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龙七狴犴 » 第二十四章 叙旧

第二十四章 叙旧

    “神君莫急,这不就要讲到重要的地方了么。六界姻缘,虽不由神仙安排,但就像命数一般是由天命注定,不可随意调动,蜗皇便担起了守护姻缘的差事,如今这份担子,便是由月偃神君继承下来。世人大多相信天命姻缘,但也偶有不服者,一旦有人擅改姻缘成功,君上便会受天刑责罚。神君眼前的这一缕情丝不久前犯下大错......”

    嫪话未说完,又被比岸打断“你方才是说天刑?哪一种天刑?天雷还是天火?几次?”比岸已是克制,他心知天雷天火无甚差别,形式不同罢了,对神仙来说都是锥心刺骨的疼。若是早些时候,月偃还没受灼麟之伤,顶个几回刑罚倒也是小意思。

    “无量天雷,至今两次”月嫪轻声道。

    比岸眼前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他再看向眼前这些微弱闪烁的情丝,恨不得施个咒将这大殿整个炸出这九重天。

    无量天雷,统共到现在有记载的也不过那么四五回,却没想到她已暗暗受了两回。受罚的寻常神仙便脱不了灰飞烟灭,炙热的天火夹杂在天雷之间,劈下来的瞬间将神仙的灵识抽出形体之外,鞭挞万遍,直至消散。但月偃怎么能是寻常神仙呢?她是母神嫡女,是威名远播的“女武神”,她心中装着苍生,也不想想究竟有多少人心中装着她?

    “行了,先回去吧。”比岸此时的脸色大致也不比躺在床上的月偃好去多少。

    他们施了咒瞬移到月偃寝殿,同时发现内间有人,嫪先一步出声,“是谁,擅闯神君寝殿,该当何罪。”他一回头,比岸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顾不得比岸,冲进内室。

    只见昊天玉帝坐于月偃床头,正打算将自身灵力渡于月偃。这是嫪第一次见神仙渡灵力,那颗浮于昊天掌间的灵力精元,转速极高,光芒和煦,但却叫人睁不开眼,他不过瞄上一眼就觉得双目刺痛,赶紧撤到外间,心中转了一转,看来比岸不想让天帝知道曾来过,他也不会多嘴。大概也就是闭眼的刹那功夫,昊天已为月偃渡完灵力。

    “有人来看过月偃?”昊天问道。嫪心中闪过一丝惊异,天帝从未在他面前直呼过月偃名讳。

    嫪听昊天召唤再次回到内室,答道“小人不知,这大半夜的,应是无人来访。”

    “是吗?”昊天意味深长,他为月偃渡灵力,怎么会探查不到之前已有人为她治疗过。只不过对于月偃这身子,灵力并没有多余一说。“若不是我多心卦了一卦,你打算何时将月偃昏迷之事禀报于我。”

    嫪听出昊天责怪之意,刚想如何找些说辞糊弄过去,却听昊天一声短叹“罢了,退下吧,以后莫要再怠慢了我交代你之事。”

    “是”嫪拱了个九十度的礼退了出去,心中想的是今夜可真热闹以及我家君上可真是铁树开花艳福不浅,这坊间八卦看来的确有看头,也不无道理!还是回去再温故而知新一下为妙,但八卦又怎及的上现实分毫。

    “君上,比岸神君殿外求见。”月嫪立于月偃案前,月偃正观星象,她面无表情,月嫪猜不透她想什么。

    “不见,请神君回吧。”月偃答时仍无丝毫表情。

    “月儿,旧人相约,却不愿见了?”比岸自说自话踏了进来。

    月偃连忙收了中殿星象,室内恢复明亮,她道“神君,几百年未见,面皮厚了不少,未得应允,也敢入我殿堂。”

    殿中恢复光亮,比岸见着月偃气色不错,心中放心不少。道“这星象原来是映射的?知你爱看星星,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怎么?你曾来过?”月偃问。

