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上莫回首，无泪与君倾
“如此，那是否便意味着娘娘即将……”
未等新芷倏然兴奋吐出的字词落地成音，储芳便打断了她的疾冲冒进。
“我不知，”储芳冷静道，她也在卖力按捺着不断吐露苗头的情绪，“但我们身为娘娘的传承，自然要为她守好这片天地。广寒宫是娘娘的心血，也是我们的栖身之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储芳眸光闪动倒映着皎洁月光，藏不住的是流光闪烁的期待与憧憬，“我们定要还给娘娘一座完好无缺的广寒宫。”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何其可笑，她们曾几何时有过此等踟躇，竟然从坚信月神不日将醒，变得相信娘娘永世沉眠。
谁又能预料，娘娘突遭变故身负重伤竟如此危急，甚至连其上古神族之身形都虚浮不稳，若夫不甚小心便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只得陷入沉睡，更深的沉睡，以稳固其魂魄莫要离散。
虚无漫长的等待，将伤痛沤成了病痛，将时间熬成了沉痼。
娘娘久睡不醒，月宫便开始阴晴交替，圆缺转换。虽说月亮的眀暗变化时满时亏，但其是随着娘娘伤痛愈合的状态变幻，随着娘娘的状态时好时坏。
虽说如此，但自从娘娘陷入沉睡以来，绝大多数的孑然时光里，月宫总是静默无波，亘古至今亦鲜少有超脱无规的月华波动。
绝不会似此次，她们所感应到的那一瞬突兀的不和谐之感。
月宫在沉眠，可外界却风波不断。
最是近三千年来，星微烁烁，所有眼睛都在盯着月宫的一举一动，他们隐于暗处伺机窥视，不断刺探着月宫近况。
他们是藏于角落的寄生虫，是匍匐躲藏的吸血鬼，他们都想从濒危将倾的月宫身上压榨出汁水，想用强盗的手段瓜分到一份脂膏，想从月宫倒下的高巍身形，夺得好处。
然，作为月上仙子的十五桂女，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说道不平常之处，还有那边……
新芷与储芳一齐望向东方，顺着十八洞天街开外之所在向上凝视。
天界九重，万里之遥，凌霄宝殿高坐天宫，巍峨恢弘。那里烁金盛大，万丈光芒，灿烂辉煌，十分刺眼。
那里正是娘娘陨落之处，正是月宫厄运的源头。
方才新芷手持紫霜宝剑，剑指苍穹直问天宫之时，她亦有隐隐感受，不过是被自己情绪激流冲乱的心扉，而致使她没有及时察觉。
九重天宫方向，好似有巨大空虚之感。
那种能从天宫九重穿越至其万里之遥开外，于她们此方静谧的上清月府，并能为其所感应到的虚空压迫，绝非稀松平常，其中的暗藏的玄机，绝非易事。
如是二位桂女心惊诧异，神兽飞廉也安静的扭动脖颈，顺着两位桂女眼眸指向，亦似有所察觉之感，静息倾听着桂女们的谈话。
桂女储芳额角凝出一滴清寒，她目若琉璃倒映着星辰万象，于的皎洁的月光下不由轻叹，语渐微凉更显得意有所指，她道：
“这天界，就要变天了。”
天界不稳，六界将乱。
此乃玉律金言。
正如五万年前天魔之战的导火索，便是因天界上古神族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之争斗。
因果循环，轮回倒转，怕是如今天界两大神祇，天宫与月宫之间不合，连表面上的平衡都难以维持，那隐于海潮之下的暗流涌动又如何平息。
九重天宫传来的巨大空虚之感是为何因暂且不谈，但与广寒宫那一瞬突兀的不和谐之音，一同出现相互照应，便显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其中暗藏的玄机，或许连天道自己都无法推算完全。
大事将生，纷争将起。
或许，这便是天启，或许，这便是天兆。或许，这便是广寒宫重现满盈的机会……
新芷握住紫霜剑的手，又紧了紧。
此时，月宫微暝莹莹，与君山静默无垠，一水银河正于广寒宫外静谧流淌。
桂女新芷心中亦是默默无言。五万年的时光停驻，五万年的沉默等待，广寒宫中早已不见寻常模样，看似平静无波然则皆如她之模样，都在压抑着心底的无限疯狂。
