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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绝望的天使

    当我再一次遇见昔拉的时候,差点被吓一跳。

    杀戮天使昔拉,掌管着绝望与死亡,是众神的审判官,唯一能与宙斯对抗的天使,曾经也是宙斯的左膀右臂,而后来她似乎在替比宙斯更高的存在行走人间。

    然而令我震惊的是,冰冷绝情的昔拉此时却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出现在我的面前。

    以我的能力知道缘由只需瞬息,不过恶作剧之心在作祟,我突然很想让她自己说出来,以她那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性子,“杀戮天使,您来找我有何贵干啊?”

    “你明知故问!”昔拉明显很生气,她伸出食指,指尖光点缓慢聚拢成一个光球。

    唉,还是改不了的暴躁脾气和冷酷无情。

    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子倔劲,我今天非要与昔拉争出个高下来。

    昔拉看着我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最后还是收手了,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伫立了良久最后还是妥协了,她走到我的面前,将怀中的孩子轻轻放下,“请你救救她。”

    倒也不好再为难她什么,我开始上下打量昔拉带来的孩子,很意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小孩罢了。也就无从得知这个孩子的来历了。

    “你,为什么要救一个人类的孩子?”

    “无可奉告。”

    好吧,早知道会这样。“那我帮你这个忙,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的庇佑。”

    “就没有更实际一点的东西嘛?”我伸出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并拢然后互相摩挲着。

    昔拉心里神会,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了一个姑且算是钱包的鼓囊囊的东西。“这些够吗?”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同样是天使,同样赚这么一些钱,有的人毫发无损轻而易举甚至还有盈余,而有的人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我掂量了一下昔拉给的“球”,沉,死沉,这个女人是不知道银行这种东西嘛?我要是突然去银行存这么一笔钱会不会被警察以为我是诈骗的当场给我拷局子里?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

    昔拉看着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倒是挺开心的,因为我看见她嘴角向上扬了一厘米,大概是笑了吧。

    “那么,祝你好运。”说完便凭空消失了。

    虽然感觉这小孩的病没那么简单,但我还是去了趟医院。果不其然,各项指标都远低于正常指标,唯独心脏异常有力的跳动着。用文艺医生的话来讲,就像是“绝望中的希望之花”。

    看样子还是得找神来帮忙。

    可是找哪个神呢?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神,能力各不相同,掌管的事物也不相同。

    撑着脑袋想了许久,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着病床上病入膏肓的小女孩,突然有了想法。这孩子虽然不知道姓甚名谁,但长着一副典型亚洲人的样貌,或许可以找东方的神碰碰运气。

    “这事啊,施主您还是去找后土娘娘吧!”南斗星君只看了这女孩一眼就火急火燎把我往庙外面赶,好像这女孩是什么扫把星似的。

    二十八宿中之斗宿,也就是北方玄武七宿之第一宿,因与北斗相对,故称南斗。世人常说,“南斗主寿禄,东壁主文章。”这其中的南斗即为南斗星君,掌管生死的道教神。

    “以南斗星君之神威,在这生死轮回簿上找一个人类小孩的前世今生并非难事,星君如此推脱,个中缘由还请明示。”不得不说学这些文绉绉的强调还真是令人厌烦。

    南斗星君见我迟迟不肯离开,背着手在庙里踱来踱去,连连叹气,最后拍着我的手说到:“这个孩子啊,是天煞孤星的命,不知道她轮回里都遇见了什么机缘,如今怕是连自己都要克死了,你啊,最好离远一点,虽然你并非常人,但是你的命还没这么硬。不好办,不好办啊。”

    说完愣是把我与这女孩一起推出了庙外。

    女孩是被昔拉托付的第二天醒的,什么都不记得,问及名字的时候才憋了半天憋出来“玫瑰”一词。

    虽说这年头取名没那么多讲究,但名字叫玫瑰还是蛮少见的。不过既然她愿意叫玫瑰便叫吧,左右一个代号而已。

    “小瑰,我们走吧。”按南斗星君那个老头的意思,这事怕是只有后土娘娘能管了。

    据说后土娘娘这些年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了云游四海的念头,要想找到她还真是实属不易。

