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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放任

    比岸说是说去去就回,但这其中大约也有大半个月,睚眦急的牙痒痒,一方面担心月偃撑不了多久,另一方面还得担心自个儿兄弟别赔了进去。囚牛倒是气定神闲,日里看顾月偃伤情,夜里便卜卜卦,抚抚琴。

    阊山并无凶禽猛兽,也无仙人占地。它的凶险之处,其一在于本身山体养育的神草树木,大多成了精,虽无穷凶极恶,却也古怪顽皮,若是外人闯了山,他们也不会善待。其二,便是从山腰处开始盘旋终年不散的迷烟,有人说,迷烟之毒能乱人心志,大多数人被困在迷障中误了终身。但也有人说,这迷烟是西方佛陀设下的一处考验,若是能过,便胜了心魔,说不定能悟透前世今生。玄玉冰晶虽珍贵,但对于那时的神仙来说,世间无大灾,家中无小难。也用不着这么一块冷冰冰的东西。没太多人会来截取。一两千年来个找事的,也被花花草草给赶跑了。

    “睚眦,七弟要回来了。”囚牛这么一喝,把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睚眦吓了一跳,他还颇有怨言,回来就回来吧,吼什么?

    囚牛拉着睚眦快步移到庭院中,恰巧比岸从天而降。虽说去去就回,但这一来回大半个月。睚眦本想象不出阊山究竟有什么凶险。但他跟着囚牛移到院中时,比岸浮在空中,像是再也拖不动那大冰块,猛地将那块歪七歪八的冰石头往地上一砸。他算是知道,囚牛叫他准备什么了。睚眦往前一个大跨步,双手抓住冰晶一角,使了个巧劲托了一把,没让这冰石头把地砸出个窟窿。而囚牛施了咒将昏迷不醒的比岸引回内室。

    “大哥,七弟怎么了?”睚眦是真着急。

    “比岸没事,不过耗损太多灵力,亏得慌。多修养段时日便成了。”囚牛接着道:“接下来,我便为月偃造一副冰床,想来应无大碍。”

    囚牛这双巧手,上天入地都再也找不到了,他手下造的物件,只能是神器。比岸后来想想,得多亏是这位兄长造的玄玉冰晶才能救得了月偃。

    月偃在玄玉冰晶上又睡了三个月,开始逐渐转醒。

    是日,和风日丽,比岸立于窗前,眼前的镜湖纹丝不动,他眼底却闪烁过一幕幕倒映在湖面上。是过往,也是未来,他不明白在阊山迷雾中预见的那些究竟是心魔还是什么。

    “这位仙友?”月偃从冰塌上直起身来,总算清醒过来。她盯着这个背影也观察了一会,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看来自己是被好心人救了,应当要道声谢才是。

    比岸听到月偃呼唤,便回过身来。揖了揖,“在下比岸”比岸说罢定睛望了望月偃。总算看清正脸,月偃见他如此客气,想着总得站起来才是。

    比岸一个箭步跨到塌前扶住她顺便坐于塌旁,“你别动,躺着便可。”比岸触到月偃那刻,月偃识得他的气息。

    “你是那只虎儿?”月偃笑了笑,接着道:“看你冷冷清清,却是那么可爱的大家伙,我还以为是哪位神君仙友豢养的仙宠。”

    “在下便是这清明殿的主人,并不是什么仙宠。你,不认得我?”比岸看她像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该认得你么?”月偃想了想仍然没什么印象。其实,不怪月偃识不得比岸是睚眦七弟。睚眦从来没向月偃引荐过这位弟弟,月偃修炼时一向心无旁骛,每次去与睚眦切磋,基本都是不出十句便开打,没啥功夫认人。再者,比岸也已是成年模样,与在睚眦那儿时长得不大相同了。

    “没什么,有过一面之缘,记不得也正常。”说着说着,比岸伸手去撩月偃披于肩上的长发。

    “这是?”月偃敌意有些强,闪躲了一下。

    比岸不知为何看她躲闪心中闪现一丝落寞,但仍说道:“你体内仍残留,天窟熔浆中的不明矿质,因着这玄玉冰晶,大多已消除,但无法消除的部分便聚集在你后脖颈处”他用指腹点了点月偃的后脖颈。

    “好,找时间我会研究一下”月偃放松下来。突然想起来,还未谢过,“比岸神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便与我直说,我定当报答。”月偃知道自己伤势严重,想来也没那么容易治愈,如今能恢复,定是花了大力气。

    “月偃神君,客气了。”比岸站起来,跺到窗前接着道:“不周山大战,你已闻名八方,若是说救了天下苍生,怕是也不为过,能助你疗伤,也算在下出了丝毫绵薄之力。”

    在月偃昏迷的这几个月,天下传闻四起,大小神仙皆道蜗皇退隐择了接班人,守护天地之重任便由月偃承担起来。月偃从未想过担此重任,她不过自认是一位非常孝顺的女儿,想着完成了一件母神交托的事情便能功成身退。没想到,竟变成如何也推脱不掉的道义枷锁。月偃“女武神”的名号不胫而走,关于不周山大战倒是描绘地差不离,但关于月偃的相貌、身世、与母神的关系多是写坊间杜撰,大多都是大相径庭。

    说来也怪,月偃在清明殿便这么住了下来。起初,是因着她大病未愈,尚且需要玄玉冰晶来将养。虽然要将这冰晶挪到岱屿仙山对于比岸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好像谁都没有提及这桩事儿,住着住着,小住变成常住。

    月偃的想法其实颇为单纯,岱屿虽好,是为灵力极盛之地,有助于修炼,但终归连一个能说说话的人也没有,几万年了,稍许有些孤单。若是放在从前,她哪里能明白什么是孤单?彼时,她受了重伤,确实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对付过来,心性难免柔和些。再者,她自觉完成了母神交托的使命总算卸下一些担子,也想活得再自由些。现在想想,拥有过才更不舍放手,所有的种种大概便是从这儿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