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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结亲之议

    萧铭恩怔怔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秦姨,是我骗玉儿她们偷跑过来的,不关她们的事,你不要责罚她们哦!”

    秦心怡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你倒是好心,还知道替他们求情,就是太淘气了些,这个地方是你来的吗!还到处瞎看,你……没看到什么吧!”

    “没有啊,秦姨!”萧铭恩一脸的无辜状,“就是看见那姐姐躺在地上,他是睡着了吗,可为什么还睁着眼睛?”

    “哦哦,是啊,那姐姐生病了,暂时在地上躺着歇歇,一会儿就有人带她去看病了。”

    秦心怡心中悄悄吁了口气,心道:“富贵乡中长大的孩子,哪见过什么生死啊,真是万幸!”

    小玉慌慌张张地带着人跑了过来,跪倒在地惶恐道:“娘娘赎罪,皇长孙说他去树丛里小解,还不让我等跟着,谁知……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我……我们一直在找……”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好皇长孙没什么事,起来吧下不为例!”秦心怡将萧铭恩重新交到小玉手里,“拉着铭儿的手寸步不要离,再有差池一并处罚!”

    “是是,娘娘放心,这次我死也不会放手的!”小玉连连应诺道,她也是让这个小祖宗给弄怕了。

    小玉拉着萧铭恩的手往外走去,萧铭恩最后回头瞥了一眼躺着地上秦末儿的尸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轻地叹了口气。

    飞鹰军的效率极高,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儿,所有派出去搜查的军士已经都回来了。

    李雄和他的几个助手悄悄商议了一下,转身来到秦心怡面前,禀报道:“娘娘,我们已经搜查过整个庄园,共抓到家奴三十七名,据审讯,这些人的主人是田家大公子田嗣源和五公子田丰源,刚刚在我们进来时,他们还在田嗣源的卧房里,我们在卧房里发现了一条通向外面的暗道,我们的人沿着暗道追出去后发现人已经没有了踪迹,只能回来禀报娘娘。”

    “果然是田家兄弟俩,真是蛇鼠一窝!”秦心怡恨恨地道。

    “田、嗣、源……田、丰、源……田、嗣、源……田、丰、源……”秦耀祖眼睛通红,一字一顿地念着两个人的名字,抱着絮儿挣扎欲起,却终于还是力竭颤抖着无法起身,钢牙紧咬似乎听得见咯咯作响的声音。

    秦心怡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弯下身安慰他道:“我知道你心中恨极了他们,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安顿好絮儿姑娘,再让你妹妹入土为安!你放心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是跑不了的,我武威王府定会给你做主的。”

    秦耀祖终于停止了念叨,轻轻地将怀里的赵絮靠在末儿的尸身上,直起半身来愣愣地看着秦心怡,忽然猛地朝地上磕了下去,“咚”“咚”“咚”……一连就是好几个响头,秦心怡赶紧双手相搀,道:“你不必如此,快起来,你身子如此虚弱,这怎么受得了!”

    当秦耀祖第七个响头磕下去再起来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咣当”栽倒在了地上……

    磐石城内,一户人家,一老者倚门而盼儿女的归来,心急如焚,天边一朵黑云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整个磐石城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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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磐石城皇宫位于城北的青龙大街上,说是皇宫却根本无法和武京城那种恢弘大气的宫殿群相比,只是把原先金狮军的元帅府扩建了一下,勉强还能有些一国皇宫的气势。

    皇宫后殿,算是萧天宇平时上朝后休憩的场所,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充作了他和几个近臣密议朝政的会所。

    今天是天武帝国使臣到来的日子,晚间萧天宇刚刚在前大殿宴请了来访的使臣一行,宾主尽欢后,萧天宇带着几个近臣便来到了后殿,准备认真地商讨一番应对之策。

    萧天宇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比起七年前尚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如今脸上已经是堆满了褶皱,满头银发更是几乎看不到一丝黑亮的色彩。

    在他左手边第一位坐着一名丰神俊朗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文臣打扮,正襟危坐自有一股巍然之气,正是陵宇国左相原金狮军军师徐子瞻。

