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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大忽悠

    稍待片刻。

    二人身后的尘埃弥漫,缓缓走出一人。

    只见他披散的头发胡乱飞扬,血袍多处破碎,嘴角挂着血丝,那对目光如剑般锋芒毕露,整个人的状态,给人的感觉变得冰冷刺骨,周身犀利剑气散落一地。

    东方夭也见他状态很不对劲,与往日大不相同,经不住喃喃细语,“登徒子,你……”

    众人皆以为墨鱼儿的道行,压根挡不住那一剑,可是他非但挡下了,还走到众人面前。

    而最为震撼的人,要属诸葛镇天,只有他自己门清使出几分实力,意图便是试探,如果接不下这一剑,那么这小子之前的说辞,更多的是胡编乱造,但是此时不一样了。

    墨鱼儿不去理会,也不去看他们一眼,走到二人的前面停下,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忽地浮现红色藏字玉佩托在身侧。

    冰冷的目光盯着诸葛镇天,一字一句地说道:“老……”

    哇!噗!

    一口血莲花终是镇不住,从喉咙里喷洒出来,道门三人不禁心神一窒。

    墨鱼儿满不在乎,血迹从嘴角流淌到脖子上,铿锵有力道:“老东西……你找死!”

    诸葛镇天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个藏字深深地吸引住了,只因他看了一眼。

    就忽地一下,仿佛置身万千血剑之中,眼里除了无尽的恐惧,什么念头都不敢有,在那里他唯有颤抖。

    然而,这只是在一刹那,诸葛镇天恍然过来,不禁身子一激灵,手心已然冒出冷汗,再看向墨鱼儿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除了威胁,更多的是忌惮。

    诸葛镇天暗道这法宝竟恐怖如斯,这小子还能正面硬接一剑而不倒,肉身果真了得,看来身后必定有绝顶的师尊。

    纯正的雷法,恐怖的剑道法器,再加上这人不时跳脱的说话方式,这让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故作高深地问道:“你得“道衍宗”哪位真人衣钵?”

    李正气虽说没见过纯正的“五雷正法”,但他清楚墨鱼儿来历非凡,说不好真是出自那里,一旦说出道号定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必然会有所忌惮。

    “道衍宗”?

    那是哪个门派,应该很厉害,不然不会主动提及。

    不过可以肯定的事,这人已然胆怯,心生顾忌,不由又硬气几分。

    墨鱼儿眉头往上一挑,沉声道:“你是毒气入脑失心疯了?都说了一介散修。”

    李正气闻言一怔,搁心里念叨不是么?

    诸葛镇天脸色难看至极,墨鱼儿越是如此,莫须有的猜测就越多。

    不过诸葛镇天是什么人,是赌命的主,不然也不会算计吴凉这种小人,不由眯眼一笑。

    “小子,就算这玩意很强,但以你的道行能砸中我?一旦失手你没机会反击的,何况这是地底,石窟一旦坍塌,你们都得埋在这,但不包括我。”

    “哼哼,老东西,你敢不敢赌命?”

    墨鱼儿押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就赌你和我的命,我死在这,看你能活多久……”

    就见诸葛镇天眼睛眯出一道缝来,显然又迟疑了,赌命这事可不好玩,“你在试图激怒我,逼我出手么?”

    “呵,怎么不算呢?”墨鱼儿闻言似笑非笑很有深意,忽然话锋一转,似是随口一说,“……谁说我要砸你了。”

    这下诸葛镇天看不懂了。

    东方夭也却是清楚他的意图,那玩意在手就是最大的威慑,祭出杀人是没法子的法子,只是一味的周璇不是个办法,眸子绕了一圈,最终落在晕厥过去许久的刀疤男身上。

    墨鱼儿将目光看向另一边,冲那人皮笑肉不笑。

    吴凉见他将矛头指向自己,免不得心中大惊,猛地一旋手中剑,敢怒不敢言。

    诸葛镇天神色不淡定。

    墨鱼儿扬手作势要砸他,吓的他一跳脚,瞧那怂样,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胡降每听墨鱼儿多说一句话,心都会跳到嗓子眼,但这话听着就是爽。

    吴凉霎时脸都黑了,这是何等的侮辱啊。

    诸葛镇天,直截了当道:“有话直说,别废话连篇,我的耐心是有底线的。”

    墨鱼儿眼神一怔,本想接着忽悠呢,这话全把他堵死了,对他皮笑肉不笑,“痛快,我要带一人离开。”

    “不行!”

    吴凉、诸葛镇天齐声拒绝。

    墨鱼儿暗骂一声,这倒挺沆瀣一气的。

    诸葛镇天看着他,似乎作出了艰难的决定道了句,“不过,只能你一人离开,但要发“誓言咒”,若违背此咒尸首异处。”

    吴凉一听当然是抗拒的,以至于声音拐出了弯,阻止道:“不能放他离去。”

    “你闭嘴。”真是拎不清头脑,诸葛镇天瞥了一眼蠢货,狠狠地骂道:“再多嘴,老子先杀了你。”

    道门的人带不出去,其实在他意料之中,墨鱼儿却是一愣,斩钉截铁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誓言咒?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可不会。

    这么恶毒的诅咒,我一不傻,二不愣,能跟你玩这个?

    发誓这东西最是信不过,说是小孩子过家家也差不多,以二人的鬼心思岂会不知?除非脑袋让驴踢了。

    众人看到他说完,退走到角落里,东方夭也、李正气也跟着退到两侧。

    指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墨鱼儿问道:“他的情况如何了?”