那是柔和了期盼或是祈愿，亦或是一种不甘，一种埋怨，那些不安与绝望，那些渴求与执拗，即是广寒宫千众仙灵，即是月上仙子，即是珍奇走兽，即是月神一族的深切情肠，亦是源自她心底最深处的真挚呼唤。
桂女新芷面向与君山之所在，唇间翕动齿间软绵，借着皎洁月华，似是在自问，似是在期盼。她语尽轻柔，生怕将那些字词咬碎了去，如是轻声呢喃道：
“娘娘……您可会醒来？”
星云绚烂满溢，银河泱泱汤汤。
“玄冥……”
伟岸无垠的银河畔，传来一声穿习于亘古悠远的音长。
水神玄冥耳畔铃音阵阵，清灵曼妙，如是承载着那声悠长久远的呼唤，从他身后直指而来。
“玄冥……”
那好似欲唤醒什么尘封于历史中的记忆传说，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地穿习过他的经脉穴道，游走于他的仙骨灵识。
水神殿下环目而望寻音而去，却寻不见来者半点影子。
正是夜尽浓时，晚风微凉，玄冥闻声站定，静默不语，细细品尝。
有道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便是说的是此等情景罢。
此事，十分蹊跷，万分玄妙。
玄冥环目四周目极所见，除却脚踏荒山砾石，着实空无一物，一草一木甚已荒芜，何来生灵熙攘。
要知道，神仙不易幻听，除非是天兆启示于识海处通灵震荡。
玄冥目光灼灼，止步静思……
天兆么？
夜观北方星象，月影于斗牛之间游弋徘徊，凉夜如许，此时已是三更天。
古有诗云：
/
一杯三更梦，两厢四目澜。
琉璃知我意，千千与君山。
/
何解？
此处荒山苍凉，黑石林立，暗影丛生。
此时三更天色月高孤寡，万物照影最是明晰。
此时玄冥身旁景致与流传诗文中的词句指代皆有对应。水神殿下隐约自觉其刚刚受着天兆的指引：
怕是此处，便是月神真身的沉睡之地，便是解密魔族作乱疑问的答案，是此行水神玄冥所向的终点。
是谓，上清月府“与君山”。
未等新芷倏然兴奋吐出的字词落地成音，储芳便打断了她的疾冲冒进。
“我不知，”储芳冷静道，她也在卖力按捺着不断吐露苗头的情绪，“但我们身为娘娘的传承，自然要为她守好这片天地。广寒宫是娘娘的心血，也是我们的栖身之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储芳眸光闪动倒映着皎洁月光，藏不住的是流光闪烁的期待与憧憬，“我们定要还给娘娘一座完好无缺的广寒宫。”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何其可笑，她们曾几何时有过此等踟躇，竟然从坚信月神不日将醒，变得相信娘娘永世沉眠。
谁又能预料，娘娘突遭变故身负重伤竟如此危急，甚至连其上古神族之身形都虚浮不稳，若夫不甚小心便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只得陷入沉睡，更深的沉睡，以稳固其魂魄莫要离散。
虚无漫长的等待，将伤痛沤成了病痛，将时间熬成了沉痼。
娘娘久睡不醒，月宫便开始阴晴交替，圆缺转换。虽说月亮的眀暗变化时满时亏，但其是随着娘娘伤痛愈合的状态变幻，随着娘娘的状态时好时坏。
虽说如此，但自从娘娘陷入沉睡以来，绝大多数的孑然时光里，月宫总是静默无波，亘古至今亦鲜少有超脱无规的月华波动。
绝不会似此次，她们所感应到的那一瞬突兀的不和谐之感。
月宫在沉眠，可外界却风波不断。
最是近三千年来，星微烁烁，所有眼睛都在盯着月宫的一举一动，他们隐于暗处伺机窥视，不断刺探着月宫近况。
他们是藏于角落的寄生虫，是匍匐躲藏的吸血鬼，他们都想从濒危将倾的月宫身上压榨出汁水，想用强盗的手段瓜分到一份脂膏，想从月宫倒下的高巍身形，夺得好处。
然，作为月上仙子的十五桂女，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说道不平常之处，还有那边……
新芷与储芳一齐望向东方，顺着十八洞天街开外之所在向上凝视。
