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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七

    下午,人流不多却也足以连接起断断续续的都市生命线,只是燥热让每一个人都变得懒散,此时,正是一点四十,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屋顶处的花在挡板的庇护下仍旧在慢慢失去水分,变得愈发干枯。

    简帆看看手表,又望向窗外,此时的小巷,寂静无声,大抵是没人了,随即起身往里走去。在最里边,有着楼梯,通往楼顶,上边是他的花园。推开门,刺眼的光芒猛烈袭来,简帆习惯了,只是带着帽子,眯着眼拿起角落里连接水泵的喷管,随后打开开关,为他的花下一场雨。五彩缤纷,全然点缀在一片翠绿中,在浇灌后变得更加透亮。

    大约十分钟后,差不多了,简帆摘下帽子,看着楼顶的这一片小小天地,很高兴,尽管热,却也值得。下楼,简帆把那顶帽子挂在柜子里,随即去洗手间洗脸,温和的水拍打在脸上,带走余热,让人在昏昏入睡的时候清醒。

    看着回来的简帆,梅婉秋放下手机,好奇地打量着,思索片刻还是觉定晚点再问,只是发了条信息给简帆随后便离开咖啡店出门闲逛了。见到梅婉秋即将离开,埋头描画的兰苑停下画笔,只是在梅婉秋经过他身边时挤出几个字眼:

    “能给个微信吗?”

    似乎太过小声,梅婉秋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加快脚步离去了。

    兰苑看着离去的梅婉秋,只是低着头,继续画着画,只是画的很慢——比刚刚满了许多。

    榆苏,看着离去梅婉秋,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兰苑,有些担心,思索后觉得并无必要,只是撇开了话题:

    “好喝吗?”

    “不好喝,一开始甜甜的,后面特别苦。”兰苑嘟着嘴,一边把剩下的一点小料舀出来吃掉。

    “嘴巴挺诚实的嘛。”

    “哼,不好喝。”

    不知道为何,兰苑一想起他便有些害羞,可她不说,只是感到有些沮丧。

    刚从楼顶下来的简帆看见梅婉秋离去的背影,不做理会自然而然地走进厨房去冲调起那杯美式咖啡。

    此时,透过窗外,天暗沉下来,起了风,大抵是要下雨了,夏天的南方,总多风雨。

    此时在外边闲荡的梅婉秋走到桥边,坐在石凳上拍着照,待他发觉时,头顶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倒霉倒霉倒霉!”

    梅婉秋连忙起身向着咖啡店跑去,还没跑出几米,便开始下起了大雨,在寂静下午交织出细密的线。雨滴击打在他的脸上,衣服上逐渐晕染开来,冰冷蔓延开来,让他加快了步伐。只是,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一眼望去,能躲雨的楼宇在马路对面,此时正是红灯。梅婉秋索性停下奔跑,只是把风衣的帽子戴上,尽管那件风衣并不能给予他任何庇护,却也足以挡住他的脸,没人看见,便也就无所谓了。

    随着雷声阵阵,榆苏兰苑注意到了窗外,此时的雨倾泻而下,只是密,相互遮掩着,看不清。兰苑想起梅婉秋出去时并未带伞,不知道为何,抓起雨伞便跑出咖啡店。

    “榆苏借下伞,等会还!”随即便消失在窗外。

    “唉?怎么……回事?”

    榆苏看着慌张跑开的兰苑,一脸疑惑,也顾不上太多,小跑到柜台,对着躺着简帆焦急地问着:

    “有雨伞吗,我朋友出去了,借一下雨伞我去找一下她,我会回来付钱的。”

    简帆没有发声,只是起身从放日记本的柜子下边抽出一把新伞,随后递给榆苏。

    “拿着,注意安全。”

    “谢谢!”

    榆苏接过伞,向外边冲去,临走前把把包放在柜台上。

    “叮、叮、叮。”厨房传来响声,蛋糕烤熟了,简帆拿起遥控器调高几度随即走向厨房。

    “尽添事。”

    开灯,简帆启动咖啡机,舀了些咖啡豆进去,片刻之后简帆手中多了一小袋咖啡粉。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将它同咖啡粉倒入些许热水中加热搅拌。简帆看着烤箱里的蛋糕,轻身说道:

    “抱歉了,晚点再做一份给您。”

    穿上手套,端出蛋糕放在桌上,简帆取来裱花袋挤上奶油,涂抹完毕后便将它切成三块,放上一颗草莓。窗外,蒙蒙一片,很暗,不像是下午所有着的天空,不时的雷声轰隆示意着雨更大了。

    兰苑沿着小巷走着,发觉雨更大便加快了脚步。出口连着一条路,边上种着榆树,周边因地质问题而堆砌起高耸的石墙遮挡着视线,雨声像是在督促着兰苑前进,风席卷着雨滴击打着一切。大街距离她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此时,这里只有雨声,兰苑不知道该去哪找,思索着,忽然前方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兰苑顶着雨,撑着被风刮动着的伞向前走去。

    梅婉秋低着头,雨点渗透进肌肤上,他的头发在湿润下完全散开。不觉得冷,眼神迷离着,一点点朝通往咖啡店的小巷走去,梅婉秋在想:

    “本来是出来找家好点的饭店带简宝出来吃的,结果遇上这破事,难整,不过我行李箱应该没给淋到吧,唉,希望回去简宝别说我。”

    想着,梅婉秋突然发现头顶不再有雨水滴落,转身一看,正是兰苑。

    “这位小哥,下雨不快点回去,让你男朋友担心怎么办?”

