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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结丹

    雕花门扉敞开大亮,迎接着门外稀稀烂烂的花坛丑景,屋里说话声不断,絮絮叨叨烦恼着众人的耳朵。

    “大哥我知错了。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以前不该让阿风去买凶杀你,现在更不该心存拿你做实验的念头,趁你生病又过来嘲讽你。”

    两个小伙伴都未在,此起彼伏的“和声”不见音,大弟孤零零一个人,他当然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唱”着歌一般说话,当然也没有之前那么神气,现在也只能晃晃悠悠站在门前,满脸愧疚地看着俞有鸣。

    他是在惭愧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大业”作成,只能灰溜溜过来道歉?

    司空临笑咪咪地看着他,忽然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低声道歉,道:“二公子昨天晚上休息得还不错吧?”

    大弟楞了楞,道:“不是很好。”

    司空临微笑道:“我们都不是很好呀。”

    大弟动了动嘴唇,眼帘低垂,道:“我昨天晚上在照看阿雨,那头狼直接把她吞了下去,所以父亲把狼胃剖开后,她还活着。只是皮肤受到侵蚀,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大碍,二弟也有俞启亲自照顾,小妹和阿风又忙着照看那些人干一样叔叔姑姑,所以他似乎只有好好地照看阿雨,才能显得自己还算是有些用处。

    谢栖露冷笑地看着他,本来打了满肚子的说教稿子,比如说他自己作践看轻自己,却去找妖兽说话,把其他人也拉下水,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又比如说天底下凡人和修士比他还惨的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他一个穿金戴银的修士家族公子哥,虽然身体羸弱,但一直念叨自己天下第一惨,实在过于可笑。

    可是她最后只是冷冷地看着大弟,觉得这样啰里啰唆费一大堆口舌实在太拖节奏,直接了当骂道:“你真是一个蠢货啊!”

    蔺幽文哂然一笑道:“确实。”

    他们几个似是怕说多了俞有鸣尴尬,又开始沉默不语。

    蔺幽文想了想,眼神闪动,突然道:“我还以为你过来,是想把事情经过全全本本告诉俞师兄,怎么就只有两句囫囵话?”

    大弟楞了楞,皱着眉道:“还有什么事不清楚?我当时不都是告诉你了吗?”

    蔺幽文冷冷道:“那块令牌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在石碑边上到底听到了什么,你们做了多少坏事,在家里布了什么阵法,不都说一说吗?”

    大弟抿着嘴,眼睛虚虚看着地板,咬着牙道:“我们做了什么确实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们想让灰袍附身家里所有人,父亲想要利用灰袍夺得妖气,再没有其他的了。灰袍没有告诉我们什么,一切都是我们意会的。我们想要找能够聚集灵力的地方,让灰袍威力更厉害,所以我带着它去了闭关石室。我们想要大哥去死,所以去找了那个蹩脚刺客,因为我们只知道那里能够买凶。其他的真的也没有了!”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那天你们在码头时,我就旁边看到你们了。我让阿雨射了你们一箭,不过在场显然不只有我恨你们,还有其他人也趁乱射箭攻击向你们。”

    蔺幽文“哦”了一声,并不是很想和他岔开话题讨论起码头上的事,又道:“那块令牌呢?你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大弟僵硬道:“那是阿雨给我的……她就是那天假扮灰袍买凶时,在码头上淘到的。据说这块令牌和妖兽有关,我也没太在意,下石室的时候随便丢在里面了。”

    蔺幽文冷笑道:“随便丢在里面?”

    大弟浑身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高声道:“我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和妖气有关,就留在石室交给灰袍了!至于为什么我们的阵法这么有效,是不是和这块令牌有关,我真的不知道!”