    紧挨着他的左首第二位也是一名矮胖模样的文臣,年纪在五十上下,一双眯缝着的小眼睛自带笑意,看上去倒像是一名笑脸迎财的富家商人,乃是陵宇国户部尚书马清心。

    在萧天宇右手边第一位坐着的这位文质彬彬,一脸温和的模样,正是他的大儿子陵宇国大皇子萧显彬。

    紧挨着他的年轻人三十岁上下全身甲胄一身武将打扮,面容俊秀神情冷峻,乃是萧天宇的二儿子,陵宇国二皇子萧显仁,现任陵宇国禁军统领。

    萧天宇端起茶杯,咽了一大口浓茶,压了压肚子里的酒意,道:“这么晚把大家留下来,就是要一起议一议,天武国这次来提亲要结两国秦晋之好,究竟有几分诚意?或者那皇甫信人是另有其他目的?”

    户部尚书马清心犹疑了一下,回禀道:“陛下,我觉得此次天武国使臣明着是来提两国结亲之事,暗地里却行挑拨离间的勾当,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哦?清心你说说怎么个居心叵测?”萧天宇凝神问道。

    “陛下,您当初也是天武国的柱国大臣,深知天武国自三百年前立国时,开国武阳大帝就立下一条规矩——叛乱分疆裂土者,皇甫氏共诛之。”

    “三百年来无论内政外交如何颠簸变化,这条规矩却是他们皇甫家三百年一直坚守不变的信条。在这三百年来所有的叛乱无不被血腥镇压。”

    “唯一例外就是百年前北方燕山关大将穆人雄勾结关外蛮人发动叛乱,自立为燕国,这件事一直被皇甫家视为奇耻大辱,这百年来天武国对燕国发动了无数次的攻伐,就是为了血洗先人的耻辱,即使在天武国四面受敌最虚弱的年代,也不曾答应与燕国和解。”

    “可这次皇甫信人竟然肯主动提出结亲之事,完全与其祖训相悖,他这样做必将严重损害他在皇甫氏中的威信,弊远大于利,所以他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和我国结亲。”

    马清心嘬了口茶接着道:“据为臣了解,这使臣自踏入我国土就开始大肆宣扬结亲之事,他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将来把拒亲并挑起战争的责任都推到陛下身上,让民间以为陛下只想着自己女儿不顾百姓疾苦,所以那皇甫信人就又提出了那三条苛刻的条件,就是为了逼迫陛下拒婚,让陛下失去民心,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我们的军心民心。”

    萧天宇点点头道:“是啊,皇甫信人确实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清心说的有些道理!”

    这边二皇子萧显仁有些坐不住了,禀道:“父皇,马尚书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但是马尚书说结亲之事对天武国是弊大于利,儿臣倒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萧天宇饶有兴趣地道:“哦,你来说说看。”

    “儿臣以为,结亲之事若是成功,于天武国有三大好处。”

    “第一,自我立国以来,天武国就失去对瓦罕族东西线互为犄角的战略优势,西线的据点如今全部在我国手中掌握,东线就只能独立支撑。”

    “瓦罕族也是后知后觉,开始几年也没敢从东线进攻天武国,还以为我们会从西线会抄他后路,自前年起瓦罕族开始试探着从东线袭扰天武国腹地,竟都大获全胜而归。”

    “天武国的东线战场几十年来未曾有战事,堡垒据点都年久失修,很难在短期内形成有效的防御纵深,据我方探子打听到消息来看,天武国与瓦罕族在东线的战事很难过,他们若能和我国修好,东西线重新形成犄角防御,让瓦罕族再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这几年雁尾关虽未有战事,但是两国都布有重兵于边界,他们那边是二十万裴家军精锐,我们这边兰大哥带着飞鹰军不敢离开雁尾关半步,彼此都消耗巨大。”

    “若是两国修好,二十万裴家军完全可以支援燕国北境或大明国南境战场,听说这几年大明国在南境攻势日盛,天武国已经完全处于死守态势,情况很不乐观。”

    “第三,若皇甫信人前两点都可以达到目的,就相当于我方成了天武国和瓦罕族之间的一个巨大的缓冲,我方承担了对瓦罕族主要的战事压力,他们却无需付出任何金银财帛和粮饷,相比于父皇和伯父还在天武国时,战略形势就更加对他有利,皇甫信人完全可以向皇室和满朝文武交待了。”

