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失乐园
当你回想过去时，最先能忆起何事？是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亦或是一次在公众出糗的事情？
无论如何，你能忆起的都是当时最令你痛苦，快乐，兴奋，难过的往事。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你已在不知不觉中忘记。再提起时，你甚至还会怀疑这件事的存在性。
一件衬衫的纽扣脱落、掉到地面，你会很快忘记的。一枚硬币不经意从手中跌落，消失在视线，你也会很快忘记。幼时的木偶娃娃也已消失在脑海中。过去的朋友，情感，往事也会渐渐遗忘。
不过，天道是公允的。
我就知道有那么一个空间，它收容了遗忘。
人们并不知道它。
众神皆称它为，
“失乐园”
（一）
室内依旧处于黑暗。
当燃成灰烬的符箓飘散在礼七的腿上时，他已醒来，目光望去。屋内的陈设仍旧没变，木床，木椅，圆桌，蜡烛及张大山，都摆在原处。
但这只是事物的表面，物体没变，空间变了。
他从地上爬起，走到紧闭的房门，当手握在门柄处时，他有些犹豫了。
他忽然转头向室内看去。室内陈设依然，可此刻却多了一个人。
人盘膝而坐，脑袋下垂着，双手耷拉在地面。
礼七认识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就是他，准确的说，这是他的肉身。
收了啊呆母亲给的十万定金，就折腾出这么多破事，真是亏大发了，他想着不由苦笑。
“这笔买卖还真是不划算”他已说出声，手上轻轻一扭门柄，“呀”的，门开了。
“簌簌”的南风。
坍塌的墙角，蛛网在碎瓦前不断晃动。地面因潮湿已长满生毛的霉斑。
门外竟然是一间长满杂草的屋子。
可屋子的墙壁已经倒塌，视线中，有一条笔直破旧的铁桥。桥的两旁不是河流，而是如深渊般的沟壑、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已塞满其中。
这里处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空气，酸臭，似一位吃饱的酒鬼从嘴中吐出的食物残渣。
这个世界也没有色彩，所以他的视野一片黑白。
飒飒风吹。
也不知是否是幻觉，礼七甚至能感觉远处的铁桥在风中轻轻摇荡。
“呼”风更急了。
一辆辆报废汽车忽然飘入雾蒙蒙的天空。
天空正漂浮着一粒粒透明的小气泡。
气泡里有人，有一张张面孔的喜怒哀乐。
礼七锐利的目光一直在天空中搜寻着。
他的指尖也捻着一根丝线。
左手拇指和食指已固定好线头，右手指尖捻着丝线缓缓滑到另一端。
忽然。
他胳膊猛地向空中挥去，就像手中握着条牛皮鞭子狠狠的抽出。
（二）
如果人生就该这般马不停蹄的奔跑，希望老天能赐我一辆板车。
板车不是寻常的板车。因为脚要奔跑，上身需要依靠。
张大山已记不清打了多少个哈欠。他想睡觉。他很累。可他的大腿仍在奔跑。
如果这时背后有一辆板车，他可以把上身躺在板车上。但此时他身后非但没有板车，却有一个女人。
女人没有丝毫重量，轻飘飘的贴在他背后。无论张大山在什么时候回头，女人都会冲他微笑。
有人对着微笑确实是件愉快的事，可前提得是人！张大山想，他是万万不敢回头的。那双凸出眼眶的死人眼，挂到脖子处的猩红舌头，不断浮现在他脑中。
她只是一名女子，一名可怜、没有任何危险性的女子，张大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就在这时，前方好似卷云的浓雾就像被一柄锋利的刀划开，一道金光闪闪的丝线破空冲来、缠绕在他的腰间。
