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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院报道(六)

    风露镇

    再次重来风露镇,这里已不再像上次一般建筑繁美,血污混着泥土在地上装点着这片如今狼藉的土地,经过连毅潜他们的交战和这些日子灵盟及各大势力来此调查,风露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般人来人往的盛况,只是这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各个大陆中以神秘闻名的风露镇了。

    风露镇百姓的血已经染红了这片原本平安和乐的土地,盘鬼,怪物,以及那潜藏在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在昭示着这片土地的惨案和这方世界往后的动荡。

    “景蜃”

    “你可能帮帮他们?”

    星坠站着风露镇中那座即使经历了这么一番颠簸仍然还在坚挺着的高楼上,看着下方那不断在翻滚的黑色煞气和饱含怨念及杀意的血气。

    如若不对这些东西进行处理,过不了多久,它们便能成为毫不逊色于那些盘鬼的凶物。

    “吾的实力尚未恢复,暂时无法将他们净化。”

    景蜃同样注视着下方那些翻涌着的黑红相间的气息,那里面,是那些生前饱受折磨而亡且被拘住灵魂不得往生的风露镇百姓。

    它们在不断的痛苦挣扎和咆哮着。

    星坠同样也在看着那些不断痛苦挣扎着的魂躯。

    “那便由我来吧。”

    她向着空中抬起右手,一管竹节便飞身到她手中,有灵力迅速削成竹笛,轻轻奏响。

    和着轻柔的灵力的曲调带着神秘而温柔的力量从这座高楼向着下方的风露镇中散去。

    它看的清楚,从那声曲调开始奏响开始,周围的灵力流动便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景蜃那原本还只是平静的荷绿色的竖瞳随着星坠的笛声开始逐渐变得震惊。

    笛音并不是多么的有如天籁,而是刚刚那从中流露出的力量气息,已不再是灵力,而是,上古神力!!!

    此时此刻的景蜃,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本对这个低层世界的看法,如今的它只震惊于这个在这方低层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为什么会拥有上古之神的神力,即使只是流露出了一丝气息,但是身为上古邪兽之一的蜃龙,即使是如今实力大减,他也绝对不会认错那股气息的,那确实是上古之神的神力气息。

    可是上古之神不是早已被玄祁神女在诛神之战中尽数歼灭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低层世界的人身上?

    更何况,神,是没有转生的机会的,况且,当年的诛神之战,玄祁神女用的可是坠圣剑,那把由天道,神的创造者,亲自降下的神器。

    除非,她是......,不对,景蜃很打消了自己的猜想,那位神女在诛灭所有神明后,便用坠圣剑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结束了由上古之神所统治的时代,神明尚且不能在坠圣剑下逃脱,那位只是后神,又怎么可能能够在被坠圣剑诛杀后转生。

    它看着自己身旁仍在吹笛的星坠,心中渐渐升起一座迷城。

    “吾虽不能净化它们,但是可以帮他们构筑一场幻境,起码,可以让他们不必带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前去往生。”

    星坠也不知道是否听见,只是那笛音中的曲调变得更加柔和亲切。

    “若有来生,只愿你们能够忘却此世磨难,莫要让那些施害者的暴行刻入灵魂,扰了你们下一世的幸福。”

    “蜃景,幻化。”

    蜃龙,本就能够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幻境,让人难辨真假,更何况还是由它亲自构筑的幻境,即使入境者是魂体,一样难以识别。

    天上的乌云不知何时消散,澄澈的月光向着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洒下缕缕清澈的光辉,将这原本黑暗混沌的一方世界逐渐照亮,使得迷途在这方磨难中的人儿找到归家的路。

    “谢谢。”

    笛音悄然停下,远方那些听见此间动静的人正不断的向着这里赶来。

    星坠看了眼下方已然散去的黑红气息,那些逐渐恢复神智的魂躯正紧闭双眼,沉迷在那些美好的幻境中,不断消散。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但是起码现在的他们可以重新选择他们的未来了。

    忘却这里的事情,虽然对他们来说不太公平,但是确是如今她们二人能为他们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即使记得这里的一切,对他们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星坠转身,连同景蜃的身影一同在这片月光下逐渐消失。

    “那些怪物做的罪,不该由这些受害者来承受,他们,该有一个新的未来了。”

    “只愿你们来生,顺遂安康。”

    至于那些犯下血债的东西,无论是谁,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没有任何生命,可以不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笛声是从那里传来的,快。”

    “外面怎么了?”

    “回大人,是风露镇的高楼上刚刚忽然有人在哪里吹笛,灵盟的诸位现正前往那处查探。”

    “笛声?”

