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不过一碗还魂汤

    市医药公司的年度表彰大会暨迎新答谢会，毋兰毫无疑问被推上了光荣榜。

    孙经理也没想到这小姑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居然成了公司的销售状元，真给二部和他长脸了。

    按照劳务合同约定，奖金有2万多元。孙经理又拿出1000元，作为分公司对销售状元的奖励。毋兰感觉自己一夜暴富，拿着沉甸甸的一叠钞票，不知道放哪里是好。

    毋兰谦虚地说是大家的努力，不肯一人独揽功劳。她看到了小曾的失落，果断要把奖励分给他。她明白，之前的业务都是小曾做的，只是医院压款太多。能在年底前结清欠款，她的运气好罢了。

    小曾自然不肯要这钱。毋兰是他带出来的徒弟，虽然心里失落，师傅这点脸面还是要的。再者，这家医院是他嫌弃回款不好，当包袱甩给毋兰的，有私心在内。

    表彰暨迎新答谢会在市内最大的酒店举行，邀请了各医院的相关人员。各分公司都把拿得出手的帅哥美女派到会上服务，也是为了对接医院的人，联络感情。公司所代理产品的药厂也不甘落后，出钱出人，在会上派发礼品和产品资料，争取给各方面留下好印象。

    毋兰在孙经理的一再强调下，狠狠心去商场花800元买了件黑色呢子大衣，作为表彰会的行头。当公司总经理给她戴上绶带，她浅笑嫣然鞠躬致谢时，台上台下一片掌声欢呼声。

    会后的酒宴热闹非凡。都在这个圈子里混，医院的，公司的，药厂的；谈专业，说技术，论产品；人熟脸熟，你敬酒三杯，我陪喝一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办这场会是花了大价钱的。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大厅摆了30多桌宴席，主持台墙上悬着大屏幕，播放着刚刚开始流行的卡拉OK。总经理是个转业军人，一马当先上去唱了《红星照我去战斗》和《牡丹之歌》。气氛很快热烈起来，有人唱《恋曲1990》，有人唱《小城故事》。

    毋兰没想到大厅里这么热，隐隐的出汗。里面穿的旧毛衣，她也不敢脱掉这件装点台面唯一正点的大衣，索性站在大厅门口吹点凉风。

    “哎，喝点饮料吧。”有人拍了毋兰一下，她转脸一看，叫出声来：“唐主任！”她连忙捂嘴。

    此时的唐天明唐主任，还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没有眼角的细纹和眼袋，正是20多岁朝气俊朗的样子。

    “主任？”唐天明笑了，“当主任，再过20年吧。你怎么知道我姓唐？”他盯着毋兰看。毋兰有点心慌，躲闪着他的审视。

    “我好像认识你，”唐天明笑着说。

    毋兰大吃一惊忙低下头：“不，我不认识你。就刚才听别人叫你，口误，口误！”难道毋兰和李萨有什么相似之处？

    “嗯，肯定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梦里我见你多少次了！”

    毋兰这才明白唐天明的调侃。唐天明要知道眼前他撩的女孩子是他30年后带的研究生，非吓死不可！

    忽然看到范科长。范科长把毋兰推上销售状元的宝座，是她的财神。她赶紧躲开唐天明，迎上去叫：“范科长，礼品您领了吗？没有？那我去帮您领过来吧。”

    还没陪范科长坐一会儿，孙经理过来拉她去给各桌敬酒。培养出来这么漂亮能干的下属，是他的骄傲，也是他以后倚重的红人。

    转了一圈的毋兰，被迫着喝了几杯酒，感觉脸有些发烫，头晕晕的，就找了个角落默默看着热闹。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在她旁边坐下，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挺热闹的哈。怎么不去唱卡拉ok？”毋兰摇摇头笑。那人彬彬有礼递上名片，“法国昂来大中华区肖扬。请多关照！”

    毋兰接过名片看了一下，点点头收进随身的包里。香港人，怪不得穿着这么招摇的明黄色西装，打着金色领带，浑身带着幽淡的香水味。这个年代的内地人，尤其男人，是没人认真打扮自己的，蓝色和黑色是永不出错的色调。

    “了解我们的产品吗？”这个叫肖扬的男子笑着问。

    毋兰是知道这个公司的，在肿瘤、心血管和抗生素方面世界领先的一家跨国医药公司，10年后将和美国一家生物医药公司联合，成为一家独大的医药霸主。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肖扬又问。

    毋兰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外资公司招徕她。30年后，985名校的李萨，她同学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拿到这个公司的offer。

    毋兰摇摇头：“我不行。我没有学历......”她有点自卑地轻声说。

    “可你是销售状元啊，”肖扬热情地说，“我们公司有很多培训和上升机会的，你不要有顾虑。我们刚在这里设了办事处，正需要你这样的精英！”

    毋兰咬着嘴唇：“您容我考虑考虑吧。”

    这时有人在唱《戏说乾隆》的主题曲《问情》，“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是唐天明在唱，蛮好的。当他唱到“爱到不能爱”时，高音上不去卡住了，只好降调，坚持认真的唱。大家哈哈笑起来，毋兰也笑的趴在桌上：原来你是这样的唐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