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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侍寝(三)

    济兰进宫后的第八天,桃若的小日子来了。

    可偏偏就是这一天早上,梁九功派小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下午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顺便要见她。

    看见妹妹失魂落魄的,济兰帮她打点好一切,给了跑腿的小太监赏钱,还抓一把果子请他留着喝茶。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听说皇上日理万机忙得很,总不能天天见你呀。”

    桃若痛得厉害,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只敢动动嘴巴说话。

    “他不来我这里,恐怕就要去荣贵人宫里,或者德贵人那儿。姐姐不知道吧,德贵人就是那位乌雅姐姐,额涅的族亲。”

    “哦,我自然记得。你们常见面吗?”

    “不见,我不爱见她。皇上召幸她的次数,同我差不离。我是新宠,尚且如此,以后指不定怎么输给她呢。”

    说到这里,桃若捏了捏济兰的手,磨蹭半天才开口。

    “姐姐能不能,把皇上留下来,让他不去别人那儿。”

    “胡说,我哪有这个本事。”

    “你连试都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姐姐只要尽力一回,若不成,我再也不妄想了。”

    济兰依旧不同意,把被子给妹妹盖严实,哄她再睡一会儿,自己则坐在床边,绣着个花开富贵的肚兜打发时间。

    日头渐渐升起,济兰也开始犯春困,下了几针都不对,便收起绣具,另取过一个荞麦枕头伏在圆桌上小憩,好不惊醒妹妹。

    “姑娘,姑娘醒醒。”

    济兰被个小宫女摇醒,慌忙坐起来。

    “哎呀,我真该死,竟然睡了这么久。”

    看看日光,应该都下午了。

    “姑娘好,我是太后娘娘身边侍奉的。娘娘叫把鸟儿送过去瞧瞧。”

    “是,我这就去。”

    济兰匆匆看一眼妹妹,见她睡得正沉,丝毫没有要起的意思,便蹑手蹑脚走出来,郑重取下那对金贵的蓝靛颏,跟在小宫女后面去当差。

    谁知走到正殿,恰好和刚请完安出来的康熙走个对面。

    她俩赶紧让开道路,跪下请安。

    “朕恍惚记得,你是济兰吧,桃若的姐姐。”

    “是,奴才正是济兰。”

    “哦,朕有话问你,过来吧。”

    还不等济兰反应过来,那小宫女已经接过笼子进入正殿。济兰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抗旨,只好低着头,跟在康熙后面,进了书房。

    梁九功亲自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靠近。

    康熙进去之后,没急着开口,而是打算先把前几天没写出来的匾额完成。

    “你过来帮着磨墨吧。”

    济兰不懂这些,她连字都认不得太多,何况写。

    但屋子里除过她一个奴才也没有,总不能让皇上自己动手吧。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案前,学着妹妹那天的样子,一圈一圈地,磨那块漆烟徽墨。

    “不是这样的,来,朕告诉你。”

    济兰依言把墨锭放下,没防备康熙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把她整个人都拥入怀中,然后稍稍使点气力,把济兰托起来,放在条案上。

    “可别乱动啊。朕案上这套文房四宝,是宋朝古物来着。碎了一样,整套都用不得。把三官保和你的兄弟们全发配去给披甲人为奴,也赔不起。”

    济兰不敢哭也不敢喊,战战兢兢地坐着。

    “朕今天才瞧仔细你眉毛眼睛。老低着头干什么,长得又不丑。”

    “皇上不是,有事问奴才吗?”

    “哦,对,差点忘了。桃若说,你比她还白。朕不信。你自己说说看好了。”

    “奴才……”

    “可不能欺君啊。这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济兰思前想后,决定说实话。

    “是,奴才是比她,白一点,就一点儿。”

    康熙看着济兰的眼睛,确信她没撒谎。

    那可真奇了。

    桃若的皮肉,他拥有过那么多女人,也没有能胜过的,济兰竟然比她还白。

    “衣裳脱下来,朕要验验。”

    “皇上……”

    “放心吧,朕绝不碰你一下。天子一言九鼎。”

    为表无意临幸,他干脆把椅子拉开坐下,离济兰远远的。

    济兰知道现在皇上和颜悦色,不代表他能一直不生气。

    她慢慢地把上衣的钮子都解开,脱下来叠好,整齐放在膝上。

    康熙觉得,没有任何一句诗词,能够恰如其分地形容眼前的美景。

    她何止比桃若白一点点。

    看来,她那个死去的丈夫确实不行。

    这样一个尤物放在家里,竟然三四年没有怀孕。

    条案上备着澄心堂纸,坚洁如玉。康熙把它拿起来,在济兰的皮肤上比了比。

    “就连它,都胜不过你。”

    济兰被那宣纸不经意间刺激了一下,没有控制住自己,微微颤抖,案上的玉器、瓷器便互相碰撞,发出些极动听的细响。

    “你怕什么,朕都说了,不碰你。”

    “皇上,您还有话问吗?”

    “有啊,很多。你的丈夫,以前对你似乎很好。”

    “是。”

    “哦。具体,怎么好?他把钱都给你管着?钥匙也都交给你?常送你首饰?从外面回来,给你带零嘴吃?”

    济兰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一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娘家,自己过得很舒心,让阿玛额涅还有妹妹都放心呢?”

    “奴才……奴才……”

    “别忘了,欺君是重罪。你说不出,朕猜猜吧。因为,夜深人静,就你们俩的时候,他总是推说,白天很累,明日要早起,吹了灯就睡。再不就是,亲一亲,搂抱一会儿,稀里糊涂地,那事儿就过去了。是不是?”

    济兰不能否认,因为这些基本就是事实。

    “济兰……兰儿,你跟了朕吧。或许他能给你的,朕一样都没法给。但是朕,能叫你快乐。”

    康熙把那件上衣,仔仔细细地给济兰穿好。

    “朕脱过很多女子的衣衫,好像穿,这还是头一遭。去吧,朕得练字了。想好了,再到朕面前来。”

    济兰生怕他改主意,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梁九功莫名其妙,乍着胆子往书房里探头,正好被康熙抓个现行。

    “还不快滚进来帮忙磨墨。”

    “是。”

    梁九功看他不是生气的模样,陪笑着探问。

    “济兰姑娘,真是有福气的人。”

    康熙没有回答,只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地写完了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