    明竹从手中书信中微微抬起了头,手在空中轻轻划了几下,半晌,眉眼间出现一抹诧异,紧接着一抹笑意从中划过。

    他微微摇了摇头,再度看向那封书信。

    “听闻这世间有些信奉前世今生的教徒,许是听闻了这风露镇的惨案,前来奏安魂曲的,莫要惊慌。”

    “是。”

    “对了,师父传信,殿下过些时日便要前往学院学习,你且去通知祝禾,让她赶紧将我们在这里调查的消息报回去,万不可因此事扰了殿下学习的日子。”

    “是。”

    夏启皇宫

    “父皇,皇兄。”

    连封折看向下方站立着的两个儿子,神色平淡。

    “毅城,你的修为也涨了,不错。”

    “父皇和皇兄在外为夏启奔波,儿子在内亦不敢懈怠。”

    一旁的连毅潜看着自家弟弟的这副“做作”模样,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所以他不爱回来就是懒得和自家这个弟弟虚与委蛇。

    明明都是一个爹妈,怎么他就这么虚伪会装呢。

    “如今你计划进行的如何?”

    “回父皇,尚且还需些时日。”

    “但是坠儿恐怕等不了这么久了。”

    连封折看着连毅城的目光,就犹如今晨在朝会上连毅城看着那些大臣的目光一般,起初是平淡,然后是对其做事效率的不满,再然后就是看废物的眼神。

    独独,不像是一个父亲在看儿子的眼神。

    “坠儿她,好像又进阶了。”

    见上方的连封折不发一言,一旁站立着的连毅潜连忙说道。

    “在那只凶兽和那些天阶对战的时候。”

    难怪,连毅城心中一紧,再次进阶,但是受此方世界的天道法则压制,坠儿只能一直将自己的灵力压在体内,无法发泄。

    “坠儿她等不了多久了。”

    就像是吃饭一样,正常的人吃饱了便是将胃部撑满了,可是星坠现在却不是,于她而言,灵力就像那饭,而她的身体就像是她的胃部,在已经吃饱了的基础上,她还在不断地向着里面塞,可是她所能容纳的只有那么一点,即使是不断地压缩再压缩,可是那胃部的容量只有那么一点,如今还没有出事,只能说是幸运,但是他们谁又能知道这份幸运能够维持多久呢?

    “坠儿是儿子的女儿,儿子自然心疼,但是儿子同时也是夏启的君王,不论如何,也要对夏启的子民负责。”

    “没有人让你不要对你的子民负责。”

    连封折的语气有些冷淡。

    “计划从坠儿出生那刻便已开始,这么些年,我与你皇兄在外不断寻迹访险,而你,只是在夏启进行着计划最安全的一环,可即使是如此,这么些年,只是一个苍郁皇室,你竟还没有拿下,毅城,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的去做。”

    “还是说,你早就已经想要放弃坠儿,如若如此,那你尽早和坠儿坦白,没了你这个父皇,坠儿可是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行事还要忧三思四的,惟恐会对夏启,对你这个父皇造成什么影响。”

    “以坠儿现如今的实力,除非天道出手,否则这方世界无人可以伤她分毫。”

    连毅潜在旁不出一言,虽然连封折的话不太好听,但是他说的却是事实。

    如今的坠儿,实力早已远超天阶,只是无奈于空隧难寻,所以不得进入,只能屈居此世,更何况现今有了上古邪兽蜃龙的加持,在这方天地内,只要天道不出手,坠儿她确实无人可伤。

    况且,坠儿她还是由天道亲自降胎,只是为何那空隧迟迟不予出现,他们也不得知晓。

    “即使是在夏启听命夏启皇室的天阶,你可曾见过像坠儿这般活得憋屈的天阶吗?”

    “我连家的儿女,明明该是成为这方世界最耀眼的明珠,现如今却要为了自己的父皇,压制修为到御阶,哪怕是身为夏启皇太女,被那莽驹的人坑了也只能让苍郁皇室发出质问,而自己的国家却什么也不能做,就是为了怕自己的父皇会被人质疑只知儿女私情,不顾夏启子民死活。”

    “连毅城,你以为坠儿对你的行为丝毫不知吗?若非为了你那点想法,她会忍下这口恶气?即使是你真的向莽驹皇室发出声明,他们又岂敢开战?且不说风露镇的那些事,那朗云本就有错在先,身为父亲,却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保护,反倒要年幼的孩子来为你的想法受尽委屈,连毅城,你究竟有没有把坠儿当你的亲生女儿。”

    “还是说,你只是把她当作一把可以为你所用的刀。”

    “不,不是的......”

    连封折的话犹如一柄利刃刺穿了连毅城的心口,将它牢牢地钉死。

    “不是的?”

