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下之吻
被打神鞭缠绕在半空中的人影这时落了下来，落到已经没了房顶的残破屋子中，千盏慌忙冲过去接。当她触到玄间荒时，身上沾湿了大半，那凉凉的液体，将她的衣裙都染成了赤金色。
男人靠在墙根，面色苍白，好看的眼睛紧闭着，胸口也不见起伏。
眼前，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玄间荒，浑身是伤的玄间荒，是她从未见过的，这样的玄间荒。
怎么会...这样......
千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终于呜呜哭出了声。
她推也不敢推，碰也不敢碰，生怕牵动他的伤，只能一遍遍地对他道：“玄间荒...你醒醒...我就只有你一个靠山了......你死了我可怎么办...你醒醒...呜呜呜......”
她晓得哭没用，但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只会想哭，这实在是矛盾又可笑。她低头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斥紊不知去了何处，大约是安置其他伤员去了，千盏便一直跪着，从日落西山一直到月上中天，即便双腿发麻也浑然不觉。
山林间，鸟兽归巢的鸣叫声早已归于宁静，只余几声间或虫鸣，一片寂静的夜。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样一个月夜，月色苍凉，映着他的眸子，散发出比恶鬼更耀眼的红光。他虽瞧上去倨傲冷漠，她也曾对他充满警惕，而他却从未强迫过她什么。救她于陵煊的魔爪，带她来玄山落脚，陪她去太清境修炼，帮她找回那段身世......
她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在护着她，而她却还未回报过一丁点儿。毕竟如果没有遇见他，那她现在便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魄凡人，又或许早已被血罗刹生吞了。
难道就要这样，欠着他这么多情，永远还不了了吗......
良久，在自己的呜咽中，她忽而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别吵...我还没死...”
少女蓦地止住了哭声，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她害怕刚才那声只是她听错了，只是哭晕了而产生的幻觉，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碰碎的幻觉。然而在对上那双熟悉的赤眸时，她简直欣喜若狂。
千盏颤巍巍地直起身来，激动地瞧了他半晌，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鼻头一酸，又开始抹眼泪。
神尊大人极轻地叹了口气，这次语气软了许多：“别哭了...我方才不过是闭目养神。”
千盏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嘴角弯了弯：“想同我结连心印？”
连心印是很久之前一对仙侣创造的，结印双方能互通感知、同生共死，且永生再不能解印。由于这印太过捆绑又太没有隐私，不是他们这些豁达通透的神仙的风格，所以极少有人会去缔结。她方才是为了诓陵煊才编的这个谎话。
少女闻言脸上微烫，没想到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便红着眼嗔他，“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是活了。”
神尊大人低低“嗯”了一声，话音刚落，却猛地咳了两声，嘴角沁出更多的血来，盖过那原本已经干涸的血迹。赤眸中的红光晦暗不明，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好一会儿，复又艰难地睁开。
千盏紧张地将他望着，他虽然一直都很安静，但她深知他在强撑，再不做点什么，他的情况会越来越危险。
千盏俯身检查他的伤势，仔细看了一圈后，发现这伤严重到无从下手。眼下她的封印虽然破除了，但不知为何仙力尚未苏醒，现在......便只能靠那个了。
她想了想，摸出衣领下的项坠，接着含入口中，往日硬如石块的坠子入口即化，一股清明灵气直通胸中。
她抖着一双手去解神尊大人的衣领，动作仍是十分小心，她不知道他的肋骨到底碎了几根，脖颈处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想是那血罗刹的爪子抓的，肉都快翻出来了。
她盯着那斑斑血迹看了半晌，搞得玄间荒疑惑地抬眼瞧她。她心一横，忽然对他道：“你不是想要愈露吗？现在便给你。”
温热的唇舌舔舐在伤口上的瞬间，玄间荒睁大了眼。
少女含了些唾液对着那道伤口反复舔了好几遍，直到确定它不再冒血后才直起身子观察效果，而那伤口瞧上去竟真的开始愈合。她满意地抹抹嘴角的血渍，接着去舔第二处，第三处......