    不过好在昔拉在人间的工作是杀手,只要运用杀手公司强大的关系信息网,应该也不算难事。

    然而这还是花费不少时间。在这期间,玫瑰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你说的天煞孤星是什么意思?”昔拉估摸着是早早结束了任务又或者是杀手久违的休假。此时的她正悠悠然的翘着二郎腿,窝在我家的沙发上喝着刚从我家冰箱里拿的咖啡牛奶。

    我感觉我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冤种。有谁能想象前几天还想杀你的人,现在坐在你家里跟你讨论天煞孤星是个什么玩意。

    “就是扫把星,用你们的话来讲大概就是不被神眷顾的人吧。”

    很显然这个说法并不被昔拉认同。不过正当她准备为此辩驳神的什么时候,小女孩突然动了。昔拉也顾不上什么了,安安静静的搓着手看着小女孩,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从来没见过昔拉这幅样子,不管是神话中还是现实里,昔拉身为掌管绝望与死亡的审判神,本就是以冷漠狠厉示人,从未见过她如此这般。

    我静静的看着昔拉,昔拉静静的看着女孩。柔和的暖光灯映射在昔拉的脸上,那是慈母望着自己可爱的孩子时才会有的表情,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面前的这位是杀戮天使昔拉。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突如其来的信息打断了温馨的时光,昔拉带着要吃人似的目光离开了,临走前却在小女孩的床边留下了一枝玫瑰。

    只可惜,玫瑰早已枯萎的不成样子了,只能勉强在枯枝败叶中寻到一些死去的鲜红,想来曾是在花丛中绽放的最艳丽的一朵。这是便昔拉的能力,或者说是枷锁。

    相伴死亡,披挂绝望,便注定无法触摸生命与希望。

    找到后土娘娘已是三天之后的事。

    后土娘娘好像早就知道我的到访一般,见我抱着个面色惨败的孩童敲开她住处的门时平静的让我恍惚。

    心里不得不佩服后土娘娘的定力,不愧是四御之一的大地之母。

    “你带来的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一位故友所托。”东方的神和西方的神一向不对付,再加上后土本就是一位善神,贸然说出昔拉的名号怕会出事。这要是打起来了,哪里是我一个小小人类扛得住的。

    我还是会时不时想起曾经在阿努比斯记忆中看到的那个破碎的场面,一切都碎裂了,就连阳光都被劈的粉碎。

    “你这位故友怕是不简单,不过你恐怕也不简单吧。”后土娘娘看着我,嘴角是玩味的轻笑。

    其实以我的能力早就窥见了后土娘娘的过去与未来,只是那是太过于庞大的记忆,就好像从天地之初一直延伸至天地之末。

    传说中的后土不生不死、万世长存、永生永世、不泯不灭,掌管六道轮回。

    我将小瑰推给后土娘娘,“还请娘娘在生死轮回簿上查查这人类女孩的身世。”

    后土上下打量了我许久,才接过女孩,“来,小家伙坐这里。”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瑰没有言语,安静的坐好就像被操纵的傀儡一般。

    只见后土的纤纤玉手在空中随意的一挥,一扇金线勾画的卷轴便在空中徐徐铺开,卷轴上赫然写着“生死轮回簿”五个大字。

    “真是奇怪,这个女娃已经好几世都不在我这个簿子上了。”后土娘娘微皱着眉,看了我一眼,“你也不在。”

    鉴神者本就是脱离造物主而存在的,不算在轮回之内倒也在情理之内,可是小瑰怎么看都是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应该不会被排除在轮回之外才对。

    “许是哪一世得了什么仙缘吧。”后土娘娘又是随手一挥,挥散了《生死轮回簿》。

    “她本洪福齐天惹人羡慕,如今却落得个天煞孤星遭人唾弃,到最后怕是连自己也要克死了。”

    后土站起身正要往寝室里走,这时小瑰却突然开口了,“姐姐,我想去找昔拉,好吗?”

