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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交错

    “呃嗯……”

    在旷野中,突然爆出一长串的烟尘,严露坠落在满是血迹的战场上,好像从半空凭空出现一样。

    她的白色箭衣被撕破了一长条,全身上下都淌着血。而那些血慢慢消散在半空中,被新长的嫩皮所取代。气息在手中消散,墨水构建成的剑身也碎缺了一大块。

    她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细节,赛克斯在那一击的末尾突然加力,她差点就被轰碎了。还好自己留手,出其不意地传送回来,不然这次行动真的就毫无功绩了。

    这让严露很是自责,难道承自莎尔曼老师的信念还不如污妖王小时候听的睡前故事吗?

    她一旦能把自己的身体支起来,就往那边人聚处走去。战场在硝烟散去之后重又变得冷清,入夜了,渐渐寒凉起来。

    那边的几人围在一起,离得远,也看不清在干什么。

    “我们回去吧,趁他们还没追过来……”严露提着剑向前走,然而手中凝固的黑色墨水掉到地上,发出空灵的响声。

    她的内心,仿佛也要凝固了。

    夏莎躺在夏玑的腿上,她的血淌满了一地,双眼紧闭,毫无一点生气。严露扑上去看,人早就冷了。

    “不……不……他们……不可能!”她把双手捧上夏莎的脸颊,期望能注入一点温度。在手覆处,更是有莹莹绿光闪现,却突然让夏莎还有活性的头发长长不少,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不可能……不可能……不……不要!”麦克斯也想凑上来,却被一把推开。严露把夏莎的整个人都搂在自己怀中,发了疯一样往里面注入生命能量。

    夏莎木制的刀鞘上发出了新枝,开出鲜妍的小白花,可她却不像小白花一样醒过来。

    “起来啊……夏莎……起来啊……老师……”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不像是严露抱着夏莎,像是夏莎抱着严露。这个掌管了生与死的神明不能改变生死,小声地呜咽起来。

    麦克斯心里虽然还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但是还是太低估严露和莎尔曼之间的感情了,出现在妈妈的睡前故事里面的绝对不像这样令人难以置信。

    严露还在给夏莎做人工呼吸,说实话,这不是人工呼吸,更加接近于她在发狂地吻着夏莎。先是嘴唇然后是脸颊,再然后是脖子然后是锁骨。

    这种感情明显接近爱,而且还是非常病态的那种。难道是老师的失而复得把她弄得疯癫了,还是一直压抑在心里的部分被揭露出来了?不想担责是小孩子的常情,但麦克斯打定了注意要把自己粘在这里。

    月亮升上来了,这是很圆的月亮,如雪的光辉照在大家身上,感觉更加寒冷。

    “严露……”

    在那边传来了一声很浓沉的答应声。严露突然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她空落落地把夏莎放开,让月光照到自己的手上。

    她抬起头来,还在一边流泪。

    “夏莎是我指挥杀掉的。因为我怀疑她和魔王军有联系。”麦克斯这样直截了当地说道,“不过后来发现没有,我很抱歉,但是我认为我没有做错。”

    没想到,一道黑色的光芒立马飞过来。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已经被贯穿头颅了。

    严露三两步就冲到了他面前。麦克斯有想过她会哭会喊会咒骂他,没想到直接上杀手。

    他没有这个意愿反抗,只是尽他所能躲避。

    严露身上的钢丝绳也绷到最紧,夏玑用附肢飞向前去,紧紧抱住那个发狂的人,希克菲忒见状不好,也上去拦腰解劝。

    “你们干什么!他可是杀了我最爱的莎尔曼老师!!!”

    “严露大人,那也得冷静啊!!!如果您现在杀了麦克斯,一定会后悔的。”夏莎一边喊着,一边冒着附肢被扯下来的风险紧紧拖在地上。

    “严露,他是柳碧的儿子,你不看他的面也得看看柳碧的面。再说了,莎尔曼也一定不愿意……”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她尖叫着,将薇薇安放出来,让她把两个人完全扯开。

    如虹的气势在地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直向麦克斯扑过去。

    在很小的时候,柳碧就教过儿子,敢做就要敢当,麦克斯眼见逃不掉,就正色站在原地,把自己作为严露的补偿。

    光芒被举起,严露深吸了一口长气,眼前的这个孩子的确是自己的侄子,可是他也的确是杀死自己老师的凶手。

    “麦克斯,你……!”

    闭起眼睛,直接挥下去。而斩开颈椎的感觉却没有出现,转而是铿锵的交锋声。

    麦克斯睁开眼睛,不敢看的夏玑和希克菲忒也睁开眼睛,严露也睁开眼睛。

    只见是一个身穿礼服的白发女人,她右手掣剑,将全力的斩击完全挡下。

    她的礼服上装饰有百合花的花边,在领口处也斜插着一把鲜百合。而腰带处,悬着金的双鱼饰。

    “百蕊……?”希克菲忒不禁喃喃道。

    她见严露慢慢消气,也把剑收进鞘里面。

    百蕊,双鱼宫百合圣女,是人类顶点的几名战士之一,也是上上任白龙骑士百合语(详见《真的是最安全的》)的座下高徒。在她得到巨蟹宫全体牺牲的消息之后,飞速赶来,一来却看见严露要把麦克斯砍了。

    虽然看上去没事,她的肱骨其实被严露一下子砍折了。在恢复的时候,她顺便听了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嗯……死了其实也只能死了。基本上如果连严露都救不了的话,也救不了了。”

    “那把麦克斯给……”

    “哎哎哎!”她赶忙拦住严露,“我们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别这样。”随即想了一会儿:“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这就得看运气了。”

    眼看着他们翘首而盼的神情,百蕊也不好卖关子:“在我师父住的地方,有一种很神奇的草药,传说是上一代生与死之神的碎片。如果用这种力量,说不定还有机会。草药的位置只有我的师父才知道,不过他也老得快要死了,但我还是很希望你们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