    没有人说话。

    大弟站在那里低着头,也许他只是反思自己计划不够完备,事情都没有成功,从而感到失落。他虽然在意母亲会不会因为阵法而变异,却也不会因此而停下手脚。

    俞有鸣苦笑一声,随口又敷衍了几句大弟,便下了逐客令赶人走了。

    “砰”

    雕花的门扉终于被谢栖露重重阖上,将废墟一样的花坛草木挡在了外头。

    她怒气冲冲地走回到了俞有鸣床头边上,不满道:

    “说来说去,师兄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俞伯父也是一个怪人。先是觉得你几个弟弟妹妹买凶杀你是过家家,因为找了个劣质刺客,所以他就不放在心上。后面看到他们在家中弄出异状,不仅不劝拦,反而跟着一起搞事,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弄点甜头尝尝。实在是糊涂!”

    他们见俞有鸣似是没了什么大碍,便将家中的事从头到尾全告诉了他,只听得他目瞪口呆,脸红结巴。

    “家里……我家里人确实身体都不太好……所以影响到了脑子?哈哈……”

    蔺幽文撇撇嘴道:“其实俞师兄你们家里搞这些内斗还算正常,幸好你打小就送来了我们师门,不让你说话也是这样怪腔怪调怎么办。”

    她和司空临谢栖露不由想起矿山下,俞有鸣教育刺客时那副滔滔不绝的样子,若是那些话还要用唱的说出来,得多花多少时间。

    俞有鸣苦笑一声道:“父亲……其实父亲他在内斗里也没捞到多少好处,这件事我一直没有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司空临好奇道:“什么事?”

    俞有鸣“唉”了一声道:“其实在父亲改功法之前,母亲就已经先把传给他的功法改过啦!母亲只把她领悟到的晨光歌,完完全全地教给了我。这么看起来,叔叔姑姑们学的,可就是三手功法了。”

    这下轮到蔺幽文几个瞠目结舌了:“你们家里竟然内斗到这么精细,那是不是俞师兄你三个弟弟妹妹关系竟然还这么好,简直是厉害了。”

    俞有鸣苦笑道:“我把这事告诉你们,你们是不是也能解解气呢。父亲他确实不是好人,所以这件事我也没告诉他。我只当是母亲和我的秘密,一直沉默不说。父亲他元婴结了又碎,碎了又结,又何尝不是一种自讨苦吃呢。”

    司空临笑了笑道:“我和师姐刚才还去看过令堂,她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说话还是那股高音样子,夸张地问你的情况呢。”

    俞有鸣微笑道:“母亲一直是这样,其实她心里谁也不在乎。这次的事情我想她肯定是清清楚楚的,只是沉浸在自己扮演的角色里,装作晕倒不想管呢。”

    蔺幽文啧啧称奇道:“俞师兄家里长辈关系不好,越裳家里兄弟姐妹关系不和,你们家中要是中和一下,那得有多热闹。”

    她偏偏不说好的互补,反而想起了坏的结合在一起,得是什么场景。

    司空临展颜一笑道:“是呀。想想就觉得混乱啊。”

    俞有鸣疑惑道:“越裳是谁?”

    …………

    早晨的阳光懒懒地打在了地上,丫鬟和小厮百般聊赖地扫着闭关密室上方地面碎开的泥土,心里却将没有多余灵力收拾地面残局的俞启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本就是因为修士会自己掐诀念法打扫卫生,麾下丫鬟小厮可以不用多干活,才争相应聘过来,谁知道这破烂俞家短短几日就出了这么多事,还真的没有管事过来施法。

    “唉。”

    一个丫鬟握着扫帚柄,忍不住感叹抱怨道。

    “唉。”

    却听又一声抱怨从耳边响起,这丫鬟不由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看去,却见红衣飘飘,蔺幽文站在她身旁,灵动溢彩的眼睛也同样在打量着她。

    她不由红了脸,吃吃笑道:“原来是蔺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啊。”

    蔺幽文烦恼道:“我过来有事。”

    丫鬟好奇道:“什么事?难道这里邪祟未清?”