错愕，不可思议，惊讶等表情尚未在他面容一一浮现，“啊”的一声，他已被拉向无垠的苍穹。
……………………
一面湖。
天空好似一面平静的湖。
他就像一枚尖锐的锥子扎入湖中。
……………………
狂风。
呼啸的猎猎狂风。
他的耳畔仅剩暴风声。
他的面容也因快速下坠而扭曲。
我即将撞击地面，他想，我会成为一张肉饼的。他想，我为什么叫张大山，我应该叫张肉饼。
他开始疑惑是活生生的跑死好，还是从天空中冲落地面摔死好。
现在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居然是黑白色的，这难道是地狱吗？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笑声。
他扭头看去。他呆住了。
远处空中竟漂浮着一座掉漆、生了锈的摩天轮，废弃的座舱上竟坐着一个个孩子。
这他妈是哪啊？张大山已瞪大双眼，他已经忘了自己正向地面俯冲而去。
他骇然的目光张望空中的一切。
一辆辆变形的汽车，一台台八零年代的电视机、冰箱等家具电器统统在空中悬浮着。
唯有他，孤零零的朝地面坠下。
他已逐渐看清陆地。
一幢幢残垣断壁、破旧的大楼伫立在这座荒凉的城市。街角路面堆积数不清的断臂，头颅，内脏，血淋淋的大腿。
“呕”他忍不住在空中干吐，他已知道自己的下场。
（三）
风似虎啸。
一股肉眼可见的风浪不断朝他掠来。
他没动，他如铁戟般站在荒草丛生的屋子内。
他如鹰的目光射向天空。
一条身影映在他瞳孔中。
他忽然动了。右臂膀抬起，两指并拢，遥指苍穹，念道“震木”
“哗”脚下一片片枯草如藤蔓生长、倾斜着冲向云霄。
（四）
“我操”这是张大山的咆哮。
藤蔓已席卷而来，就像一双大手将他牢牢捆住，然后猛地向后拉去。
“吾命休矣”这是他在天空中最后的惨叫。
也就须臾之间。
“定”礼七大吼道。
收缩到眼前的藤蔓顷刻间一节节慢慢消散。
“嘶”赤身裸体的张大山如同急刹车般卡在离地一米的半空中。
“啊七”张大山瞪着礼七失声叫道。
“你没事吧？”礼七眼中闪着愧疚。
无人应答时，唯有风声呼啸。
张大山忽地面呈呆状，好似七魄未到。
良久。
“我是你大爷，呜呜”张大山哭了。
礼七嘴角一咧，将胳膊垂下。
“扑通”一声，张大山掉到屋内的杂草上。这一摔也让他清醒过来，他从地面爬起，快步奔到礼七跟前，伸出手抚摸着礼七的身子。
“你干嘛啊？”礼七问他。
“我想抱抱你”张大山说着就要拥抱。
礼七飞快退后一步，指着张大山的脸说“你够了啊，我可受不了”
“你真是礼七？”张大山眼神还略带迷惘。
“你他娘的有病吧？”礼七说“快和我回屋，这不是聊天的地方”
“我不，”张大山委屈摇着脑袋，“你不是礼七”
“你十五岁破处的时候，小姐还给你个红包”礼七瞪着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了，你个快枪手”
张大山闻言涨红了脸，“你有病吧这是”他叫道“都说了不提这事了”
“别废话，回屋”礼七说完转身向漆黑的房间内走去。
“啊七，啊七，你等等等”
“你又怎么了？”礼七不耐烦应着，转身，眉头已皱起。
一条雪白的蟒蛇从地面钻出、缠绕在张大山赤裸的肉体上，蛇的颈部赫然长着一名女子的头颅。
“你们要去哪呀？”声音清脆，脖子已经拉长，头颅如同眼镜王蛇般在空中吐着信。
礼七没说话。那小姑娘绝对不是蛇妖，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直觉错了，我就是一条蛇妖喔”女子笑了“我好像还和阿呆有着前世的姻缘呢”
