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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圣意

    散朝后,众臣们出了大殿,就各自回府了。

    方青远领了受封的圣旨后,独自一人往宫门走去。快出宫门时,方青远被一太监拦下,此人说皇帝要见他。

    方青远跟在太监身后,随着他来到了御书房。进门后,里面并无侍从,只有萧彻一人。方青远正欲行礼,萧彻笑着说,“方卿不用多礼,这里只有朕与将军。”

    “多谢陛下!”方青远有点摸不着头脑,萧彻第一次见他,怎会待他如此亲切,倒也让他内心感到一丝不安,这位总是一脸笑意的年轻帝王,究竟是何城府。

    年少便登大宝,能在各大权贵中斡旋多年,自不会是一般昏庸之辈。

    御书房内,一君一臣。“朕未让你外出领兵,而只是让你节制巡防营,方卿心里可有怨言?”萧彻突然开口。

    这话倒是让方青远一震,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边关艰苦,都城繁华,能巡防都城,已是陛下皇恩浩荡!”方青远低头掩饰脸上表情。

    一介白衣,武举面圣,能执掌巡防营,在普通人眼中自是位高权重,当然可以说得上是皇恩浩荡。

    “朕虽坐在这龙椅上,但朝局复杂,权臣当道,外族对大康也是虎视眈眈,让卿留守都城,卿可知朕意?”

    方青远在心里冷笑,原来这位年轻帝王,终究是把他当成了制衡权术的棋子。不过这正是方青远想要的……

    当初抹去所有痕迹,只身来到常平城武举,就是为了成为武状元,获得帝王信任。至于是不是委以重任,亦或是当做棋子,这些一开始就不那么重要。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康武举,不问门第,是陛下给臣的机会,臣定会追随陛下,护我大康!”方青远拱手答到。

    “有爱卿这句话朕就心安了。今日你也看到了,林忠甫和秦轲朝堂上对你是各怀心思,朕只怕坐不住的绝不止这二人啊……”

    走出御书房,方青远走在宫道上,刚刚萧彻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中反复响起。方青远明白,若不是自己被抹去身世,从小被安置在佛门之中,这位心机深沉的皇帝又怎会信任于他。

    所谓伴君如伴虎,所有帝王的信任都只是暂时,要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局中屹立不倒,绝不只是一朝一夕的依附。

    “大人,今日退朝后,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了新科状元,谈话内容不得而知。”越国公府内,门客向越国公禀报。

    越国公钟朝钧,大康第一权臣,朝野上下,根基深厚,也是先帝时期的重臣,曾随帝西征,战功赫赫,才有了这一品越国公。

    今日武状元面圣,越国公钟朝钧竟上书告病,闭门不出。身体无恙,却有心病。此次武举,各方门阀都安排了人手,竟会让一白衣高中,这是令钟朝钧所感到不安的。告病不上朝,只是深居府内,静观其变。

    “咱们这位皇上啊,心性倒有些像先帝了,他这倒也会挑人,一介白衣,谁都不挨着,让林忠甫秦轲之辈摸不着头脑。”门客来禀报时,钟朝钧正在院中射箭,“方青远这人查的怎么样了?”

    “大人,此人武举所用枪法奇特,看不出师承何人。千寻踪查到此人来常平前在镇北城出现过,昨儿他已赶赴镇北城,一有消息便会飞鸽传书回来。”

    “镇北城……”钟朝钧心中暗自思忖,拈弓搭箭,弦音未落,正中靶心。

    兵部尚书府内,秦轲也是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他的势力多在军中,对于方青远的来头一无所知。本想借西岭关守将一职拉拢方青远,没想到林忠甫出来搅局,结果方青远成了巡防营统帅。这样一来,各方计划都落空了,巡防营统帅一职也没能抓在自己手里。

    萧彻一人在御花园中看着百花争奇斗艳,香气扑鼻。

    “陛下,密探来报,方青远确实不是各大门阀安排进武试的,此人是个孤儿,在寺庙中长大,与外界毫无瓜葛。”一黑衣谍眼向其禀告。

    黑衣谍眼是大康皇家密探,皇宫之内最神秘的存在。只听命于大康皇帝,为皇上打探消息,铲除隐患。由开国皇帝萧启一手创建,历代帝王都靠其稳固统治,令各方势力忌惮。这也是尽管朝中权势明争暗夺,二十三岁的萧彻依旧可以稳坐龙椅的保证。

    “如此看来,方青远真是上天赐予的一柄快剑啊。”萧彻看着眼前的一片风信子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方青远的底细,萧彻是不敢让他外出领兵的。虽给他巡防营,但也是在他眼皮底下。帝王的驭人之术,永远都是把最快的剑握在自己手中。

    越国公这边也接到了千寻踪的飞鸽传书,信中把方青远查得很详细,在寻人觅踪这方面,千寻踪一直是一把好手。

    “景运十二年,镇北城外的云间寺方丈化缘途中拾一男婴,大概四五月大,将其带回寺中,抚养成人,教其读书练枪,此人便是方青远。一年前方丈圆寂,方青远独自一人来常平城参加武举。方青远在寺院长大,与外界并无联系,未查到其亲生父母。”

    看完书信后,钟朝钧心中的不安消散不少。既然不是谁的人手,那就谁都还有机会。他最担心的无非就是,皇上暗自培植势力,然后铲除这些先帝时期的重臣。这个方青远不是皇上暗中安排,那他自然不用过于担心。

    生性多疑的钟朝钧还是在房中想了很久,把信件看了多遍。景运十二年,钟朝钧还只是一个副将,驻地也不在北境。他只知道,那个时候大康与北辽关系紧张,时有战事,百姓被战事所累,方青远的父母或许早已死于战火。既然无法深查下去,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

    对于这些如今已位高权重的朝臣,他们当然只会觉得景运十二年只是前朝年份,但对于方青远,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时间,那里有他拼尽全力想要查清的一个真相。

    抹去身世,潜心习枪,武举状元,获取帝心。这仅仅是方青远走的第一步,他深知后面的每一步都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