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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回:中秋

    秋社一过便是中秋,秋社至中秋这段时间内,百姓忙的没停过,各酒楼卖新酒,锦旗上写着“醉仙”二字,市人争饮,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

    中秋一至,名门望族便开始装饰自己的阁楼亭榭,民间争占酒楼赏月,丝篁鼎沸,延绵不绝,充盈满城,街坊巷里儿童,连宵嬉戏。皇城内笙竽之声,宛若云外,至于通晓。

    八街九陌,万人空巷,马咽车阗。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灯火通明,彩灯结环,秋风沉醉的夜晚,桥边烟火灿烂,寺外舳舻辐辏,高楼红袖客纷纷。

    今夜皇宫家宴,昭安和萧和安被留在了宫里,只有邓惟余和付敏芝二人相互陪伴。邓惟余素日不喜奢华招摇,常以素衣淡容见人,今日却隆装盛饰了番,来迎接中秋,并非中秋于她有多要紧,只是她近来心情颇好,愿意折腾自己罢了。

    她今日延颈秀项,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拖逸。身穿

    一件红褐色的交领窄袖大衣,袖口用白色的袖封绑了起来,腰间系着白色的宽腰带,两条白绸带藏在腰带上,延至裙底,腰带上配着卫国公府的府牌和茉莉香囊,白色短靴隐隐约约显现在摇曳的裙摆下。发髻上并无发饰,简单地挽了个髻,用白色发带系住,打了个漂亮的结。

    今日装扮显得她更加妩媚飒爽,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皆回首看她。

    二人手挽手行至汴京夜市中,这时候螯蟹新出,秋季的水果皆新上市,石榴、梨、枣、栗、弄色枨橘等等,摆在夜市中,色彩缤纷,果香四溢。

    走着走着付敏芝突然说起:“你可知翰林傅家如今情况如何?”

    婚事解决后邓惟余便没有再派人盯着傅家,她摇头:“不知。”

    “听说傅清柏不日便要和陆芷兰结婚。”

    邓惟余有点意外,但尚且还在意料之中。史老先生虽在意门第之事,但无奈傅清柏和陆芷兰情根深种,史老先生是个读书人,自然懂得“情比金坚”四字之意,再者,傅老先生格外疼爱他这个独孙,傅清柏多磨一磨傅老先生松口那是迟早的事儿。

    “挺好,我也算他们半个红娘了。”

    “没心肝的!放走了傅清柏如此好的一个夫婿人选,我看你日后要选个什么样的才能比过他。”

    虽然上回听昭安提了一嘴邓惟余和江溟之的事儿,但付敏芝心里最多看个热闹,没真觉着两人真有什么或者是将来真有什么。

    拿这回的事儿来说,傅清柏各个方面都比较符合邓惟余对未来夫君的要求,品行好,不会和她婚后产生矛盾,邓惟余对于和人吵架这事是感到相当累人的,容貌看的过去,否则每日对着一个看不下去眼的丑男她很有可能会食欲不振,最要紧的一点是他不爱她,只要双方皆无感情,便能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会产生纠葛。

    邓惟余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无所谓的说:“找不到便不嫁了,最好。”

    “你试试?当真以为唾沫不会淹死人呐?”

    邓惟余耸耸肩,敷衍地应了她,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左右是纠缠不出什么结果的。

    “快点!去晚了哪儿还有我们的份儿!”

    突然街道上的男子呼朋唤伴、喜笑颜开地向着一个方向跑起来,其中还有不少女子。

    邓惟余和付敏芝怔两人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因跑起来的人群而流动起来的街道,不知所措。

    邓惟余及时拦住一位姑娘,问她:“出什么事了?”

    姑娘:“先前逸情楼不是烧了吗?那店家在东市又重新开张了,就今夜!听说有还多免费活动呢,不说了,去晚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便进不去了。”

    那姑娘着急忙慌地甩开邓惟余的手,跑开了。

    逸情楼竟然复开了?她上次还遗憾呢,自己还未去好好玩过逸情楼便没了

    邓惟余小心翼翼地看向付敏芝,既在观察她的神情又在询问,毕竟上回是在逸情楼出的那档子事儿,邓惟余怕付敏芝心里膈应又怕因听到逸情楼复想起过去那些伤心事儿。

    付敏芝一看便知道邓惟余心里那点小九九,哼道:“在你看来,你表姐便是那么没有气度的人?”

    这是同意了。邓惟余咧嘴一笑,亲昵地挽着付敏芝的手臂开始卖乖:“哪儿能啊?表姐是我见过心胸最为宽广的女子。”

    付敏芝不接她的话,不听信这小猢狲的甜言蜜语。

    随着众人邓惟余和付敏芝来到了一座雄伟华丽的楼宇面前,外观看来有三层,不知内里构造如何,比起之前逸情楼看上去更加金碧辉煌。楼外红墙黑瓦,彩灯高挂,两边的檐角高高翘起,如飞腾的巨龙,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挂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云涧阁”三字。

    逸情楼犹如浴火重生,换了个店址,招牌换了,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了遍。

    “二位姑娘里边请!”里面一个小厮来门口迎她们。

    邓惟余一眼便看出这是上回在逸情楼接待她和付敏芝的小厮。

    邓惟余微微颔首,浅笑道:“为何换了店址和招牌?”