    连封折看着眼下地连毅城,眼中有着些许地不解和难过。

    或许是当年从坠儿一剑斩杀了长孙柏宁时,自己的这个儿子,就已经开始疏远坠儿了吧。

    “你如果实在不愿坠儿当你的女儿,便把她过继给你皇兄吧。”

    “相比起坠儿在外历练的这些年,连个通讯都不愿向她发出的你,这些年一直陪着她身边照顾她的你的皇兄,或许比你更能当好她的父亲。”

    “父皇!”

    “父皇慎言啊!坠儿是毅城的女儿,可万不能这般行事啊。”

    “毅城,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和父皇认错道歉。”

    连毅潜见连封折不似玩笑,便知连毅城如若不赶紧认错,只怕明日一早,整个夏启乃至几方大陆便会收到,夏启皇太女易父的消息。

    “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连毅潜见连毅城只是跪在地上埋首沉默,便知道他已经指望不上了。

    “难不成那长孙柏宁比你的亲生女儿还重要?你要为了一个当初要杀了自己女儿的人放弃坠儿?连毅城,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连毅潜大步过去揪起连毅城的衣领,迫使他看向自己。

    “当初那长孙柏宁联合一众御阶,利用你的信任,将坠儿身边的护卫引走,试图将坠儿的灵心剜出,若非坠儿聪明,你早就没有女儿了,如今你却要为了那个混蛋,和坠儿解决父女关系,连毅城,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难怪这些年在外,从未听坠儿提起过你,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不怎么见面少有联系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这,连毅城,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门外的景蜃听见门内的吵闹,看了眼身旁站立着的人。

    只见她面无表情,好似这世间并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有所动容的事情。

    “你,可还好?”

    虽然只有今天,但是足以它学习这方世界现今的说话方式了。

    星坠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感情,她没有必要去纠缠。

    当初剑斩十三御阶的事情,即使是现在重来一遍,她依然会是同样的选择,哪怕明知道里面有个对自己父亲意义非凡的人,那一剑,她一样会斩下去。

    “父皇,儿子......”

    “不用了。”

    伴着一声门响,星坠从外面走了进来。

    “坠儿拜见父皇,爷爷,皇叔。”

    “坠儿!”连毅潜赶紧将揪着连毅城衣领的手松开,震惊的看向正在行礼的星坠。

    “你什么时候......”

    “坠儿有事来寻爷爷,不慎听到父皇您们的对话,还望父皇见谅。”

    说着,星坠便向着连毅城拱手一拜。

    “坠儿,你...刚刚...都......”

    连毅城看着眼前正向着自己行礼的女儿,声音有些沙哑。

    “儿臣,全部听到了,一字不落。”

    犹如一把铡刀落下,连毅城心中最后一抹企盼侥幸瞬间消失。

    “过继一事,还请父皇三思。”

    星坠向着连毅城淡声说道。

    “儿臣知晓父皇与长孙柏宁的深情厚谊,只是母后现如今正是生产的关键期,当万事小心,受不得刺激,待母后安全生产后,相信有了皇弟或是皇妹的存在,母后应会少受些打击,而儿臣届时自会主动退下夏启皇太女之位,外出游历,若非召见,绝不回宫。”

    “还请连帝再忍耐些时日。”

    星坠向着连毅城的方向,双膝跪下,连叩三首,然后起身,向着连毅潜和上方的连封折拜了拜。

    “坠儿现还有些急事,就不在此侍奉爷爷和皇叔了,只是父皇明日还有朝会要开,还请爷爷让父皇早日回宫歇息吧。”

    说罢,星坠便向着连毅城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儿臣告退。”

    “现在,你可满意?为了你的那个背叛了你的好兄弟,将亲生女儿推了出去。”

    连封折冷冷的说着。

    连毅潜亦闭上了眼,这都是些什么事。

    良久,他才睁开眼看向连毅城。

    “毅城,你刚刚,是想说愿意吧。”

    宫道内。

    星坠走在前方,景蜃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

    良久,就在景蜃以为她要一直在着皇宫中走到天亮时,星坠停在了一处宫殿门口。

    她抬头看了看天。

    “夜深了,今夜你陪我劳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景蜃闻言,看了看她,见她还是那副模样,它也不再出声。

    “我在此处看看月亮,待会便回去了,你放心。”

    见她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景蜃方转身离开。

    “今晚的月亮挺亮的。”

    星坠看着那抹明月,眼神飘渺。

    “其实,也挺圆的。”

    它抬头看了看,那月亮确实很亮,只是,现在是月初,那抹月,只有一点。

    “是啊,很亮,很圆。”

    “景蜃。”

    星坠叫住了它。

    “晚安。”

    看着景蜃离开的背影,星坠笑了笑,她知道景蜃是关心自己,可是对于父爱,她从来都不奢求,前世的郎久对自己是愧疚,后来经过皋神之死,他对自己更多的便是小心翼翼,而今生的连毅城,与她本就亲缘不深,更何况还有一个长孙柏宁横在那里,现如今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