礼七还是没说话，张大山迫不及待开口道。
“好啊，姑娘，这是大好事啊”他大声说“哎，哎，你们什么时候成亲，这样，我呢，这有十万块钱，现在嘛，生活也不容易，你先放了我，我拿来给你当彩礼”
头颅笑了，“好啊，可啊呆已经被礼七烧死了”她忽然哭戚戚地说“我只能另找个人成亲了”
“不是，不是”张大山眼珠子转着，忽地用下巴指着礼七说“哎，这我兄弟嘿，还单着呢，你别瞧他瘦，他带劲”
“可人家就喜欢你这样有肉的嘛”
“不是，我不行啊，我憔悴啊”
“呵呵呵，憔悴的好”头颅似蛇般在空中一转，直视着张大山的眼睛说“你放心，我会牢牢的抱住你”
张大山愣住了，急忙错开目光，不敢与头颅对视。他望着礼七，眼神充满了哀求，仿佛在说，救我啊！祖宗，你杵在那干嘛啊？
礼七没有说话。
风刮得愈发的猛烈了。
他感到一丝不安。不是因为这名人头蛇身的女子。
他蹙眉望着墨色的天空。
浓浓黑云翻滚，形似千军万马波涛汹涌，也有声，声如战鼓齐鸣，响彻苍穹。
一望无垠的黑色苍穹似乎要塌下来了。
“啪嗒”一滴水珠从天而落，跌在地面溅出数点水花。
礼七，张大山，头颅，三双眼眸不由看向地面黑色的雨点。
“嘭~嘭~嘭”远方忽然传来密集的撞击声。
三双瞳孔寻声望去，“我靠”张大山尖叫着“姑娘，快放开我，这尼玛是什么情况啊？”
（五）
远方是人。
密密麻麻的人。
从天空如同雨点般掉落地面迸出身体的内脏。
“嘭嘭嘭”声音愈发的急躁，好似鼓点，又如骤雨。血液、烂肉、脑浆，独有的腥臭味已扑鼻而来。
“我们一起死吧”头颅快乐的叫着，它的脖子又伸长数米。
“你看起来很开心？”礼七盯着头颅的眼睛。
“我为什么不开心啊？物竞天择”头颅说“我现在抓到了一头赤条条的猪，”
“我他妈是人”张大山吼道“不是猪”
“亲爱的猪，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头猪呢”头颅深情的望着张大山惊慌的面容道。
“你以为我斩不了你？”礼七的声音传入头颅的耳内。
“你这是在吓唬我吗？礼七？”头颅瞪大双眼，故作惊恐道“我听说你的手很厉害哟”
“哈哈哈哈”它仰天长笑，又把脑袋垂下、用一双嘲讽的眼神盯着礼七肃穆的容颜，“礼七先生，你现在身边没有任何能赋能的物品呢”
“你是这样认为吗？”
“是的喔”
礼七嘴角一咧，刚要说话，张大山吼道“你他妈的快弄它啊”
头颅笑了，“你的礼七没有法子啰”它看着张大山的脸道“你就等死吧”
“我呸”张大山朝头颅吐出一口痰。
“打不着”头颅向左一歪，躲了过去。
（六）
“嘭”“嘭”天空掉落的一群群人愈发接近。
张大山扭头望去。他瞳孔一缩，他甚至能看清尸体摔落地面后蹦出的一个个人体器官。
他急忙回头朝礼七叫道“我的祖宗，快弄它啊”
“哈哈哈哈”头颅闻言大笑起来，它很清楚礼七的能力，现在没有任何赋能的东西，所以它并不恐惧。
可是，它的笑声忽然停止了。
它的目光死死盯着礼七的手。
是手。
白皙的手。
手已拈成大梵天王印。
它把目光移到礼七脸上，“你吓唬我呀？”
“你认为我在吓唬你？”礼七直视它的双眸“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头颅迟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该不该信他？它想，这狡猾的人类。
“我说大姑娘啊，别想啦，快把我放了吧”张大山焦急的吼道。
他脑袋不断向远处望去，掉落的人越来越近了，我真是一个操啊。
忽然他身体一松，蛇身人头的女子已一溜烟消失在屋角草丛中。
“快过来”一声怒吼，他的手已被礼七拽住。
他回过神，急忙与礼七朝屋内扑去。