    比岸看了眼身侧的月嫪不说话,月嫪道“神君与君上应是有许多话要说,我便先去忙了,也不知赤鸾这不着家的回来没有。”不顾月偃是否应允,赶紧溜了出去。

    “吾与比岸神君本不相熟,不知今日寻我何事?”月偃嘴上是有些讽刺的意味,但看神情却轻松得很,比岸便知她大概气是消了。

    比岸走到月偃身后,将她的长发挽向一边,露出脖颈。月偃也没丝毫躲闪,仿佛时间是凝固在多年前的某个午后,许是岱屿许是清明殿,他们也是这般对对方毫无防备。

    “你这伤,这些年始终不见好转,终究不是办法”比岸像是自言自语。

    “这块疤不过偶尔觉着灼热,对身体似是并无大碍。”月偃更像是在安慰比岸,不过她话锋一转道:“神君今日造访,因不止是来看我这伤吧?”

    比岸再轻柔得为她将长发从肩头披下,理了理衣领,坐到月偃对面。“那日殿中我为何说我们不相熟,你因明白其中道理,我便不再解释。至于当日你为何不辞而别,倒想来听你亲自说个明白。”

    月偃初时内心感到有些挫败,但回到仙山,静思之后便想通了许多。她知比岸认为自己曾经的不可一世,将他们两的关系公之于众,却换得掌权者对父神、母神两系联合的忌惮。如今,他的收敛不过为了保她不受控制。

    “诶,你仍是老样子,心中千言万语,一到嘴边,却像被囫囵吞的枣,只剩一丁点芯儿。”月偃边说,边唤出一壶清风玉露,倒上两小杯,接着说道:“你应是猜到了,我与昊天的确达成了协议,常驻天界执掌姻缘我便能拿回一件母神交托的东西,其实这娃儿也不怎么敢约束我,不过是将住处从下界搬上来罢了。”

    “他拿玉离要挟你?”比岸险些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但仍是控制了力道,他怎会没有想到,六百年前与穹膺那一战,夺的是什么?保的是什么?一块玉离,而能让月偃如此上心,甘愿任人摆布的理由当然也只有母神所托。

    “你我心中明白,说到底与玉离并无关系。昊天想要一个筹码,一个能让六界安稳的承诺。只有我在天界他才能安心。即使不是玉离,他总能想到法子引我来天界常驻。”月偃似是想的通透。“只不过,终究是亏欠了穹膺。”

    “听你的意思,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比岸接着道“虽知他这天帝当得无可厚非,但这肆意妄为不顾长幼的脾性却也惯不得,始终是龙族后裔,该有的教养礼数却不可差了半分。”

    “哟,比岸神君还要管教小辈不成?”月偃又将一杯玉露饮下,似是更活泼了些“你别忘了,是你们这帮老家伙肆意逍遥、甩手不顾,你心中若是真觉得他做得有错,今日何需偷偷摸摸来我这,是忌惮,是鄙夷或是怜悯,还是虚无的势利、权位、颜面、以君为尊?还是以长为尊?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

    月偃越说越激动,看来是喝得有些多了。比岸也不计较,因她所说不过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实,不说出来不过是顾着那不值一提的面子,一旦说破,便得遵守。幸好,月偃此时有些醉了,他便可在往后的日子里只字不提。

    “月儿,多饮伤身,更何况你现下......”比岸硬是将后半句咽下,接着道“你身负重任,切莫喝过了耽误正经事儿。”比岸不知怎么一句关心的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味儿。

    “从前,清风玉露难得,便整日想着多喝些,而如今,要多少有多少倒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喝了”月偃试图站起来,却因久坐与酒劲儿有些站不稳,眼看要向下倒,比岸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他知她灵力虚浮,损耗大,却没想到连小小的玉露都没法招架,她不过喝了一壶。

    月偃倒在比岸怀里半醉半醒的一瞬间,似乎忆起了那些浮生偷闲的日子,自由二字不知何时成了连神都不再轻易提起的字眼。她顺势抓紧比岸,抱住他,像是怀念又像害怕永远的失去。她轻轻在比岸耳边呢喃。

    比岸抚着月偃,只觉她清瘦得不行,没想到她醉着还能用那么大力气抱紧他,直到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他只觉得天摇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