天界九重，万里之遥，凌霄宝殿高坐天宫，巍峨恢弘。那里烁金盛大，万丈光芒，灿烂辉煌，十分刺眼。
那里正是娘娘陨落之处，正是月宫厄运的源头。
方才新芷手持紫霜宝剑，剑指苍穹直问天宫之时，她亦有隐隐感受，不过是被自己情绪激流冲乱的心扉，而致使她没有及时察觉。
九重天宫方向，好似有巨大空虚之感。
那种能从天宫九重穿越至其万里之遥开外，于她们此方静谧的上清月府，并能为其所感应到的虚空压迫，绝非稀松平常，其中的暗藏的玄机，绝非易事。
如是二位桂女心惊诧异，神兽飞廉也安静的扭动脖颈，顺着两位桂女眼眸指向，亦似有所察觉之感，静息倾听着桂女们的谈话。
桂女储芳额角凝出一滴清寒，她目若琉璃倒映着星辰万象，于的皎洁的月光下不由轻叹，语渐微凉更显得意有所指，她道：
“这天界，就要变天了。”
天界不稳，六界将乱。
此乃玉律金言。
正如五万年前天魔之战的导火索，便是因天界上古神族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之争斗。
因果循环，轮回倒转，怕是如今天界两大神祇，天宫与月宫之间不合，连表面上的平衡都难以维持，那隐于海潮之下的暗流涌动又如何平息。
九重天宫传来的巨大空虚之感是为何因暂且不谈，但与广寒宫那一瞬突兀的不和谐之音，一同出现相互照应，便显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其中暗藏的玄机，或许连天道自己都无法推算完全。
大事将生，纷争将起。
或许，这便是天启，或许，这便是天兆。或许，这便是广寒宫重现满盈的机会……
新芷握住紫霜剑的手，又紧了紧。
此时，月宫微暝莹莹，与君山静默无垠，一水银河正于广寒宫外静谧流淌。
桂女新芷心中亦是默默无言。五万年的时光停驻，五万年的沉默等待，广寒宫中早已不见寻常模样，看似平静无波然则皆如她之模样，都在压抑着心底的无限疯狂。
那是柔和了期盼或是祈愿，亦或是一种不甘，一种埋怨，那些不安与绝望，那些渴求与执拗，即是广寒宫千众仙灵，即是月上仙子，即是珍奇走兽，即是月神一族的深切情肠，亦是源自她心底最深处的真挚呼唤。
桂女新芷面向与君山之所在，唇间翕动齿间软绵，借着皎洁月华，似是在自问，似是在期盼。她语尽轻柔，生怕将那些字词咬碎了去，如是轻声呢喃道：
“娘娘……您可会醒来？”
星云绚烂满溢，银河泱泱汤汤。
“玄冥……”
伟岸无垠的银河畔，传来一声穿习于亘古悠远的音长。
水神玄冥耳畔铃音阵阵，清灵曼妙，如是承载着那声悠长久远的呼唤，从他身后直指而来。
“玄冥……”
那好似欲唤醒什么尘封于历史中的记忆传说，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地穿习过他的经脉穴道，游走于他的仙骨灵识。
水神殿下环目而望寻音而去，却寻不见来者半点影子。
正是夜尽浓时，晚风微凉，玄冥闻声站定，静默不语，细细品尝。
有道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便是说的是此等情景罢。
此事，十分蹊跷，万分玄妙。
玄冥环目四周目极所见，除却脚踏荒山砾石，着实空无一物，一草一木甚已荒芜，何来生灵熙攘。
要知道，神仙不易幻听，除非是天兆启示于识海处通灵震荡。
玄冥目光灼灼，止步静思……
天兆么？
夜观北方星象，月影于斗牛之间游弋徘徊，凉夜如许，此时已是三更天。
古有诗云：
/
一杯三更梦，两厢四目澜。
琉璃知我意，千千与君山。
/
何解？
此处荒山苍凉，黑石林立，暗影丛生。
此时三更天色月高孤寡，万物照影最是明晰。
此时玄冥身旁景致与流传诗文中的词句指代皆有对应。水神殿下隐约自觉其刚刚受着天兆的指引：
怕是此处，便是月神真身的沉睡之地，便是解密魔族作乱疑问的答案，是此行水神玄冥所向的终点。
是谓，上清月府“与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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