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永陵空碑
总算赶上了众人，天色已暗。
桓鸥见我回来，十分欣慰，“太子殿下并未怪罪，”她说。
“殿下还说，”桓鸥压低了声音，“如果能让你开心些，在城外多玩几日也可，只是不得张扬。”
“我想，还是早些回去，”我想起了薛平，便说，“在城里玩，不回宫。”
正说着，我看到一个黑影迎着我们缓缓走了过来，我望着那影子，不知是何物，那影子似乎也发现了我，停下脚步望向我。
我停了马，与它相对而立。
天色已全暗，我辨不清它的轮廓，也看不见它的眼睛，只觉仿佛是个很矮的人，骑着一匹马。
“郡主？”桓鸥疑惑地问我。
那黑影听到声音，便又迈开了步子，从我身侧走过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桓鸥，你可见刚才那个黑影？”我问道。
桓鸥摇了摇头，我转脸望向竹雨，竹雨也摇了摇头。
“刚才郡主停下，就在那里呆呆地往旁边看，但是周围什么也没有。”竹雨说。
……
一行人在永陵外的屋舍之中安顿了下来，我不习惯被服侍，早早自己睡下。
睡梦中，仿佛同今日城外遇见敲骁的场景一样，只是那村妇抬了脸却是另一副模样。
“我被压到腿了，走不了了。”老妇对我哭道。
“你腿上没有东西啊，”我忙急着帮她找，并不知她所指为何。
急忙之中，我似乎惊醒，然而进入了另一个梦。
一个女孩站在我熟睡这屋的房门口，哭喊着说被门缝夹了手。
我急着为她开门，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我又惊醒，似乎又是第三个梦。
一个中年书生忧愁地对我说，他的尾巴被一个钉耙打断了，他感到很疼。
“不，你不可能有尾巴的。”我说。
可是任凭我怎么解释，那书生依旧不肯相信。
“啊！”我突然真正醒来，惊叫着坐起。
我回忆着刚才的梦，“你是谁，究竟想和我说什么？”我喃喃说道。
当今天子即位起便开始修建永陵，到如今已近十年，仍未完工。
神道之上，各式石像相对而立。
圣人哀伤过度，已多日不曾下床，此次送葬，由太子主持。
我随着素服孝衣的人们走了半晌，方才来到一幢石牌坊面前，穿过牌坊，空地之中立着一座石碑，碑上并无一字。
忽听得前面人声嘈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众人停下了脚步。
候了好久，方又开始行进。行到碑前，我见两位白衣女婢跪在一旁，中间躺着的人满脸是血。
“阿沁！”桓鸥低呼道。
“我们正在等太医，”两个女婢正在为阿沁包扎头部，其中一个女婢见我们走近，开口说道。
“本来好好的，许是思念贵妃太重，阿沁姊姊仿佛着魔了一般，突然就冲到那石碑上，以头撞碑，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另一女婢哭道。
“莫要谈邪魔之事。”桓鸥责备道。
我望向那碑，果然碑脚之处已有一片血迹，正有人提水过来擦拭。
“为何碑上无字？”我问。
“碑上应记的是当今圣人的功德，自然需要后世去写，”桓鸥道，“听闻高宗皇帝与他那武姓皇后陵园之中，也有一块空碑，应是玄宗皇帝不愿为他们写碑文。”
桓鸥话音刚落，又听人喊道，“拦住韩王！”
只见一群内侍官与金吾卫们拦着一位少年，那少年疯也似的要朝墓碑撞去。
那少年便是韩王，听闻韩王为贵妃所出，与我年岁相仿。
众人将韩王扶了下去，前面又传过太子旨意，让大家先停下稍作休整，再行出发。
我走到空碑一旁，仔细看去，并无异样，我伸手抚着碑上的石纹，闭上了眼睛。
“不要”，“快来”，各式的杂音伴着哭声向我袭来…
“郡主，”竹雨的声音响起，我收回手掌，睁开了眼回头望去。
太子内侍窦公公与桓鸥已站在了一起，“太子殿下宣见郡主。”竹雨说。
顺着层层石阶，我随着公公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来到永陵石阶上方最高处的享殿。
