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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礼貌

    宋厌秽呆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已经不想死了。”

    谢栖露从头到尾听到现在,只觉得满头雾水,现在见场面又陷入沉默,只得强行硬着头皮打圆场道:“不想死是好事啊,有什么事都得负责解决吧。”

    宋厌秽楞楞地点点头:“嗯。是的。所以我不想死了。我想活下去,但是我想要你们能够再我个忙,可以吗?”

    蔺幽文狐疑地看着她道:“你先说好要帮什么忙?”

    宋厌秽“嗯”了一声,郑重起身,冲着蔺幽文深深做了一揖,道:

    “如果蔺道友无事的话,我想请你这几日跟在我旁边,看我行事正确不正确。我想要帮忙解决蓝坛主的债事,想要弄清楚白长老是怎么回事,想要在这里把事情都弄好了,回去之后再想办法解决纪徵的问题。”

    蔺幽文怀疑地道:“你是想我跟在你旁边,当你的保镖?”

    “不是,”宋厌秽想了想,忽然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竹简来,“我只是不知道我行事方法对不对,想要你在旁边帮我看看,如果你们有空的话。”

    她将竹简递到蔺幽文面前,僵硬地道:“这是一点心意,如果蔺道友愿意帮助我的话,我愿意将这些心法全都送给你。”

    蔺幽文不可思议地看了她好几眼,似是仍不敢相信,试探地道:“你要搞白长老,我看他是有些不顺眼,找他有点事,确实可以顺路和你一起——你们是不是天极门要重塑门风了?”

    宋厌秽又苦笑了一下,她仿佛已经精通了苦笑,却仍学不会其他表情:“是的。我父亲是上一任门主,我是下一任,只不过还未有资格升任。你也看到我们门内现在这种无限内乱的风格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要不行了。”

    俞有鸣摇了摇头道:“一个门派是什么处事风格,只怕不是门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得看其他门派买不买账啊。”

    宋厌秽呆呆地道:“从我先开始吧,其他再说了……”

    …………

    四批客人四件事,他们决定先从最难的事开始入手,再慢慢解决剩下来的问题——

    他们决定先解决白长老。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加急要事,蔺幽文确实也要解决白长老身上疑似器灵的问题。她瞧了宋厌秽手上竹简一眼,便蹙眉摇头道:“天青焰?我不想练这个,你拿回去吧。”

    宋厌秽抿着嘴道:“这个不是让蔺道友练的,这是我的诚意,如果蔺道友了解了我门功法,想必对我也能多些信任。”

    ”行。“蔺幽文也不多话,直接将竹简接过,看也不看放进储物袋里,”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让金人魁出来教你做事呢?“

    宋厌秽低声道:“师叔他只会让我杀了白长老。”

    蔺幽文道:“我也想叫你杀了白长老。”

    宋厌秽楞了片刻,机械地站起身,想了想,还是轻声岔开话题道:“蔺道友和几位道友,还是先去找白长老吧?请随我来。”

    外面的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现在已是饭点,无数的人走来走去,总是想找家趁心意,来犒劳上自己半天的劳作。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当然已没有了白长老的身影。

    宋厌秽站在客栈门口,深吸一口气,道:“跟着我来。”

    她显是已经熟悉了这里的布局,左拐右拐竟也没有头晕迷路,两旁行人逐渐稀少,街道不断变得宽大,最后走到了一处幽静宽巷,两旁院落庭深,显然是一排富贵人家的小府邸。

    宋厌秽指着其中一扇门,道:“白长老住在这里。”

    蔺幽文眯着眼睛,似是有些疑惑:“他住这里?你住小客栈?”

    宋厌秽点点头道:“是的。他一向很讲究,说闹市的人粗鄙,只有这种幽深巷子里的文雅客人才配当邻居。”

    蔺幽文冷笑一声道:“哦。那现在,我们就要反过来拜访他?”

    宋厌秽咬着唇,迟疑道:“我想是先立定一个计划比较好。我们先拜访他,看看他有什么打算,然后再用话语试探……”

    蔺幽文摇了摇头:“不必这么麻烦。”

    她挥了挥手,怎么想就怎么做,直接了当拍了拍白长老院子大门,等了一息无人应当,便猛地拍出一掌,只听“哐当”一声,大门应声而倒!