“嘭嘭嘭”一条条人已摔落屋前，脑浆碎肉爆裂一地。
无论如何，你能忆起的都是当时最令你痛苦，快乐，兴奋，难过的往事。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你已在不知不觉中忘记。再提起时，你甚至还会怀疑这件事的存在性。
一件衬衫的纽扣脱落、掉到地面，你会很快忘记的。一枚硬币不经意从手中跌落，消失在视线，你也会很快忘记。幼时的木偶娃娃也已消失在脑海中。过去的朋友，情感，往事也会渐渐遗忘。
不过，天道是公允的。
我就知道有那么一个空间，它收容了遗忘。
人们并不知道它。
众神皆称它为，
“失乐园”
（一）
室内依旧处于黑暗。
当燃成灰烬的符箓飘散在礼七的腿上时，他已醒来，目光望去。屋内的陈设仍旧没变，木床，木椅，圆桌，蜡烛及张大山，都摆在原处。
但这只是事物的表面，物体没变，空间变了。
他从地上爬起，走到紧闭的房门，当手握在门柄处时，他有些犹豫了。
他忽然转头向室内看去。室内陈设依然，可此刻却多了一个人。
人盘膝而坐，脑袋下垂着，双手耷拉在地面。
礼七认识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就是他，准确的说，这是他的肉身。
收了啊呆母亲给的十万定金，就折腾出这么多破事，真是亏大发了，他想着不由苦笑。
“这笔买卖还真是不划算”他已说出声，手上轻轻一扭门柄，“呀”的，门开了。
“簌簌”的南风。
坍塌的墙角，蛛网在碎瓦前不断晃动。地面因潮湿已长满生毛的霉斑。
门外竟然是一间长满杂草的屋子。
可屋子的墙壁已经倒塌，视线中，有一条笔直破旧的铁桥。桥的两旁不是河流，而是如深渊般的沟壑、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已塞满其中。
这里处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空气，酸臭，似一位吃饱的酒鬼从嘴中吐出的食物残渣。
这个世界也没有色彩，所以他的视野一片黑白。
飒飒风吹。
也不知是否是幻觉，礼七甚至能感觉远处的铁桥在风中轻轻摇荡。
“呼”风更急了。
一辆辆报废汽车忽然飘入雾蒙蒙的天空。
天空正漂浮着一粒粒透明的小气泡。
气泡里有人，有一张张面孔的喜怒哀乐。
礼七锐利的目光一直在天空中搜寻着。
他的指尖也捻着一根丝线。
左手拇指和食指已固定好线头，右手指尖捻着丝线缓缓滑到另一端。
忽然。
他胳膊猛地向空中挥去，就像手中握着条牛皮鞭子狠狠的抽出。
（二）
如果人生就该这般马不停蹄的奔跑，希望老天能赐我一辆板车。
板车不是寻常的板车。因为脚要奔跑，上身需要依靠。
张大山已记不清打了多少个哈欠。他想睡觉。他很累。可他的大腿仍在奔跑。
如果这时背后有一辆板车，他可以把上身躺在板车上。但此时他身后非但没有板车，却有一个女人。
女人没有丝毫重量，轻飘飘的贴在他背后。无论张大山在什么时候回头，女人都会冲他微笑。
有人对着微笑确实是件愉快的事，可前提得是人！张大山想，他是万万不敢回头的。那双凸出眼眶的死人眼，挂到脖子处的猩红舌头，不断浮现在他脑中。
她只是一名女子，一名可怜、没有任何危险性的女子，张大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就在这时，前方好似卷云的浓雾就像被一柄锋利的刀划开，一道金光闪闪的丝线破空冲来、缠绕在他的腰间。
错愕，不可思议，惊讶等表情尚未在他面容一一浮现，“啊”的一声，他已被拉向无垠的苍穹。
……………………
一面湖。
天空好似一面平静的湖。
他就像一枚尖锐的锥子扎入湖中。