一位僧人似乎刚与太子议完事，正从殿中走出。
窦公公示意让我独自进殿，他与那僧人一同守在殿外。
享殿之侧，太子殿下神色凝重。
“这里没别人，”太子说，“只有你我。”
“见过父王，”我准备跪下。
“起吧，”太子似乎心情很差。
我就势就未下跪，垂手立在一旁。
“要紧时刻，薛臣愈这小子竟然不在。”太子怨道，“你既唤他师傅，他必然也教过你。”
我知道太子为何做此一问，但也只能恭谨地如实回答，“禀殿下，师傅教过我打架和逃命。”
太子伸手挡住了前额，揉了揉眼睛，“罢了，下去吧。”他说。
“需要什么可和父王说。”他又补充道。
……
我随着众人在享殿外跪候了半日，一个信报官骑马从身侧奔了过去。
未过多久，传出了太子口谕，贵妃暂不下葬，众人稍作休息后随太子回宫。
早已疲劳不堪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我也又渴又乏。
“听说棺柩刚过那石牌坊，地宫门就塌了，”一个人说。
“贵妃的那个婢女阿沁，到现在也还没醒呢！”另一个声音响起。
我闭上眼睛，游思冲上了大殿，我站在殿顶漫无目的地望着周边的山峦与脚下的殿宇。
在我身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这个黑影与桃林村外我所见的几乎一样。
他身形极为高大威猛，一身黑色的破衣，手中举着一把巨大的铁伞。
“你可是传说中的执伞客？”我问道。
“再下十一骨伞客，屠染。”大汉说道。
伞客均是随鬼，为天师所救，受天师驱使。
“你看此处有何不妥？”我望着屠染问。
“你师傅应教过你堪虞之术，每次我都发现你在睡觉。”屠染道。
“惭愧，”我说。
“当年李袁二位天师分针定穴，就是用一枚针，扎在了穴眼之上。”屠染说着，举起手臂指向山下，“你看哪里是穴眼。”
“空碑！”我说，“从这里望去，那座碑就像一根针。”
屠染点了点头。
“屠染，我想见敲骁，”我说，“能请你带他来吗？”
桓鸥见我回来，十分欣慰，“太子殿下并未怪罪，”她说。
“殿下还说，”桓鸥压低了声音，“如果能让你开心些，在城外多玩几日也可，只是不得张扬。”
“我想，还是早些回去，”我想起了薛平，便说，“在城里玩，不回宫。”
正说着，我看到一个黑影迎着我们缓缓走了过来，我望着那影子，不知是何物，那影子似乎也发现了我，停下脚步望向我。
我停了马，与它相对而立。
天色已全暗，我辨不清它的轮廓，也看不见它的眼睛，只觉仿佛是个很矮的人，骑着一匹马。
“郡主？”桓鸥疑惑地问我。
那黑影听到声音，便又迈开了步子，从我身侧走过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桓鸥，你可见刚才那个黑影？”我问道。
桓鸥摇了摇头，我转脸望向竹雨，竹雨也摇了摇头。
“刚才郡主停下，就在那里呆呆地往旁边看，但是周围什么也没有。”竹雨说。
……
一行人在永陵外的屋舍之中安顿了下来，我不习惯被服侍，早早自己睡下。
睡梦中，仿佛同今日城外遇见敲骁的场景一样，只是那村妇抬了脸却是另一副模样。
“我被压到腿了，走不了了。”老妇对我哭道。
“你腿上没有东西啊，”我忙急着帮她找，并不知她所指为何。
急忙之中，我似乎惊醒，然而进入了另一个梦。
一个女孩站在我熟睡这屋的房门口，哭喊着说被门缝夹了手。
我急着为她开门，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我又惊醒，似乎又是第三个梦。
一个中年书生忧愁地对我说，他的尾巴被一个钉耙打断了，他感到很疼。
“不，你不可能有尾巴的。”我说。
可是任凭我怎么解释，那书生依旧不肯相信。
“啊！”我突然真正醒来，惊叫着坐起。
我回忆着刚才的梦，“你是谁，究竟想和我说什么？”我喃喃说道。
当今天子即位起便开始修建永陵，到如今已近十年，仍未完工。
神道之上，各式石像相对而立。
圣人哀伤过度，已多日不曾下床，此次送葬，由太子主持。
