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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致命陷阱

    小姑娘站在老狼身后,一直不声不响地替老狼斟酒。

    她有些不解地望着老狼的背影,似乎很是吃惊,一个如此精瘦的年轻人,这食量着实也太大了。

    一桌子的酒肉,不多时,全让老狼吃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个盛汤的海碗里还有一些汤汁,剩下的,全让老狼吃了个精光。

    这家伙,感情是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啊?

    老狼端起最后一碗酒一饮而尽,一转头,恰好看见小姑娘瞪得溜圆的眼睛。

    呵!老狼暗暗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吃相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再上坛酒。”老狼放下酒碗,语气很平静地吩咐着,好像他早已习惯别人这种眼神。

    啊?小姑娘一声惊呼,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冲老狼躬身行了个礼,慌忙跑了下去。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老狼寻思着,那姑娘已经抱着酒坛走了进来,也不用老狼开口,早揭开封泥,替老狼斟满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平静地像潭秋水,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小姑娘抱起空坛子,轻轻摇了摇,看着老狼喝完,抬起头很是安静地望着老狼,没有说话。

    她当然用不着说话,因为她那双水光粼粼的大眼睛本来就会说话。

    老狼冲小姑娘挥挥手,也没有出声。

    小姑娘心领神会地抱着空坛子下去了,门帘还没落下,却见花嫂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大侠,安排的还合口味吧?”花嫂看老狼吃完,并没有觉得吃惊,她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一开口,永远都是那样的轻柔。

    “多谢!”酒足饭饱,老狼说的同样非常诚恳。

    “……”花嫂抬头看看老狼,殷红的嘴唇好像微微动了一下,却没听见她说什么。

    老狼却早就明白了,他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要拿钱来买的。

    世上当然不会有免费的大餐,更不会有免费的老酒。

    美酒美食,这些诱人醉人的东西,都是要用银子来换的。

    而且,越是醉人,就越价值不菲。

    看见老狼掏出了那张银票,花嫂秀美的面庞愈发显得含情脉脉、不可方物。

    一时间,老狼也觉得颇有些诧异,一个年过三旬的女子,为何还会显得这般动人?

    枝头花蕾般的清雅与热烈,金秋硕果似的甜蜜与韵味,就这样完美无缺地融合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比起涉世不深的青涩少女,这种绵延的滋味如同一坛窖藏的老酒,更加让人心醉。

    花嫂却是丝毫顾不得老狼心头的疑惑了,她轻移玉步,款款走到老狼面前,恭恭敬敬接过老狼手中那张纸,一双秀眼一动不动望着老狼。

    老狼略微一迟疑,摆在木桌上的一只手掌轻轻探出一根手指,又敲了敲桌面。

    花嫂早心领神会,点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两坛老酒下肚,老狼似乎醉了。

    他两眼惺忪坐在桌旁,好像连茶碗都端不稳了。

    然而,等花嫂一走出厅房,老狼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他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身子悄悄一扭,早连同椅子挪了个位置,又在桌下深处一只手掌,暗暗发出一股内力,眼前的窗户已经被推开一个恰到好处的缝隙。

    这一切都做的无声无息。

    眼拙的人,甚至都不会发现屋子里的变化。

    因为老狼依旧醉眼朦胧地坐在那里,歪歪斜斜端着茶碗,一只干瘦的手哆哆嗦嗦抖个不停,似乎一口茶水都送不到嘴边。

    这个院子看似平淡,位置却选得极为考究。

    屋后靠着一处小山,面前一片缓坡,随便往院子里一站,就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现在从老狼坐着的位置望过去,透过一扇窗户,整个村落一览无余。

    村子并不大,一二十个土院子,加上那些三三两两歪歪斜斜的土棚圈舍柴堆草垛,零零散散的破屋烂墙撒了一坡,一堆七扭八拐的巷道将整个村子串联起来,在崎岖不平的山区,真的像个迷宫一般,一眼望过去,令人眼花缭乱。

    这哪里是个村子,简直就是口陷阱。

    方才那些气势汹汹冲进来的骑马后生显然着了这个道,在平坦荒原上不可一世的骏马一下子被狭窄弯曲的巷道绕了个七荤八素,如今困在村子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在老狼看来,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而那些笨头笨脑的村民们不知什么时候全涌了出来,他们一改往日的懦弱,一个个高举锄头粪叉,时隐时现、漫天聚散,东冲西突、神出鬼没,复杂的地形让他们如虎添翼,困在村子里找不到北的可怜后生们全然没了不久前冲进来时的那股凶煞劲,此时正像落水狗一般抱住脑袋,被村民们打得上蹿下跳鬼哭狼嚎。

    那个差点被红马踹死的胖子骑着一匹笨马没命地跑了过来,正经过这个院子门口的时候,被几个半大小子居高临下一顿石头打了个满脸开花,慌乱中抱住了脑袋,却被一个幽灵般冲出来壮如铁塔的青年农夫一记锄头轻飘飘从马背上砸了下来,不偏不斜,直接撞到门板上,胖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个小子一哄而散,那农夫牵起胖子的笨马,也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原来刚才的撞门声,就是这么回事。

    又见那个提着狼牙棒的后生,胯下早就没了坐骑,一张俊脸也被弄得红一块紫一块,简直成了猪头,看模样着实吃了不小的亏。这后生当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透过窗户,老狼看得分明,只见那家伙一咬牙,将条沉重异常的狼牙棒高高举起,一声嚎叫,瞪着眼朝前方一个白发弯腰的老翁冲了过去。

    看的出,这家伙已然豁出去了。

    再看那老翁,虽然上了年纪,腿脚却是出乎意料的麻利,他见后生没命地扑来,咳嗽一声,一弯腰就爬上了一颗歪脖子老树,找个树杈站得稳当了,转过头,“咳”的一声,一口黄剌剌的浓痰不偏不斜吐到后生的脸上,几乎把他的眼睛都给糊住了。

    后生又急又气,苦于不会爬树,空举着一条看上去颇为吓人的狼牙棒,站在树下又是叫又是跳,眼看肺腑就要被气炸。

    正在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悄悄从一个草垛背后摸了出来,一声不响举起粪叉子,一下子砸在后生脑门上,那后生哼都没哼一声,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活似放倒了一个面口袋。

    趁此机会,老翁猴子般滑下树,跟中年男子一道,咳嗽几声,早溜了个远。

    这些个山民,看着胆小怕事,真动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

    老狼暗暗寻思着,也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一盏茶还没有喝完,村子里却安静了下来。

    老狼寻声望去,只见一群狼狈不堪的家伙,几乎没一个身上没有挂彩的,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总算冲了出去,走到村口的时候,身边还剩下一匹瘸腿的灰马。

    一直守在村口的黑脸汉子怕是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站起来看了看手下这群狼狈异常的残兵败将,脸愈发黑得像个锅底,恶狠狠地空甩了几下鞭子,一蹦子跳上马背,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帮浑身是伤的家伙面面相觑,在村口呆呆立了半晌,看看那匹仅存的伤马,又相互搀扶着缓缓离去。

    老狼远远望着,暗暗摇了摇头。

    进来的时候像群恶狗,出去的时候成了落水狗,早知道如此,当初何必叫嚣的那般厉害。

    “当当当!”一阵粗暴肆虐的敲门声猛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