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拖瘦耗干
姚红革与宏文学校已闹到了上面。她们要上学期的按赵毅经理的说法，她们六个人，不但不该给她们发工资，她们还得赔偿宏文学校。
赵毅经理让两位前台赵娜、何淑慧去应对。他对两位前台说，你们能拖她们多久就拖她们多久。
对于她们六人来说，要给我们争斗，她们需要付出很多时间，至少得请假吧？请一次两次还行，请得多了，看崇德扣她们多少月奖季度奖年度奖？
咱们怕什么？这就是咱的工作。她们是耽误着工作扣着工资跟咱斗，你们是挣着工资跟她们斗。她们是耗得越久成本越高，你们是耗得越久我给你俩的奖金越多。
你们俩就安下心来好好地给她们耗，耗得越久越好，最好肥的拖瘦，瘦的耗干。我们要用时间打败她们。
大前台赵娜不想把事做得太绝，虚与委蛇地应付着。小前台何淑慧却觉得，她平时被大前台赵娜压着，现在大前台赵娜不愿意去做这件事，陆光远走后，政教主管空缺，部分事务直接分解给了班主任，但还有部分事务无法分解，比如班级的综合评分，比如团员工作、升旗和组织活动等，这些工作仍需要一个人来做。
何淑慧正好有了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希望自己也能争取政教主管，先干一部分力所能及的工作，多赚点。
在民办学校，像她这样的前台，待遇很低，工资只相当于上课教师待遇的一半左右。但需要干的工作却一样不少，每天也是从早上忙到晚上，很多时候节假日还要出去做宣传。
工作时间不比别人少，工资钱只能赚别人的一半，工作干得再好，也看不到什么功劳，但出了问题，却每每脱不了干系。
何淑慧觉得，在宏文学校，她是地位最低的人。上到经理校长会计主管，再到一般教师，自是比她这个小前台地位高。
后勤厨师宿管门卫等杂务看似和她们前台一个层次，其实不然，这些人员大多是赵毅经理的皇亲国戚，内心里自然比别人更硬气些。
就连门卫阿姨大爷也自视为宏文学校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的大功臣，那位大锅盖脸大铜铃眼大圪垯鼻大蛤蟆嘴的门卫老阿姨，只要得空就会扯着人说自己的光辉岁月。
刚开始收了四个班的学生，晚上连带班领导都没有，我老婆子一个人看管着整个学校二三百号人马，想翻墙偷跑出去玩游戏的，猫在黑旮旯里亲嘴的，还有躲在厕所里抽烟，一个也逃不过我老婆子的法眼。一个学生没有丢，一件大事没有出过。
男厕所？照进不误。我老婆子什么没见过。我老婆子一声吼，真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正尿的尿半截憋回去，正抽烟的尿湿一裤裆。
哪个龟孙提起我老婆子不是吓得浑身打颤掉狗毛。
小女生们听说学校里有白衣女鬼半夜里出来哭，害怕得睡不着，不敢上厕所。我老婆子可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我往那校院中间一杵，那就是姜太公在此，那白衣女鬼一次也没出现过。
这学校邪气着呢，要没有我老婆子一身胆气红眼炸毛地镇着，不知出了多少歪邪事了。
学校每次动土，建房改墙刨老树，哪次不是我老婆子亲自烧香请神避太岁？谁能像我这样诚实磕头邦邦响，香头一撮火烧得旺嘟嘟的一朵红火的南瓜花似的。
南瓜花不是黄色的吗？有人问。
我说的是啥色？我说的是红火，是那个一条南瓜梗儿上开出一溜儿二三十朵巴掌大的花的兴盛劲儿。
没有我老婆子请神护佑，咱学校哪能这样平平安安？没有我敬烧的香火，哪有咱学校现在的红红火火？
怎么，你不信？看样子你是将信将疑了。慧根浅的人哪里能识得这里面的玄妙？就说去年八月份垒墙时创的墙边那棵老槐吧。人老心通，树老成精。
不是树老心空吗？
对啊，什么东西只有空了才能有了魂。竹杆空了才能做笛子吹出曲曲儿来，骨腔里空了才生出精气来，那母猪肚囊里不空哪能戳倒出一帮猪仔来？
天地不空，万物不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那魂儿都是在空腔里住着呢，就像人在洞房里住着。这洞房里不空你往哪包钻被窝哩？
嘿嘿，这就对了嘛。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棵老槐树上的仙家，嘿，这可不是位好惹的仙家，你要是没有眼儿识不得仙家面，砍了那树，坏了仙家福居，你就等着倒血霉吧。
这种事你大概也略知一二，我就不给你讲例子了，省得你说我有意糊弄你，总之你知道就是了。
要不是我老婆子高头香大鞭炮请走那树上的仙家，哼，你抄了仙家的家断了仙家根脉，仙家们岂能饶了你？你砍他一斧子，他会砍你十斧子。说不定祸及家人殃及子孙。
这可不是我有心咒沮谁，这都是真真发生过的事，信不信由你。