    面露苦涩的胡降,摇了摇头道:“情况很糟糕,再这么干耗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墨鱼儿稍作沉思,随后向他伸出左手,眼里的余光始终注意那二人的动向,沉声道:“胡兄,将他给我。”

    胡降迟疑了一下,眼里有光,数日相处对墨鱼儿尤为钦佩,稍微一琢磨,暗道这是要一起抗下所有的架势啊,墨兄弟果真够义气,遭不住暗暗一喜,点头立马转身,提起杨九坎把人给了他。

    接到手上以后,墨鱼儿掌心上传来一股凉意,明显的看到他面无血色,惨白如纸。

    的确,即使之前服下大量的疗伤丹药也无济于事,实在是一身精血被吸的所剩无几,心跳的脉搏已经很难捕捉,再看另外三人的情况同样糟糕极了。

    只是杨九坎更加危急,他本就有重伤在身,又遭吴凉没轻没重的二次重创,经过血祭大阵疯狂的吞噬后,说是凭借一口气吊着也不为过。

    时间不等人,尽快抉择才是王道。

    墨鱼儿低眉望着他,思绪如电,下意识咬紧牙关,最终做了一个决定,径自喃喃自语。

    “那就,这样吧!”

    闻言诸葛镇天、吴凉眉头皱起,这是谈崩的节奏,这并不是最好的回应。

    然而。

    如此举动,深沉的言语,却让东方夭也眼神一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可惜为时已晚。

    倏然!

    就见雷光崩现,一股可怖的雷霆一涌而出,瞬间游走杨九坎身体,当场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噔!

    这样的一幕,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或许那二人有所期待,但道门的人此时此刻决然没想过,顶多是人之常情,迫于无奈而独自离去。

    而此刻的墨鱼儿呢,强势出手以后,已然跳出三人可攻击的范围。

    胡降不愿相信眼前所见,生生的愣在原地,眼里满是错愕,心里念叨这不可能,随后便是懊恼不已,因为杨九坎的死与他不无关系,跟前黑了一圈的杨九坎就要倒下,他也无动于衷。

    李正气眼疾手快,将人一手扯住,上手的那一刻心头猛地一跳,他清楚师弟彻底没救了。

    东方夭也眼睛忽地一睁,眉毛微蹙变得深沉,沉声诘问道:“这,就是你的抉择?”

    “萍水相逢罢了,谈不上抉择。”

    墨鱼儿没有正眼去看东方夭也,随口回应一声,而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看热闹的二人身上,冰冷地说道:“可以走了?”

    诸葛镇天恍然明悟,眉眼舒展,笑着企图挑唆道:“好一个投名状,事已至此,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倒不如……”

    没心思听他废话,墨鱼儿立马冷言打断他的废话,压着嗓子低沉一声,“那就……滚开!”

    饶是如此,诸葛镇天并未立即回应,而是一副冷笑不语,似乎想反悔。

    见到这一幕,墨鱼儿的眉头一皱,少不得搁心里暗骂一声,老鬼的心思真多,这个时候依旧心存猜忌,还想试图策反他,当他三岁孩童诓骗么。

    然而,这边的李正气放下杨九坎,手中剑忽地一旋,犀利剑光折进他的眼眸,内心的情绪是纷杂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席话。

    “墨兄仁义之心,我铭记于心,当下明哲保身我亦无话可说,可你不该夺他性命!”

    “正气兄,你是在怪我?”

    墨鱼儿眼里滴溜一转,往后又退了一步,斜视而去,一字一句的回应他,随后忽而讥笑道。

    “杀他的人,不正是你?”

    噔!

    李正气听了眼皮猛然一跳,握剑的五指陡然一紧。

    墨鱼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事不关己似的说道:“我曾说过,我是一恶人,可你非但不信,说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当时我差点都信了,如今你当作何感想啊?”

    “况且,由我出手杀人,何尝不是在给你们选择。”

    李正气默然不语,握剑的手在轻微颤抖,眼眶已经通红,杀人诛心莫过于此,“这,这并非杀人的理由。”

    墨鱼儿流露出清冷的目光,斜视李正气,幽幽地说道:“理由?呵,那好,我也送你一句话……人非不淑,欲与鬼同行!”

    诸葛镇天眉头微蹙,暗自揣度,看情形是反目成仇了,可就是不打起来了,当真令人恼怒,时间耽搁不得,出言威胁道:“小子,你再废话,可就走不了。”

    墨鱼儿手里还捏着玉佩,选择倒着走,眼睛盯着诸葛镇天、吴凉二人,防止他们变卦背后偷袭,直到走到莲花祭坛出口,只差一步就可逃离生天。

    一步退进幽暗。

    就在这时。

    东方夭也忽然开口,追问道:“当时说与我一同出去,是真的担心?还是想借机溜走?”

    墨鱼儿的半张脸在暗,有印记的半张脸却在明,面色冷淡,干净利落道:“这人啊,别太较真,糊涂点不坏。”

    东方夭也得知真相神色凝重,低眉不知所思所想。

    得以全身的墨鱼儿退进幽暗,笑的很狂妄,旋即笑声便戛然而止。

    哇!

    噗!呸!

    咳!咳!咳!

    莲花祭坛的众人,都听到墨鱼儿又咳血了,还有急促逃离的脚步声。

    吴凉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强撑着,难怪会突然反水,弃“神气道门”的人而去,想来伤的可不轻,可惜暂时不能杀了他,真是闷闷不已,日后麻烦怕是要自己找上门来。

    其实就在刚才,诸葛震天同样萌生要追出去打杀此子的念头,但是立马又按下去了,正如墨鱼儿所说,这无疑是在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