……………………
狂风。
呼啸的猎猎狂风。
他的耳畔仅剩暴风声。
他的面容也因快速下坠而扭曲。
我即将撞击地面，他想，我会成为一张肉饼的。他想，我为什么叫张大山，我应该叫张肉饼。
他开始疑惑是活生生的跑死好，还是从天空中冲落地面摔死好。
现在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居然是黑白色的，这难道是地狱吗？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笑声。
他扭头看去。他呆住了。
远处空中竟漂浮着一座掉漆、生了锈的摩天轮，废弃的座舱上竟坐着一个个孩子。
这他妈是哪啊？张大山已瞪大双眼，他已经忘了自己正向地面俯冲而去。
他骇然的目光张望空中的一切。
一辆辆变形的汽车，一台台八零年代的电视机、冰箱等家具电器统统在空中悬浮着。
唯有他，孤零零的朝地面坠下。
他已逐渐看清陆地。
一幢幢残垣断壁、破旧的大楼伫立在这座荒凉的城市。街角路面堆积数不清的断臂，头颅，内脏，血淋淋的大腿。
“呕”他忍不住在空中干吐，他已知道自己的下场。
（三）
风似虎啸。
一股肉眼可见的风浪不断朝他掠来。
他没动，他如铁戟般站在荒草丛生的屋子内。
他如鹰的目光射向天空。
一条身影映在他瞳孔中。
他忽然动了。右臂膀抬起，两指并拢，遥指苍穹，念道“震木”
“哗”脚下一片片枯草如藤蔓生长、倾斜着冲向云霄。
（四）
“我操”这是张大山的咆哮。
藤蔓已席卷而来，就像一双大手将他牢牢捆住，然后猛地向后拉去。
“吾命休矣”这是他在天空中最后的惨叫。
也就须臾之间。
“定”礼七大吼道。
收缩到眼前的藤蔓顷刻间一节节慢慢消散。
“嘶”赤身裸体的张大山如同急刹车般卡在离地一米的半空中。
“啊七”张大山瞪着礼七失声叫道。
“你没事吧？”礼七眼中闪着愧疚。
无人应答时，唯有风声呼啸。
张大山忽地面呈呆状，好似七魄未到。
良久。
“我是你大爷，呜呜”张大山哭了。
礼七嘴角一咧，将胳膊垂下。
“扑通”一声，张大山掉到屋内的杂草上。这一摔也让他清醒过来，他从地面爬起，快步奔到礼七跟前，伸出手抚摸着礼七的身子。
“你干嘛啊？”礼七问他。
“我想抱抱你”张大山说着就要拥抱。
礼七飞快退后一步，指着张大山的脸说“你够了啊，我可受不了”
“你真是礼七？”张大山眼神还略带迷惘。
“你他娘的有病吧？”礼七说“快和我回屋，这不是聊天的地方”
“我不，”张大山委屈摇着脑袋，“你不是礼七”
“你十五岁破处的时候，小姐还给你个红包”礼七瞪着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了，你个快枪手”
张大山闻言涨红了脸，“你有病吧这是”他叫道“都说了不提这事了”
“别废话，回屋”礼七说完转身向漆黑的房间内走去。
“啊七，啊七，你等等等”
“你又怎么了？”礼七不耐烦应着，转身，眉头已皱起。
一条雪白的蟒蛇从地面钻出、缠绕在张大山赤裸的肉体上，蛇的颈部赫然长着一名女子的头颅。
“你们要去哪呀？”声音清脆，脖子已经拉长，头颅如同眼镜王蛇般在空中吐着信。
礼七没说话。那小姑娘绝对不是蛇妖，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直觉错了，我就是一条蛇妖喔”女子笑了“我好像还和阿呆有着前世的姻缘呢”
礼七还是没说话，张大山迫不及待开口道。
“好啊，姑娘，这是大好事啊”他大声说“哎，哎，你们什么时候成亲，这样，我呢，这有十万块钱，现在嘛，生活也不容易，你先放了我，我拿来给你当彩礼”
头颅笑了，“好啊，可啊呆已经被礼七烧死了”她忽然哭戚戚地说“我只能另找个人成亲了”