    兰苑伸直手,笑嘻嘻地看着梅婉秋。

    “谢……谢谢,我……没事的。”

    梅婉秋低着头,风衣和口罩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可依旧无法掩饰他的羞涩与紧张。

    “哎呀逞什么强啦,都淋成落汤鸡了还好意思说没事,靠近点,姐带你回去!”

    兰苑用手肘轻轻戳着梅婉秋,满脸骄傲。

    “等等,别……靠太近……”

    “不好意思哈,我看你举着好累,过来帮你举着。”

    梅婉秋忽然贴近兰苑,接过雨伞,而兰苑却被这一举动整的浑身发热,随后低声质问:

    “你是在嘲笑我矮吗?!”

    “哪有哪有,只是好奇小姐为啥还跑出来给我……打伞。”

    “刚好路过而已啦,看你这么惨就给你撑伞而已啦。”

    “嗯,谢谢。”

    梅婉秋轻声说道,看着身旁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兰苑,忽然觉得,她很可爱。

    两人就这样,在大雨中慢慢走着,身后的街道不时响起鸣笛,与雷声共鸣;霓虹灯闪烁着,被水汽打湿的光发散变得迷蒙。

    “对了,给我你的微信,不能白帮。”

    兰苑义正言辞地说道,随即目视前方不说话。

    “趁火打劫?不行,万一你到时侯借着件事骚扰我怎么办?”

    梅婉秋摆手示意,不时余光瞄向兰苑。

    “喂,怎么说话的,你看我好欺负是吗?!”

    兰苑嘟着嘴,气冲冲地对着梅婉秋喊道。

    “不行,我是有原则的,等会补偿你就是了。”

    “算了,帮个忙还收费的话,我可太抠搜了,今天姐高兴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哼!”

    见梅婉秋始终坚持,兰苑到底还是不再追问,只是稍稍靠近了一点。

    “兰苑!你在哪?”

    换做是平时的榆苏,这样子大喊对于她而言是个十足的挑战,现在大雨依旧,尽管有伞,梅婉秋的身上仍旧被打湿几处。

    走在路上,榆苏看着无人的小路,有些担心。

    “哎呀那么大的雨跑出去干什么?等会感冒了我又担心,这兰兰也是的不跟我说一声。”

    榆苏四处观望,眼前,除了摇曳着的榆树便只剩下了自己。好在这时,在不远处,他们俩正朝着榆苏走来,榆苏看着两人,会心一笑,随即转身回去。

    店内,简帆轻轻抚摸着鸿,鸿看着简帆,目光也随着他看向窗外。榆苏轻抬雨伞看着天,仍是这般暗淡,雨似乎下得久了。进了巷子,咖啡店就在眼前,简帆看见了她便转身去往厨房。

    “呼,不好意思,刚刚去找朋友了。”

    轻推开门,榆苏抖落伞残留着的雨水,挑拨一下刘海随即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唉?这是啥,有人来了吗?”

    榆苏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两份蛋糕,以及热气腾腾的奶芙咖啡感到诧异,沙发上还叠放着毛巾,绣着栀子花,上面有着一张纸条,工整地写着:

    “雨大,会冷些,你们两个拿去吃,不用担心,算是请客,如有需要毛巾拿去擦头发,干净的。”

    看着躺在椅上的简帆,榆苏坐在那儿很是感动,却并没有动,只是推到一旁,拍了照片。

    过了一会,兰苑拎着浑身湿透的梅婉秋走进店内,榆苏微微笑了笑,随即悄悄拍了两人的合照。

    “老板,有没有毛巾啥的?”

    兰苑朝柜台喊道,简帆不作理会,只是起身径直朝他俩走去,随即拉住梅婉秋的手往更衣间走去。

    走前,简帆只是轻声说道:

    “多谢。”

    眼睁睁看着梅婉秋被拉走,兰苑有些不爽,站在那里小声嘀咕着:

    “什么嘛,就一声谢谢,明明是……我的……人,说带走就带走。”

    看着生闷气的兰苑,榆苏连忙呼喊挥手示意。兰苑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无奈,摇摇头,兰苑朝着榆苏跑去。

    “苏苏,外面的雨好大啊。”

    兰苑一边说一边抱着榆苏。

    “是啊,跑出去时要小心点,知道吗?”

    “知道了,话说桌子上的这些是?”

    兰苑看着蛋糕和咖啡一脸疑惑,榆苏没有把纸条给她,只是说了是他请的客。

    “不管那么多了,请客的话那我就不客气啦。”

    “慢点儿。”榆苏轻轻擦去兰苑额头上的雨水,回头对柜台那边微声说道:

    “谢谢你,会记得的。”

    窗外,雨还在下着,在玻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好在,天亮了些许。店内,榆苏两人正品尝着一份温暖的甜点,蛋糕配上一杯奶芙咖啡,很甜,足以让不如意的事情暂时丢在一旁。

    此时,更衣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