    “所以,我觉得皇甫信人并不是没有诚意,而是诚意相当的足,而且他对我们婉儿的感情……我想父皇应该清楚的……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还请父皇定夺。”

    萧天宇和徐子瞻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向着萧显仁赞许地点点头,道:“很不错,这些年你在北边没少和瓦罕族打交道,对形势看的很透彻……显彬,你来说说对此事的看法。”

    “是,父皇!”大皇子萧显彬略微思索了一下,“我赞成此次结亲之事,若是能成我国来自东边的压力势必大大减轻,两国之间也可以恢复正常的货物往来,我们可以用我们的牛马羊、皮革、宝石去换天武国的钱粮、布匹,铁器,大大缓解了国库的紧张状况。”

    “这些年我们大家都是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遇到灾年国库甚至都无法拨款救济灾民,还要向城中大户借粮度日,将士们苦,百姓更苦,父皇……最苦!”萧显彬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了。

    萧天宇沉默少许,叹了口气道:“显彬,无需如此,你从小最是心善,故也最能体恤将士百姓疾苦,你说的父皇记下了!”

    左相徐子瞻终于缓缓开口道:“二位皇子和马大人所言,皆有道理。正如大皇子所说,立国七年以来为了同时应对来自瓦罕族和天武国的军事压力,两线作战国库日益吃紧,陛下也是长年为此忧心费神。”

    “最近西域那边又有消息传来,势力最大的白玉国可能已经暗中与瓦罕族勾结,准备吞并与我交好的其它六国,若此事真让他们得逞了,我国将陷入三面皆敌的境地,实在是已经超出了我国能够承受的军力和财力的极限……”

    “什么!竟有这种事,这白玉国皇帝实在是狼心狗肺,当年若不是父皇派兵助他平叛,他早成了叛军的刀下鬼,今时今日趁我势微,竟敢做出这种忘恩负义之事!”萧显仁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

    徐子瞻叹了口气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国家之间哪有什么恩义可以讲,西域七国这几十年来虽然一直都以我金狮军马首是瞻,但那白玉国其实一直都存有统一西域的野心,只不过一直幸存忌惮罢了。”

    马清心也急的站了起来,忧声问道:“若真如此,国库根本无法负担三线作战的军资薪饷,那……那可如何是好?

    萧天宇接过话茬,缓缓地道:“其实在天武使臣进城之前,我跟徐卿就已经就此事商议过了,若那皇甫信人真的有诚意结亲,我必全力促成此事,而且我觉得皇甫信人的诚意起码在七成以上。”

    “正如显仁所说,两国修好对天武国一样有着巨大的好处,对我国更不必说了……显仁说的很对,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苦苦支撑,我苦点儿没关系,只是让将士百姓和我一起吃苦,于心何忍啊,加上这次西域传来不好的消息,结亲之事已经势在必行。”

    “只是,我没想到皇甫信人竟然会提出这么三个刁钻的条件,他想必也是充分了解了我方的处境,眼光不可谓不毒,他是不怕我不答应他啊!”

    “陛下,第一个条件要尊对方为宗主国我方为臣国,我以为尚可商榷,我国向其称臣之事不过是些虚名而已,比起现在岌岌可危的局势实在算不得什么,至于纳贡虽然有军马这样的紧要东西,但是对方也会回馈我国同等价值的财物,我觉得我方不会吃多少亏。”马清心适时插言道。

    徐子瞻接过马清风的话茬,道:“马大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我来说说第二个条件吧,天武国要求随时可以征召我国十万大军听由他们调遣,这个条件看似不讲道理其实有许多可以钻的漏洞,比如兵种未有约定兵员也无年限限制,出征时限粮草供应都未说明,我觉得这个条件完全可以先答应他们,到时候我们想敷衍他们可以找出太多的理由了,相信皇甫信人提出这个条件更多的考虑的是象征意义,平息来自皇室和朝野的压力……至于第三个条件,这……”

    徐子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眼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萧氏兄弟,犹豫道:“还是……请陛下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