    蔺幽文淡淡道:“当然不是。我听说这里是府里灵力最浓厚的地方,所以过来结丹!”

    “唰”

    但见石屑漫飞,四周烟雾散起,一片尘埃顺着风向天上滚去,好似游龙一般,飘向了远处放垃圾的大桶里。

    蔺幽文拍了拍手上的尘灰,道:“好了,我帮你们事情做完,你们可以去休息啦。”

    不过一刻钟时间,蔺幽文画了几个阵法,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些什么,这里表面的大型石块就已经全被运到了一边,笼罩的飞灰也已被扫至干净,只留着被炸得坑坑洼洼泥土表面,还显示一点出这里原来的样子。

    丫鬟和小厮们不由深情脉脉地看着她,不管男女,都掐着嗓子娇声道:“那我们走啦,小姐多保重!”

    蔺幽文也礼貌地和他们挥了挥手,随随意意踢了一脚塌在地面之下的灵兽雕像,眼睛却看见司空临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

    “师姐,只找到这么多东西!我也勉强可以给你来当个护法吧。”

    司空临兴致勃勃,两眼闪着亮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蔺幽文也点了点头,忍不住嫣然笑道:“那是当然。这里也只有你有空给我当闭关护法!”

    她看着司空临忙前忙后,在周边布置了许多,她自己则是拂了拂地上的灰,随便坐了下来。

    灵兽雕像的眼睛在阳光下,仿佛也在发着亮光,她恶狠狠地瞪了灵兽一眼,闭上眼睛,陷入了自身灵力波动之中。

    从船上到石室,从石室再到院中,灵力经由识海,横跨经脉,源源不断地奔腾走过,最终化在了丹田——真是没想到,原来结丹这么容易,看起来她似乎是被那些妖气强行壮大了灵力,修为飞速成长了起来。

    “哗啦啦”

    湍急的灵力还在不断来回扩动,在经脉里,这些灵力冲刷过她的身体,游过她每一滴血,飞过她每一息吐呐,钻入她的神魂,带她一起游动不停,起起伏伏仿若在江水河流之中,顺着隐隐的光芒缓慢前行——

    她知道,这是她的灵力完全巩固了筑基期的丹田,快要结成金丹了。

    船舱内的潮水声再度从脑海里浮现,点点疼痛麻木感觉在四肢百骸里不断游动,她的呼吸仿佛跟着波浪,飘飘荡荡不知所处,又似乎顺着江底的急流,飞速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哗啦啦”

    有起有落,潮水跌宕不已,她也跟在水流后端,窥视着这里的模样。

    哪里是她要去的地方?

    忽然,飘动的江水之间,金光在那边越发闪动。蔺幽文蹙起了秀眉,身子脑子一起开始发出低低轰鸣声,有东西似乎在金光里呼唤着她。

    她鼓起勇气,悄然上前,突然间,一股猛烈的猩气扑鼻而来,笼罩住她的口鼻,掩盖住她的眉眼,仿佛一把刀子,急速剐进了她的心房,让她经脉猛地一震,即刻开始跟着震动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

    蔺幽文咬紧牙关,屏住汗水,灵力带着她继续逼近金光,哗啦啦江水声也混混沌沌化作劈里啪啦的雷电流声,响跃划破空际,直达她的脑海最深处!

    就是这里——

    “轰隆!”

    一滴血,一声响,周遭的金光猛然消失,不断源源而起的猩气陡然消散——

    蔺幽文忽地睁开眼睛,用力吐出一口气,虚弱地道:

    “师兄,外面是有什么妖兽过来攻击了吗?”

    司空临既担忧又期待地看着她,小心道:“没有,什么都没来——好像也没有所谓的小天雷,是不是因为师姐你练的是招雷功法的关系?”

    蔺幽文疑惑地眨了眨眼,再也撑不住打坐的姿势,双手撑着地道:“那我就这样,莫名奇妙地结成了金丹?”

    司空临灿烂一笑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