真等祸端生起，你再后悔你娘的脚也就迟了。
你看看我老婆子给赵毅这小子办了多大事，但我要他啥了？我不用他赏金不用他封侯，只不过逢年过节让他多买了几斤刀头肉。
姚红革那时就常给她开玩笑说，你老也别天天喊冤叫屈了，等你辅佐赵经理大发了。等你死后，让你配享太庙，占个蛇缠兔的风水茔地。
有次方晴陪宋明来宏文学校上晚自习，在门房等宋明下课，老阿姨给方晴讲起她的传奇故事来没完没了。到宋明下课后来叫方晴，方晴被老阿姨滔滔不绝不绝如缕地讲得不知道该怎么告辞，一边狼狼狈狈地往外走着，还被老婆子一边拉扯着喋喋不休，好像一条蟒蛇追缠着一只山羊。
宋明小时候，父亲给他买了一个小小袖珍收音机，比香烟盒稍大些，天蓝底色的正面上雕着五彩的孔雀开屏。那个时代，箱盒式收音机一个乡的台数也屈指可数，更别提这种精致漂亮可装在口装里随身便携的袖珍收音机了。
这台收音机陪了宋明走过童年和少年，宋明听得多的是新闻和小说。
《林海雪原》，《夜幕下的哈尔滨》，《白眉大侠》，《萍踪侠影》……总让他听得如痴如醉。只可恨可恼每天只播讲一集，还总是讲到紧要处结束，吊人胃口，让人牵肠挂肚欲罢不能，期待，是一种甜蜜的痛苦。
那时，宋明最大的梦想就是小说能一天连播24小时，让人能听个痛快淋漓。
现在宋明才知道，想听，人家不讲了，是一种痛苦。想讲，人家不听了，是一种更大的痛苦。
所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无非如此而己。
方晴在回去的路上对宋明说，这次她终于深深体会到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师对一个不想听讲的学生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了。
什么存在？
想一巴掌拍死她的存在。
老阿姨最是看不上在对面接待室坐着两位前台。这两个骚货。她的口头语。赵娜和何淑慧也私下称老阿姨为蛤蟆精。
赵娜常说，咱们这个前台看着风光体面，其实我们是宏文学校中外人中的外人下。看到没有？连门卫都觉得自己是凌云阁的功臣，把我们当成小丫头使唤。
何淑慧又是赵娜的助手。如此说来，她何淑慧就是宏文中学最底层的那个大丫头使唤的小丫头了。
因此，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和苏慧都必须争一争了。
赵毅经理让两位前台赵娜、何淑慧去应对。他对两位前台说，你们能拖她们多久就拖她们多久。
对于她们六人来说，要给我们争斗，她们需要付出很多时间，至少得请假吧？请一次两次还行，请得多了，看崇德扣她们多少月奖季度奖年度奖？
咱们怕什么？这就是咱的工作。她们是耽误着工作扣着工资跟咱斗，你们是挣着工资跟她们斗。她们是耗得越久成本越高，你们是耗得越久我给你俩的奖金越多。
你们俩就安下心来好好地给她们耗，耗得越久越好，最好肥的拖瘦，瘦的耗干。我们要用时间打败她们。
大前台赵娜不想把事做得太绝，虚与委蛇地应付着。小前台何淑慧却觉得，她平时被大前台赵娜压着，现在大前台赵娜不愿意去做这件事，陆光远走后，政教主管空缺，部分事务直接分解给了班主任，但还有部分事务无法分解，比如班级的综合评分，比如团员工作、升旗和组织活动等，这些工作仍需要一个人来做。
何淑慧正好有了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希望自己也能争取政教主管，先干一部分力所能及的工作，多赚点。
在民办学校，像她这样的前台，待遇很低，工资只相当于上课教师待遇的一半左右。但需要干的工作却一样不少，每天也是从早上忙到晚上，很多时候节假日还要出去做宣传。
工作时间不比别人少，工资钱只能赚别人的一半，工作干得再好，也看不到什么功劳，但出了问题，却每每脱不了干系。
何淑慧觉得，在宏文学校，她是地位最低的人。上到经理校长会计主管，再到一般教师，自是比她这个小前台地位高。
后勤厨师宿管门卫等杂务看似和她们前台一个层次，其实不然，这些人员大多是赵毅经理的皇亲国戚，内心里自然比别人更硬气些。
就连门卫阿姨大爷也自视为宏文学校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的大功臣，那位大锅盖脸大铜铃眼大圪垯鼻大蛤蟆嘴的门卫老阿姨，只要得空就会扯着人说自己的光辉岁月。
刚开始收了四个班的学生，晚上连带班领导都没有，我老婆子一个人看管着整个学校二三百号人马，想翻墙偷跑出去玩游戏的，猫在黑旮旯里亲嘴的，还有躲在厕所里抽烟，一个也逃不过我老婆子的法眼。一个学生没有丢，一件大事没有出过。
男厕所？照进不误。我老婆子什么没见过。我老婆子一声吼，真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正尿的尿半截憋回去，正抽烟的尿湿一裤裆。