    “咳,怎么门口积了这么多灰,是觉得灰尘扑扑看起来也算很仙吗?”

    俞有鸣脸色发白道:“啊?师妹你怎么这么直接?”

    蔺幽文看也看不看俞有鸣一眼,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对着他们几个做了个“跟来”的手势,人便已大大方方走了府内。

    她见四下无人,院落幽静,便好心地喊道:“白长老,有客人来了。”

    宋厌秽迟疑道:“蔺道友……我来喊吧?”

    蔺幽文点点头道:“也是,毕竟是你的事,你来吧。”

    “不必再喊了。”

    忽然,一声冰冷低语从前方响起,白长老阴沉着一张脸,眼里冒着怒火,身体红肿肿地从远处走来。

    蔺幽文拱了拱手道:“白长老,没想到你刚才的伤已经好了这么多了。”

    白长老红肿的脸更加“烂熟”起来,哼哼两声,阴恻恻地道:“托福托福。”

    司空临笑了笑道:“师姐,白长老这是肿淤还没发出来!”

    白长老紧紧绷着下半张脸,怨毒地瞧了瞧司空临,从喉咙深处发出“禾禾”干笑声,道:“不知道几位,”

    他看了一眼宋厌秽,故意顿了顿:“不知道几位到寒处,有何贵干呐。恕寒处简陋,没有东西招待几位呢。几位也不配由我来招待吧。”

    宋厌秽眼帘低垂道:“白长老不必这样阴阳怪气说话,我来就是想要好好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想要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白长老似笑非笑,显然摆好了功架,拗出了一个他看起来高深莫测的站姿,要从言语上将宋厌秽彻底压倒,他摇头晃脑,做好了长篇大论的打算:“宋坛主客气了,像——”

    “兹啦——”

    忽然。

    白长老唾沫横飞间!

    宋厌秽睫毛轻颤时…

    话语还未过半句,蔺幽文手指突然一捻,雷光横闪出动,猛地打上白长老手腕,抹过一弯焦黑烧痕,电珠碎玉般洒在地上!

    “啊!!”

    是不是白长老遇到蔺幽文,总要吃些亏?他看着黑惨惨的手腕脉门,梅开二度再此大叫了起来!

    “不对,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他就没有吃亏。”

    蔺幽文喃喃自语,反手抽出薤露,“哧”地刺入了已有电花定好位置的脉门之中,白长老乍受刺激,一个不慎猛然摔到了地上。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白长老的头顶,那里没有再冒出白雾烟气,也没有显出什么雾状怪脸出来。

    “师姐,你先手把白长老脉门掐了,他当然什么术法功法都使不出来啦。”司空临笑眯眯道。

    “我知道。”蔺幽文轻轻提起薤露,剑身便像割豆腐一样顺滑切开了白长老的血管,过了一会,血才从里面淙淙流出,混着地上的灰,一直粘稠流到她的脚边。

    她踢了一脚白长老腰间的储物袋,又蹲下身,不顾白长老陡然间变得苍白的脸,拿起他带血的手指,强行往储物袋上摁去。

    “搜。”

    蔺幽文眼波流动,趾高气昂地看着白长老笑了笑,这才转过头对宋厌秽道:“都是修士,传送、清洁、求雨都是为了方便,那么行事当然也是越简单越方便才越行!不用说些有的没的!”

    …………

    “啵啰咚”

    一个小小方鼎被从储物袋里倒出,轻轻落到了柔软鲜绿的草皮上。

    蔺幽文拿起断石匕首,提着鼎耳,左右翻了翻小鼎,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果然和眠烛那个一样,他就是用了这个,身上才会冒气吧。”

    她想起当日在眠烛空地时,那枚吃了赵休神识一部分的小鼎,她往里面注入灵力,这小鼎便仿若有灵,在半空中用白雾做出一个鬼脸,还想来吓唬她,结果一遇雷击,又被击溃得无影无踪。

    她黑沉着脸,对着白长老冷冷道:“说吧,这是你自己铸做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手腕脉门剧痛之下,白长老的脸色确实已然白得像一张纸,他颤抖着嘴唇,低低道:“……你。”

    蔺幽文脸色更加难看,眼珠转向白长老的手腕,烦燥道:“我什么?”