千盏原先有些不好意思，奈何自己还无灵力，只能借助那颗项坠暂时催发自己的灵力，从而也激活愈露。
她伏在他的胸口处“处理”伤口，动作间瞥见他肌理分明的线条，耳根不免有些烧，她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但眼下的情形实在容不得半分犹豫。
玄间荒没有说话，千盏却听见他不大稳的呼吸声喷在她头顶。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便干脆什么话也不说。
渐渐地，她由胸口一路舔舐到嘴角，粉唇不时擦过男人的唇线，直到口干舌燥舌头皮发麻。听到他的气息更明朗了些，应是伤口止了血，她终于放下了心。
良久，待嘴角的那处伤口快要愈合，男人温热的鼻息轻轻扫在她的脸颊上，她听到到耳旁的声音终于缓缓地说了句：“你应该逃。”
千盏抬起头，弄明白他指的是之前自己挺身而出对陵煊唱的那出空城计，她笑道：“你可是我唯一的靠山，我能逃到哪儿去？更何况，我也出不去啊。”
玄间荒垂眼看了她片刻，又道：“为何救我？”
她想了想，这回应该指的是用愈露替他“处理”伤口，便答：“凡间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生为...”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有些不贴切，连忙改口，“啊不不，怎么说来着？叫一日夫妻百日...也不对！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明白就行了！”
神尊大人轻笑了一声，然后他看着少女脸上有些窘迫的可爱表情，突然沉默。
今夜没有晃眼的烛光，一切都安静又昏暗，皎洁的月光不经任何阻碍地洒在两人身上，少女的脸庞在柔柔银辉下却显得那么清晰动人。
千盏看着黑发下那双同样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从未见过那双眼睛中露出过现在这般复杂的神情。
她的唇上沾了他的血，泛出娇艳欲滴的光泽。他的赤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忽而，他一字一句道：“翡宫盏，我真是小看你了。”沙哑中带着好听的鼻音，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又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
千盏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真名。不是小鬼，亦不是翡宫家的小姑娘。总觉得，此刻玄间荒唤她的语气同平时好像不大一样，而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不过千盏难得从他嘴里听到夸赞之词，自然得意地答：“那当然，我可是翡宫家的独女......”
修长的手指插入少女颈后的青丝，轻轻用力，措不及防地，微启的粉唇贴上了两片柔软。欣长的睫毛扫过男人的脸庞，面对神尊大人突然拉近的眉眼，少女含着他的唇，断了片儿。
......
半晌，那手终于放开了她，玄间荒缓缓垂下头，落在她的颈窝处。
千盏僵着身子呆了半刻，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适才发现，原来神尊大人，晕倒了。
男人靠在墙根，面色苍白，好看的眼睛紧闭着，胸口也不见起伏。
眼前，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玄间荒，浑身是伤的玄间荒，是她从未见过的，这样的玄间荒。
怎么会...这样......
千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终于呜呜哭出了声。
她推也不敢推，碰也不敢碰，生怕牵动他的伤，只能一遍遍地对他道：“玄间荒...你醒醒...我就只有你一个靠山了......你死了我可怎么办...你醒醒...呜呜呜......”
她晓得哭没用，但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只会想哭，这实在是矛盾又可笑。她低头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斥紊不知去了何处，大约是安置其他伤员去了，千盏便一直跪着，从日落西山一直到月上中天，即便双腿发麻也浑然不觉。
山林间，鸟兽归巢的鸣叫声早已归于宁静，只余几声间或虫鸣，一片寂静的夜。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样一个月夜，月色苍凉，映着他的眸子，散发出比恶鬼更耀眼的红光。他虽瞧上去倨傲冷漠，她也曾对他充满警惕，而他却从未强迫过她什么。救她于陵煊的魔爪，带她来玄山落脚，陪她去太清境修炼，帮她找回那段身世......
她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在护着她，而她却还未回报过一丁点儿。毕竟如果没有遇见他，那她现在便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魄凡人，又或许早已被血罗刹生吞了。
难道就要这样，欠着他这么多情，永远还不了了吗......
良久，在自己的呜咽中，她忽而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别吵...我还没死...”