哪个龟孙提起我老婆子不是吓得浑身打颤掉狗毛。
小女生们听说学校里有白衣女鬼半夜里出来哭，害怕得睡不着，不敢上厕所。我老婆子可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我往那校院中间一杵，那就是姜太公在此，那白衣女鬼一次也没出现过。
这学校邪气着呢，要没有我老婆子一身胆气红眼炸毛地镇着，不知出了多少歪邪事了。
学校每次动土，建房改墙刨老树，哪次不是我老婆子亲自烧香请神避太岁？谁能像我这样诚实磕头邦邦响，香头一撮火烧得旺嘟嘟的一朵红火的南瓜花似的。
南瓜花不是黄色的吗？有人问。
我说的是啥色？我说的是红火，是那个一条南瓜梗儿上开出一溜儿二三十朵巴掌大的花的兴盛劲儿。
没有我老婆子请神护佑，咱学校哪能这样平平安安？没有我敬烧的香火，哪有咱学校现在的红红火火？
怎么，你不信？看样子你是将信将疑了。慧根浅的人哪里能识得这里面的玄妙？就说去年八月份垒墙时创的墙边那棵老槐吧。人老心通，树老成精。
不是树老心空吗？
对啊，什么东西只有空了才能有了魂。竹杆空了才能做笛子吹出曲曲儿来，骨腔里空了才生出精气来，那母猪肚囊里不空哪能戳倒出一帮猪仔来？
天地不空，万物不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那魂儿都是在空腔里住着呢，就像人在洞房里住着。这洞房里不空你往哪包钻被窝哩？
嘿嘿，这就对了嘛。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棵老槐树上的仙家，嘿，这可不是位好惹的仙家，你要是没有眼儿识不得仙家面，砍了那树，坏了仙家福居，你就等着倒血霉吧。
这种事你大概也略知一二，我就不给你讲例子了，省得你说我有意糊弄你，总之你知道就是了。
要不是我老婆子高头香大鞭炮请走那树上的仙家，哼，你抄了仙家的家断了仙家根脉，仙家们岂能饶了你？你砍他一斧子，他会砍你十斧子。说不定祸及家人殃及子孙。
这可不是我有心咒沮谁，这都是真真发生过的事，信不信由你。
真等祸端生起，你再后悔你娘的脚也就迟了。
你看看我老婆子给赵毅这小子办了多大事，但我要他啥了？我不用他赏金不用他封侯，只不过逢年过节让他多买了几斤刀头肉。
姚红革那时就常给她开玩笑说，你老也别天天喊冤叫屈了，等你辅佐赵经理大发了。等你死后，让你配享太庙，占个蛇缠兔的风水茔地。
有次方晴陪宋明来宏文学校上晚自习，在门房等宋明下课，老阿姨给方晴讲起她的传奇故事来没完没了。到宋明下课后来叫方晴，方晴被老阿姨滔滔不绝不绝如缕地讲得不知道该怎么告辞，一边狼狼狈狈地往外走着，还被老婆子一边拉扯着喋喋不休，好像一条蟒蛇追缠着一只山羊。
宋明小时候，父亲给他买了一个小小袖珍收音机，比香烟盒稍大些，天蓝底色的正面上雕着五彩的孔雀开屏。那个时代，箱盒式收音机一个乡的台数也屈指可数，更别提这种精致漂亮可装在口装里随身便携的袖珍收音机了。
这台收音机陪了宋明走过童年和少年，宋明听得多的是新闻和小说。
《林海雪原》，《夜幕下的哈尔滨》，《白眉大侠》，《萍踪侠影》……总让他听得如痴如醉。只可恨可恼每天只播讲一集，还总是讲到紧要处结束，吊人胃口，让人牵肠挂肚欲罢不能，期待，是一种甜蜜的痛苦。
那时，宋明最大的梦想就是小说能一天连播24小时，让人能听个痛快淋漓。
现在宋明才知道，想听，人家不讲了，是一种痛苦。想讲，人家不听了，是一种更大的痛苦。
所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无非如此而己。
方晴在回去的路上对宋明说，这次她终于深深体会到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师对一个不想听讲的学生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了。
什么存在？
想一巴掌拍死她的存在。
老阿姨最是看不上在对面接待室坐着两位前台。这两个骚货。她的口头语。赵娜和何淑慧也私下称老阿姨为蛤蟆精。
赵娜常说，咱们这个前台看着风光体面，其实我们是宏文学校中外人中的外人下。看到没有？连门卫都觉得自己是凌云阁的功臣，把我们当成小丫头使唤。
何淑慧又是赵娜的助手。如此说来，她何淑慧就是宏文中学最底层的那个大丫头使唤的小丫头了。
因此，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和苏慧都必须争一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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