    “谁?”不等我说话,后土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小瑰面前,“你刚刚说谁?”

    “说我。”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口翻了进来,来人正是昔拉。

    突然,意识仿佛远去,眼前的画面开始飞速的转动一幅幅画面浮现在脑海排布,拼接变成一段记忆。

    鉴神者的能力怎么在这个时候启动了?

    我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拽着小瑰就往犄角旮旯里躲。

    果不其然,两神相遇必要打一场。只见后土抄起沙发上的枕头照着昔拉的头就抡了过去,昔拉防御不急,后土完成第一次扣杀。

    而昔拉心有不甘,当即抄起窗边挂着的腊肉就甩了过去,后土早有防备轻而易举接住了腊肉,却没防住昔拉的后手,一串辣椒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后土飞去,“啪”的一声打在后土的手臂上,辣椒籽被打的四处横飞。

    这场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结束的原因是房间里没有趁手的食物了,全都被打了个稀巴烂。

    “你们打完了?”我抱着小瑰探出头来看着打的气喘吁吁的两个神。

    “本就只是玉帝和宙斯之间幼稚的游戏,我们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后土叉着腰大喘着气解释道。

    “活动筋骨罢了。”昔拉不像后土那么大反应,但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频率变快了。

    故事要从小女孩的往前数第六世,也就是《生死轮回簿》上所记录的最后一世讲起。

    当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际,文化,科技,政治,经济等各个层面的交汇也导致了神与神之间的壁垒被打破。

    当时的小瑰与父母一同背离了故乡,颠沛流离一路逃亡。最后父母双双亡故的小瑰遇见了杀戮天使昔拉。

    昔拉看着瘦小的因为害怕缩成一团的小瑰,心中动容,说着便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小瑰。若是有心之人就能看出那把匕首正是之前杀害了路西法的那把。

    灌注了昔拉力量的弑神之刀。

    不过小瑰并没有接过匕首,而是递给了昔拉一朵玫瑰。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小瑰如此回复错愕的昔拉。

    许是好奇,许是惊讶,昔拉动用了自己的能力将小瑰从生死轮回簿上除名并藏了起来,只为能世世代代都常伴小瑰左右。

    “你说你是不是蠢!”后土打断了昔拉的叙述,“你这样根本就不是在护着她,你在害她!”

    看着一脸茫然的昔拉,后土真的是恨不得给昔拉一个脑瓜崩。

    “你身为杀戮天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的戾气有多重?也幸亏小瑰是个贵命,不然哪里经得住你的戾气侵染,早就魂飞魄散了!”

    只听噗通一声,竟是昔拉直接跪在了后土面前“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昔拉是真的慌了,就像一个听到孩子命不久矣的母亲一般。

    “他们都说你后土法力无边,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吧。”昔拉带着哭腔,颤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后土的裙摆,全然没了杀戮天使的样子。

    后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形,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拍了拍昔拉的手安抚到:“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小瑰跟着她情况有所好转,倒不如就让小瑰随她去吧。”说着指了指我。

    好嘛,这年头神仙找工具人已经这么手到擒来了呗。

    “可是。。。。。”昔拉还想说什么,却被后土塞了一把沁州黄小米,“你能握紧它吗?”

    昔拉看着手中的米粒,明明手在使劲,米粒却从指缝中溜走,最后手中什么也没有剩下。

    昔拉恍然大悟,她不再言语,留下了一张银行卡便翻下了窗户消失不见。

    原来你会用银行卡的啊!我心里暗自吐槽到。

    小瑰最后还是跟着我一同生活了,她还是那般不爱说话,面无表情。不过渐渐恢复健康的她在阳台上种了一阳台的玫瑰,每日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去精心搭理。

    玫瑰开的很好,娇艳欲滴,远远就能望见这鲜红的一片。

    我想大概是在向某人报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