少女蓦地止住了哭声，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她害怕刚才那声只是她听错了，只是哭晕了而产生的幻觉，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碰碎的幻觉。然而在对上那双熟悉的赤眸时，她简直欣喜若狂。
千盏颤巍巍地直起身来，激动地瞧了他半晌，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鼻头一酸，又开始抹眼泪。
神尊大人极轻地叹了口气，这次语气软了许多：“别哭了...我方才不过是闭目养神。”
千盏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嘴角弯了弯：“想同我结连心印？”
连心印是很久之前一对仙侣创造的，结印双方能互通感知、同生共死，且永生再不能解印。由于这印太过捆绑又太没有隐私，不是他们这些豁达通透的神仙的风格，所以极少有人会去缔结。她方才是为了诓陵煊才编的这个谎话。
少女闻言脸上微烫，没想到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便红着眼嗔他，“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是活了。”
神尊大人低低“嗯”了一声，话音刚落，却猛地咳了两声，嘴角沁出更多的血来，盖过那原本已经干涸的血迹。赤眸中的红光晦暗不明，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好一会儿，复又艰难地睁开。
千盏紧张地将他望着，他虽然一直都很安静，但她深知他在强撑，再不做点什么，他的情况会越来越危险。
千盏俯身检查他的伤势，仔细看了一圈后，发现这伤严重到无从下手。眼下她的封印虽然破除了，但不知为何仙力尚未苏醒，现在......便只能靠那个了。
她想了想，摸出衣领下的项坠，接着含入口中，往日硬如石块的坠子入口即化，一股清明灵气直通胸中。
她抖着一双手去解神尊大人的衣领，动作仍是十分小心，她不知道他的肋骨到底碎了几根，脖颈处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想是那血罗刹的爪子抓的，肉都快翻出来了。
她盯着那斑斑血迹看了半晌，搞得玄间荒疑惑地抬眼瞧她。她心一横，忽然对他道：“你不是想要愈露吗？现在便给你。”
温热的唇舌舔舐在伤口上的瞬间，玄间荒睁大了眼。
少女含了些唾液对着那道伤口反复舔了好几遍，直到确定它不再冒血后才直起身子观察效果，而那伤口瞧上去竟真的开始愈合。她满意地抹抹嘴角的血渍，接着去舔第二处，第三处......
千盏原先有些不好意思，奈何自己还无灵力，只能借助那颗项坠暂时催发自己的灵力，从而也激活愈露。
她伏在他的胸口处“处理”伤口，动作间瞥见他肌理分明的线条，耳根不免有些烧，她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但眼下的情形实在容不得半分犹豫。
玄间荒没有说话，千盏却听见他不大稳的呼吸声喷在她头顶。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便干脆什么话也不说。
渐渐地，她由胸口一路舔舐到嘴角，粉唇不时擦过男人的唇线，直到口干舌燥舌头皮发麻。听到他的气息更明朗了些，应是伤口止了血，她终于放下了心。
良久，待嘴角的那处伤口快要愈合，男人温热的鼻息轻轻扫在她的脸颊上，她听到到耳旁的声音终于缓缓地说了句：“你应该逃。”
千盏抬起头，弄明白他指的是之前自己挺身而出对陵煊唱的那出空城计，她笑道：“你可是我唯一的靠山，我能逃到哪儿去？更何况，我也出不去啊。”
玄间荒垂眼看了她片刻，又道：“为何救我？”
她想了想，这回应该指的是用愈露替他“处理”伤口，便答：“凡间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生为...”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有些不贴切，连忙改口，“啊不不，怎么说来着？叫一日夫妻百日...也不对！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明白就行了！”
神尊大人轻笑了一声，然后他看着少女脸上有些窘迫的可爱表情，突然沉默。
今夜没有晃眼的烛光，一切都安静又昏暗，皎洁的月光不经任何阻碍地洒在两人身上，少女的脸庞在柔柔银辉下却显得那么清晰动人。
千盏看着黑发下那双同样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从未见过那双眼睛中露出过现在这般复杂的神情。
她的唇上沾了他的血，泛出娇艳欲滴的光泽。他的赤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忽而，他一字一句道：“翡宫盏，我真是小看你了。”沙哑中带着好听的鼻音，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又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
千盏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真名。不是小鬼，亦不是翡宫家的小姑娘。总觉得，此刻玄间荒唤她的语气同平时好像不大一样，而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不过千盏难得从他嘴里听到夸赞之词，自然得意地答：“那当然，我可是翡宫家的独女......”
修长的手指插入少女颈后的青丝，轻轻用力，措不及防地，微启的粉唇贴上了两片柔软。欣长的睫毛扫过男人的脸庞，面对神尊大人突然拉近的眉眼，少女含着他的唇，断了片儿。
......
半晌，那手终于放开了她，玄间荒缓缓垂下头，落在她的颈窝处。
千盏僵着身子呆了半刻，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适才发现，原来神尊大人，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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