赫莉安的光纸也消失不见了,小箱子再次和孤独作伴。

    地下室的门距离城堡门口不远,但赫莉安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来到这里。门外的世界,有赫莉安曾在地下室的栏杆里看见的天空。

    无处不在的风吹拂着死去的伊芙琳堡,但却带来不了一丝生气。

    只有门外的一处杂乱的花园,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摆晃动,给这个荒芜的庭院里注入着最后一丝生命力。

    花园里生长杂乱的向日葵随风而摆,刚刚消失不见的神秘光纸盘旋在花田上空。似乎是感应到了赫莉安的到来,羊皮纸在赫莉安面前放出光芒。

    赫莉安立刻翻滚了过去,看向停留在小箱子面前的羊皮纸,本来因为距离而模糊的字迹,终于展现在了赫莉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