    小厮方才一打眼望过来,便看见邓惟余和付敏芝这两位美貌如花、气度非凡,似天仙般的姑娘,他一眼便认出了邓惟余,是上回在逸情楼见过的。

    小厮回道:“上回走了水,又牵连上罪案,主家心里膈应,嫌晦气,索性换了店址从头再来。”

    也是,做生意的人最讲究风水和运气了。

    楼内建造比起逸情楼更大气宽敞,像是一个圆弧,二三楼没有廊桥连接,抬头一眼便能见着屋顶,一楼中心依旧有一个圆形的大台子,围着台子放满了矮脚桌案,内里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出去,二楼沿着内里的阑干放置了高桌高凳,方便客人在二楼观赏风景、聊天吃茶,三楼便全是包厢了。

    内里热闹非凡,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混杂着人声。台子上女子们衣着艳丽又非艳俗,随着乐曲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

    这回邓惟余没让小厮安排包间,只在一楼选了个不打眼的桌案带着付敏芝一起坐下来。

    她和付敏芝二人瞧着菜单,嘴里念叨着:“先来份儿如意卷罢,许久未吃了。嗯……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各来一份,再来两份红豆膳粥,应时水果拼盘一份。在帮我各打包一份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先这些吧,再有需要的再叫你。”

    小厮忙不迭地地在纸上记下邓惟余点的单,邓惟余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下诧异,但未明显表露出来,将菜单递给小厮。

    待小厮走后,邓惟余看向一直偏着脸对着自己一脸笑意的付敏芝。

    邓惟余疑惑不解地摸了摸自己两边的脸颊,问:“表姐这么看着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付敏芝重重地点了下头:“气宇轩昂。我们遥遥点个菜点出了指点江山的气势。”说完她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邓惟余:“.”她听出来了付敏芝这是在取笑她在吃喝一事上的热衷。

    但她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说:“我的江山可不就是这些美食吗?”

    “对于食品的品鉴倒也真算得上是你的本事。你若经营酒楼去,不见得会比汴京城的各大酒楼差。”

    别说,邓惟余听了真情实感地考虑起来了,甚至隐隐约约觉得这还挺可行的。

    小厮上了菜,二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听着乐,赏着舞,好不惬意风流。

    邓惟余对云涧阁的菜连连称赞,忍不住打探:“你们云涧阁包席吗?”

    小厮回:“姑娘说笑了不是?云涧阁以玩乐为主,非酒楼,不做席也不包席。”

    “那你们云涧阁的厨师可以接外活吗?”

    小厮摇摇头:“主家定了规矩,云涧阁的人一律不得接外活。”

    “啊……”邓惟余略表遗憾。

    小厮看出她的心思,笑问:“姑娘可是觉着这些菜还行?”

    邓惟余颔首:“依然如此。不输于京中的樊楼、潘楼还有丰乐楼,反而这些菜的口感比这些酒楼的更加清爽。”

    “这也算没白费主家的用心。逸情楼走水后,主家便派人去各地搜寻当地的名厨,以重金聘请来京,主家甚至亲自试过菜,特意嘱咐过要将寻常菜品弄的清爽些,奶酪糕点又需得做甜些。”

    “你们主家倒是个懂吃懂人懂生意之意?他可在店中。”

    “不在,怎么主家不露面的。”

    邓惟余喃喃:“还挺神秘的。”

    打发掉小厮,邓惟余对付敏芝说:“这个云涧阁的规矩还挺多,厨师不能外包,主家不露面最稀奇的是这里的嫌弃竟会识字写字。”

    要知道读书写字那是上层人士才会有的待遇,平民百姓极少有愿意读书,舍得读书的。

    付敏芝不觉得这些有何值得称奇:“你瞧瞧这云涧阁接待的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人?欲提高店的品格自然要得多立些规矩。”

    说的有理,邓惟余扫了一圈,东西南北,上上下下,无一不是些富家子女。

    意外的,她在楼梯间扫到一个眼熟之人,那是江溟之身边的暗卫。

    他也在吗?想着上回丰乐楼她还来得及好好向他道谢他们便匆匆离开了,不如趁此机会去好好道个谢?

    付敏芝见她站起来,问:“怎么了?去哪儿?”

    邓惟余压下紧跟着要站起来的付敏芝:“无妨,我遇见一个与我有恩的熟人,我去去便回。”

    “那你快些啊。”

    她不说是谁什么事,付敏芝便不问,

    对于江溟之,虽然付敏芝认识他,但邓惟余私心认为江溟之在退婚一事上帮助自己的事不便让除了自己和江溟之之外的人知道,怕他们多想,也怕节外生枝。

    邓惟余跟着追风一路来到三楼。

    楼梯拐角处,追风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邓惟余被迫停下脚步,她明明一直看着怎么一眨眼便跟丢了?人去哪儿了?

