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处

    下午果然有几位女官过来，教习玉清罗歌舞，玉清罗如提线木偶一般任她们摆弄。

    夜里，一个人蜷缩在小床上，玉清罗只觉得孤独。

    偌大的南唐后宫，没有真正关心她的亲人，没有和她知心的朋友，就连她暗暗依恋的南宫胤，也并未把她当作一个人来对待，而是同皇帝一起，将她视作政治工具。

    “咚咚咚。”窗户被很有规律的敲了三下。

    玉清罗翻身下床，跑到窗边将窗打开。

    “你来了！”

    是宋止雨，为数不多的，会来看望玉清罗的人。

    宋止雨递给她一包牛乳糕，这是她从前爱吃的口味。

    玉清罗笑眯眯的接过，拿出一块吃了起来，“这个味道真不错。”

    宋止雨是位江湖侠客，几个月前，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躲进了深宫，当时他身上受伤了，碰到了玉清罗，委托玉清罗收留他一阵。

    玉清罗看他不像坏人，便将他藏进了白露宫。

    两人因此认识，虽然宋止雨伤好后就离开了，但是给了玉清罗一个紫竹笛，如果遇到危险，就吹响竹笛，他会来救她的。

    玉清罗其实不太信，等他离开皇宫，她肯定怎么吹他都听不到。不过毕竟是宋止雨的好意，她收下了。

    虽然宋止雨来去如风，不会在皇宫驻留，但他会在路过京都时，给玉清罗送点东西。

    “还没睡着，有什么心事吗？”

    有时宋止雨敲窗不一定会有回应，那他就把东西留在窗边，等第二天玉清罗醒了后自己拿。

    玉清罗停下咀嚼的动作，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后，轻声说到：“父皇想让我去跟大燕或北汉的皇子联姻，还把我过继给了贵妃，让我为今年的群芳会好好准备。”

    “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以一般的眼光来看，嫁一个身份尊贵的他国皇子，比起在南唐皇宫中被变相软禁，确实是好事。

    但是……

    “你不高兴？”

    “嗯，我不喜欢这样。没有人问我自己的意见，把我当作筹码一样嫁出去。”

    玉清罗轻叹一声，“有点羡慕你们这样的江湖侠客，来去自由，不受拘束。”

    “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苦恼啦。”就比如被仇家追杀这样。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离开。”

    玉清罗微微怔愣，而后失笑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你我萍水相逢，不必为我费心。”

    萍水相逢？

    宋止雨咀嚼着这四个字，其实并不是。

    从你出生起，我们的命运就纠缠到了一起，到如今，已经十五年了。

    只是洛锦笙忘了，宋止雨也不会对玉清罗提起。

    “不用担心我。”玉清罗自顾自地说着，“也许正好会有我喜欢的人呢？或者，如果嫁过去就能免掉一场战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还是和从前一样心软，还学会了委屈自己。

    罢了，顺着命运的轨迹吧，终有一天，会走向既定的终点。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安慰我的话……”也许是宋止雨的眸光过于温柔，让玉清罗以为他那样心疼她，却无能为力。

    “教我用剑吧！我一点也不想学那些绵软的舞蹈，耍剑一定更潇洒点！”

    何止潇洒，当年洛锦笙的一场剑舞，动了多少人的心。

    月光下，女子衣着单薄，如翩翩蝴蝶一般飞出窗外。

    宋止雨扶着她的手腕，一招一式，带她学习了一遍。

    似乎是天赋如神，玉清罗只练了一遍，便挣开宋止雨自己舞了起来，仿佛这一招一式已经练过千百遍，她不过脑子都能挥洒自如。

    长剑在手，只觉身轻如燕，畅快如风，玉清罗越舞越起劲，惊落了一树繁花。

    “好称手的宝剑！”

    玉清罗收剑，出了些细汗，却只觉得畅快，仿佛心中郁郁一扫而空。

    “此剑名为断水，剑亦有灵性，大概是与你有缘。”

    宋止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你能送给我吗？”

    宋止雨拿回剑，“这把不能。你若喜欢剑我另赠你。”

    玉清罗假装遗憾，“不是说世外高手碰到有缘人就会以宝物相赠吗？”

    宋止雨还是笑着说：“这把不行。”还不到你能用它的时候。

    三年前塞给你的时候不好好拿好，他在一片废墟中翻了又翻才把自己的本命宝剑挖了出来。

    虽然应该不是洛锦笙的错，但也冥冥中说明她还不到能成为这把剑主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