我随着素服孝衣的人们走了半晌，方才来到一幢石牌坊面前，穿过牌坊，空地之中立着一座石碑，碑上并无一字。
忽听得前面人声嘈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众人停下了脚步。
候了好久，方又开始行进。行到碑前，我见两位白衣女婢跪在一旁，中间躺着的人满脸是血。
“阿沁！”桓鸥低呼道。
“我们正在等太医，”两个女婢正在为阿沁包扎头部，其中一个女婢见我们走近，开口说道。
“本来好好的，许是思念贵妃太重，阿沁姊姊仿佛着魔了一般，突然就冲到那石碑上，以头撞碑，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另一女婢哭道。
“莫要谈邪魔之事。”桓鸥责备道。
我望向那碑，果然碑脚之处已有一片血迹，正有人提水过来擦拭。
“为何碑上无字？”我问。
“碑上应记的是当今圣人的功德，自然需要后世去写，”桓鸥道，“听闻高宗皇帝与他那武姓皇后陵园之中，也有一块空碑，应是玄宗皇帝不愿为他们写碑文。”
桓鸥话音刚落，又听人喊道，“拦住韩王！”
只见一群内侍官与金吾卫们拦着一位少年，那少年疯也似的要朝墓碑撞去。
那少年便是韩王，听闻韩王为贵妃所出，与我年岁相仿。
众人将韩王扶了下去，前面又传过太子旨意，让大家先停下稍作休整，再行出发。
我走到空碑一旁，仔细看去，并无异样，我伸手抚着碑上的石纹，闭上了眼睛。
“不要”，“快来”，各式的杂音伴着哭声向我袭来…
“郡主，”竹雨的声音响起，我收回手掌，睁开了眼回头望去。
太子内侍窦公公与桓鸥已站在了一起，“太子殿下宣见郡主。”竹雨说。
顺着层层石阶，我随着公公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来到永陵石阶上方最高处的享殿。
一位僧人似乎刚与太子议完事，正从殿中走出。
窦公公示意让我独自进殿，他与那僧人一同守在殿外。
享殿之侧，太子殿下神色凝重。
“这里没别人，”太子说，“只有你我。”
“见过父王，”我准备跪下。
“起吧，”太子似乎心情很差。
我就势就未下跪，垂手立在一旁。
“要紧时刻，薛臣愈这小子竟然不在。”太子怨道，“你既唤他师傅，他必然也教过你。”
我知道太子为何做此一问，但也只能恭谨地如实回答，“禀殿下，师傅教过我打架和逃命。”
太子伸手挡住了前额，揉了揉眼睛，“罢了，下去吧。”他说。
“需要什么可和父王说。”他又补充道。
……
我随着众人在享殿外跪候了半日，一个信报官骑马从身侧奔了过去。
未过多久，传出了太子口谕，贵妃暂不下葬，众人稍作休息后随太子回宫。
早已疲劳不堪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我也又渴又乏。
“听说棺柩刚过那石牌坊，地宫门就塌了，”一个人说。
“贵妃的那个婢女阿沁，到现在也还没醒呢！”另一个声音响起。
我闭上眼睛，游思冲上了大殿，我站在殿顶漫无目的地望着周边的山峦与脚下的殿宇。
在我身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这个黑影与桃林村外我所见的几乎一样。
他身形极为高大威猛，一身黑色的破衣，手中举着一把巨大的铁伞。
“你可是传说中的执伞客？”我问道。
“再下十一骨伞客，屠染。”大汉说道。
伞客均是随鬼，为天师所救，受天师驱使。
“你看此处有何不妥？”我望着屠染问。
“你师傅应教过你堪虞之术，每次我都发现你在睡觉。”屠染道。
“惭愧，”我说。
“当年李袁二位天师分针定穴，就是用一枚针，扎在了穴眼之上。”屠染说着，举起手臂指向山下，“你看哪里是穴眼。”
“空碑！”我说，“从这里望去，那座碑就像一根针。”
屠染点了点头。
“屠染，我想见敲骁，”我说，“能请你带他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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