    突然,一件冰冷带有寒气的物什抵住她的脖颈。

    那是剑。

    邓惟余不再乱动。

    身后的追风:“什么人?”

    “追风,是我,卫国公府的。”

    追风立马放下剑来到邓惟余面前,见过果真是她,立刻道歉:“姑娘恕罪,在下冒犯了。”

    邓惟余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脖颈,转了转,确保自己脑袋还在,瞥了眼追风:“无妨。你家公子可在?”

    “在,公子在最里间的包厢。”

    “只他一人吗?可方便?”

    追风想,方才绿妩在公子包厢里和公子谈事,现在应是已经出来了。若是还没出来,想来邓姑娘去包厢寻公子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上回邓姑娘便在公子和绿妩谈事时闯了进去,再者,公子对邓姑娘如此上心,邓姑娘主动寻公子,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他怎能不替他们公子把握呢?

    追风:“是,方便的。”

    “你要和我一同过去吗?”

    追风摇摇头,自己可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对邓惟余说:“不了,公子交代属下的事还没办完。”

    邓惟余颔首,提着裙摆转身向最里边的包厢走去。

    走近时,邓惟余发现江溟之所在的包厢厢门大开。

    她心生疑惑,再走近一点,听到里面似乎有交谈声。

    包厢里,一位水绿衣裙的貌美姑娘站在江溟之面前,江溟之面色柔和地看着那女子。

    邓惟余看见那女子的侧脸,白皙的脸颊上浮上红晕,垂着头,娇滴滴地说:“上回宫宴,小女曾远远见过江公子一面,久久难忘,不知江公子是否还记得小女?”

    邓惟余:“.”她这是撞见了江溟之的风月情事?

    突然,她接到江溟之眼眸扫过来的冷意。

    江溟之这是何意?是怪她扰了他的好事吗?她委实是无意撞破的,如若让她知道包厢里是这种情形,她便是死也不会来的。她也不想的好吗!

    “进来。”江溟之冷冷地说。

    那女子抬起头一脸茫然:“嗯?谁进来?”

    随即她看到了门口呆站着的邓惟余,江溟之叫她进来吗?这是何人?两人是什么关系?

    她看向邓惟余的眼神逐渐从探究变为戒备、敌对。

    确认江溟之那声“进来”是对她说的,邓惟余心下叹了口气,提着裙摆进去。

    江溟之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对着绿衣女子笑了笑,说:“抱歉,江某忘性大,不记得曾见过姑娘。江某约了身旁的这位姑娘,恕我们不能作陪,姑娘海涵。姑娘出去时记得关上厢们。”

    我们?江溟之居然称我们?赶她走,还让她关上厢们!岂有此理!

    绿衣女子脸上的娇羞顿时荡然无存,红着脸在他们身上反复打量,见他们靠的亲密,气氛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看着绿衣女子离去的方向,邓惟余心中:“.”她怎么走了?江溟之怎么把人赶走了?

    江溟之见她望着门口的方向怔愣,出声:“傻了?”

    邓惟余回过头来,手指门口的方向:“江公子这是把我当靶子使了?”

    她反应过来了,那姑娘并非江溟之的心上人,只是爱慕他的一个女子。江溟之对人无意,凑巧她来了,便利用了她。

    江溟之嘴角一弯,走进里面倒茶:“怎么能这么说呢?不用是请邓姑娘帮个小忙而已。”

    小忙?这等搭上她清誉的事儿也算小忙?倘若以后有机会再遇见那姑娘,她当如此相处?

    江溟之撩开卷帘,递来一杯茶,邓惟余接过。

    江溟之:“怎来了?”寻常情况下,邓惟余恨不得避他如蛇蝎,怎会主动来寻他?

    邓惟余:“上回送信一事,还未谢过江公子,偶遇江公子在此,特来道谢。”

    “哦?怎个谢法?”

    要说没这档子事,邓惟余是真心实意地想道谢,可现在她被人摆了一道,她不怎么想谢了。

    “方才也算帮了江公子,江公子可算作邓某的道谢?”

    江溟之佯装思虑,后来开口:“嗯,算吧。”

    “既如此小女便先下去了,表姐还在等着我。”

    来不及唤,邓惟余便一溜烟儿地走了。

    江溟之望着门口,莞尔失笑。

    追风一脸担忧地进来,看见主上悠哉悠哉地坐在榻上喝茶。

    他放才见一绿衣女子气冲冲地从主上包厢里出来,没过多久邓姑娘也出来了。

    这怎么回事?难不成主上点了姑娘作陪,被邓姑娘瞧见了,被邓姑娘赶了出来?

    他欲询问,门外有人敲门。

    一个小厮端着食盒:“江公子,楼下有位邓姑娘送了您翠芹香虾饺皇、招积鲍鱼蓋、水晶冬瓜饺。”

    江溟之:“放进来吧。”

    他看着那食盒,出去的时候还不高兴来着,转身又送他菜。

    真是个心软的小姑娘。

    追风看见自家主上对着食盒温柔缱绻地笑起来,顿时觉得寒从心起,头皮发麻。

    也不再想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什么事,眼下看来主上和邓姑娘是好着的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