    白长老咬着牙道:“……我其实和宋坛主并没有仇,之前都说过,我都是为了他好。金老狗这人只会带我们门走向毁灭,我只能这样。为了天极门我可是付出了所有,你不能这样对我。”

    蔺幽文道:“我又不是为了宋坛主出气,才来找你的。”

    白长老抢声道:“我可是先门主亲自选的人,宋坛主,你赶紧让这个人把我放了知道吗,她没有这个权力这样作孽我!”

    司空临却也抢着道:“白长老,你可是先门主亲自选拔上来的人,怎么可以遇见叛徒故意放水,让叛徒潇洒离去呢。这可得让师姐好好审问审问你。”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对着白长老灿烂一笑,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

    白长老“哼哼”道:“你就没这个权力知道吗,这是我门内家事,与你们无关。请你们文明一些,不要碰我!”

    蔺幽文忽然不阴不阳地道:“我看出来了,他为什么要一直护着纪徵。”

    司空临好奇道:“为什么?”

    蔺幽文冷笑道:“因为他身上这个邪教同款小鼎,不就是纪徵给他的嘛。”

    “你放屁,就算纪徵不给我神鼎,我也会放他走的。你们这些粗鄙残忍之辈,顺流无脑之流,是不会理解纪徵的操行的!”

    白长老果然一激就中,突然伸长脖子,脸上再现红润之色,激动地大喊起来。

    果然是纪徵给的,蔺幽文想着纪徵投靠的沈家,其每到之处,似乎总伴着妖气怪事,也不知是顺着异事走,还是在到处主动惹是生非。

    她冷冷地将匕身从鼎耳里抽出,将小鼎平稳甩到草皮上,对白长老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个纪徵有什么操行。”

    白长老眼睛直楞楞地瞪着小鼎,内心似是在做着什么挣扎,突然又放软语气道:“我也不是说你们完全没救,只是和纪徵比起来你们还差点意思。这么和你说吧,纪徵品德高尚,操行高洁,对待万物万草总是怀有怜悯之心,看到有小动物受伤也会主动为它们包扎伤口,嗯…你们还是多和他学学吧。”

    谢栖露稀奇道:“给小动物包扎伤口就是品德高尚?”

    白长老犹豫了片刻,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那是。自从道祖开山破庙之后,人们对待动物妖兽就越来越严苛,也越来越残暴。纪徵就没有这种偏见与傲慢,他对待事情总是很好。”

    蔺幽文和司空临对视一眼,显然都很难将街道上的奸商青年和白长老口中悲天悯人的纪徵联系到一起。

    谢栖露又忍不住道:“什么叫对妖兽残暴?妖兽难道对人很友好吗,你说人和妖兽互相厮杀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得好像妖兽是什么小可怜一样。”

    白长老冷笑道:“你们都是洛山的?就这种水平?那实在是可笑,什么都不懂,也敢大放厥词,不读书就躲去读一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谢栖露也冷笑着道:“你读的书多,那你倒是说说啊,妖兽可怜在哪里?”

    白长老道:“看过纪徵写的论作没有,上面简直写得清清楚楚啊。哦对,你们估计是没看过,听着门派里长辈说什么,你们就当作什么,可笑可笑。”

    蔺幽文淡淡地道:“我们确实不用看纪徵的什么狗屁大作。”

    白长老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自己动脑子看书的。”

    蔺幽文忽然冷笑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储物袋道:“我们不用特意去看书去发现什么妖兽可怜样子,我们可以实际去看妖兽的模样。”

    “啵啰啰——”

    一大堆碎片悉数而下,被蔺幽文从储物袋里拿出扔到了草皮上。

    “你看看这些金属碎片,上面的花纹看起来是不是有些眼熟,是不是和你这枚小鼎有点联系?”

    蔺幽文笑了一下道:“我确实不用去特意看随便什么狗屁人写的书,我只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我看到在妖兽昏睡的地方,有人供奉大妖,会将人的肠子内脏挑出,烧在鼎里;将人的神识从识海里拉出,困在鼎内。他们试图讨大妖的欢心。你这枚小鼎,是不是也是这样步骤得来的呢?你算不算也吃了人的肠子?”

    白长老脸色由浆红转青,又由青色转白,重新变得像张宣纸一样,“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