“不是，不是”张大山眼珠子转着，忽地用下巴指着礼七说“哎，这我兄弟嘿，还单着呢，你别瞧他瘦，他带劲”
“可人家就喜欢你这样有肉的嘛”
“不是，我不行啊，我憔悴啊”
“呵呵呵，憔悴的好”头颅似蛇般在空中一转，直视着张大山的眼睛说“你放心，我会牢牢的抱住你”
张大山愣住了，急忙错开目光，不敢与头颅对视。他望着礼七，眼神充满了哀求，仿佛在说，救我啊！祖宗，你杵在那干嘛啊？
礼七没有说话。
风刮得愈发的猛烈了。
他感到一丝不安。不是因为这名人头蛇身的女子。
他蹙眉望着墨色的天空。
浓浓黑云翻滚，形似千军万马波涛汹涌，也有声，声如战鼓齐鸣，响彻苍穹。
一望无垠的黑色苍穹似乎要塌下来了。
“啪嗒”一滴水珠从天而落，跌在地面溅出数点水花。
礼七，张大山，头颅，三双眼眸不由看向地面黑色的雨点。
“嘭~嘭~嘭”远方忽然传来密集的撞击声。
三双瞳孔寻声望去，“我靠”张大山尖叫着“姑娘，快放开我，这尼玛是什么情况啊？”
（五）
远方是人。
密密麻麻的人。
从天空如同雨点般掉落地面迸出身体的内脏。
“嘭嘭嘭”声音愈发的急躁，好似鼓点，又如骤雨。血液、烂肉、脑浆，独有的腥臭味已扑鼻而来。
“我们一起死吧”头颅快乐的叫着，它的脖子又伸长数米。
“你看起来很开心？”礼七盯着头颅的眼睛。
“我为什么不开心啊？物竞天择”头颅说“我现在抓到了一头赤条条的猪，”
“我他妈是人”张大山吼道“不是猪”
“亲爱的猪，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头猪呢”头颅深情的望着张大山惊慌的面容道。
“你以为我斩不了你？”礼七的声音传入头颅的耳内。
“你这是在吓唬我吗？礼七？”头颅瞪大双眼，故作惊恐道“我听说你的手很厉害哟”
“哈哈哈哈”它仰天长笑，又把脑袋垂下、用一双嘲讽的眼神盯着礼七肃穆的容颜，“礼七先生，你现在身边没有任何能赋能的物品呢”
“你是这样认为吗？”
“是的喔”
礼七嘴角一咧，刚要说话，张大山吼道“你他妈的快弄它啊”
头颅笑了，“你的礼七没有法子啰”它看着张大山的脸道“你就等死吧”
“我呸”张大山朝头颅吐出一口痰。
“打不着”头颅向左一歪，躲了过去。
（六）
“嘭”“嘭”天空掉落的一群群人愈发接近。
张大山扭头望去。他瞳孔一缩，他甚至能看清尸体摔落地面后蹦出的一个个人体器官。
他急忙回头朝礼七叫道“我的祖宗，快弄它啊”
“哈哈哈哈”头颅闻言大笑起来，它很清楚礼七的能力，现在没有任何赋能的东西，所以它并不恐惧。
可是，它的笑声忽然停止了。
它的目光死死盯着礼七的手。
是手。
白皙的手。
手已拈成大梵天王印。
它把目光移到礼七脸上，“你吓唬我呀？”
“你认为我在吓唬你？”礼七直视它的双眸“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头颅迟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该不该信他？它想，这狡猾的人类。
“我说大姑娘啊，别想啦，快把我放了吧”张大山焦急的吼道。
他脑袋不断向远处望去，掉落的人越来越近了，我真是一个操啊。
忽然他身体一松，蛇身人头的女子已一溜烟消失在屋角草丛中。
“快过来”一声怒吼，他的手已被礼七拽住。
他回过神，急忙与礼七朝屋内扑去。
“嘭嘭嘭”一条条人已摔落屋前，脑浆碎肉爆裂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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