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钟离氏族
鎏金白带着底座实质化的立体大云兜儿，片片浮在瓦蓝色天空背景之上，日光透过几棵落了花的桃树，交错的枝桠替青砖春泥挡住一部分温热，明晃晃的光线成束成束，斑驳圆点打在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脸上。
这是钟离府的大少爷，钟离清朗。稚嫩的面庞配上清澈明亮的眸子，肉嘟嘟的身躯此时正坐在院落亭子下的木制长椅上，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来回晃荡，手里捧着超大一块糯米凉糕在啃。而府内的下人们，从亭子前的玉石子甬道上来来回回穿梭，所有人焦急又紧张，因为今天是钟离府主外出回来的日子。
“云湄，你把这里的长青修剪好，你看这一棵，长成什么样子了？”
“云玥！没泼水呢就扫？想把老爷呛死吗？”
“老爷外出一整年今日回府，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一身着灰蓝色长裙装，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站在中堂门前，高声指挥着数十人打扫、清洗，只见她将双袖挽至手肘处，露出并不光滑的胳膊，一张脸阔面圆腮，发髻高高盘起，没有一丝碎发。单单看相貌，也是能知道这是一位利落干练，心肠又厚道的女子。她快步走到内院凉亭前，一眼就瞥到了那个藏在角落里偷吃的白胖小子。
“哎呦！少爷！快别吃了！老爷回来又要说我惯着您了！”
“唔…最后一口，最后一口了！”钟离清朗把剩下的一大团糯米糕使劲儿用手捏紧实了，一把塞进了嘴里。
“我爹怎么还没到啊？”
“刚才家丁已经前来通传了，马上就到，咱们也该去前院候着了。”
“那就走呗！”小胖墩儿屁股慢慢往前挪了几寸，移动到椅子的边缘，双手在身后拄着椅面，右脚用力往地上探寻着实处，一只脚踩稳之后，再把另一只脚也是放下来，两脚踩实那一瞬，发面馒头一般的脸颊肉微微抖动。钟离清朗把两只手放在衣服左右蹭了蹭，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前院走去，身后跟着云湘，也就是刚刚的妇人，还有两位黝黑壮硕的家丁。
“乖娃儿！”一声洪亮的喊声响彻庭院，来者正是钟离府的主人——钟离富贵。据说名字是钟离家老祖宗起的，穷了一辈子的祖辈，没什么劳什子文化，只是单纯希望钟离家变得大富大贵…
钟离富贵生的高大健硕，不似玉树临风，却气宇轩昂，血气方刚，皮肤呈现深深的古铜色，雅致的长袍不能掩盖掉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看上去怪异又和谐。此刻，他一条腿单膝跪着，双臂对着钟离清朗张开。
“爹！”在钟离富贵的面前，钟离清朗肥嘟嘟的身躯也显得无比娇小，他一头撞进自家爹爹的胸膛。
“爹！我可想你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如果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回来，我可真要生气了！”钟离清朗嘟着嘴，但是眉飞色舞，显然心情极好。就在他盯着钟离富贵时，视线的一角，却是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一个年级相仿的小男孩，霎时疑惑涌上心头。
“他是谁？”在钟离富贵举着他刚刚走到正厅时候，钟离清朗问道。
堂屋中，正对面最上方巍然挂着一个覆鎏金刻九龙的墨色大匾，牌匾上以金墨书写“浩然正气”，下方摆放着由紫檀木制作的一张大书案，案上陈列着一尊巨大的碧玺蟾蜍，瓷白的墙壁上镶着镂刻金丝楠木绘板，一对儿紫檀制成，靠背浮刻着龙凤的高堂椅左右陈列，下方地上东西两溜共六张乌檀交椅，两两之间隔着一尊顶底实面、中部镂空的乌檀小方桌。
“你爹我先喝口水。”
钟离富贵落入厅上主座，云湘熟练地从一侧奉上一杯清茶，钟离富贵没有理会那金茶托的存在，直接大手握起那海棠口的白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趁这功夫，钟离清朗扭头盯着那个陌生小男孩儿，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脸颊肉因为风吹日晒，黑中透着红，一点都不光滑，粗糙的像是戈壁滩的沙砾地。头发也是又长又乱，虽然高高束起，但依旧像是翻滚在西部沙漠的团团草。宽大的衣袍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了，像是漂浮在木桩上，微风吹过，空荡荡地动起来像是遮盖了一根劲竹。
“这也太瘦了，没吃过饭么？”钟离清朗心里这样暗戳戳想着。
管家姨云湘躬身在一旁，眼角余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了又扫，觉得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因为这个小男孩，眉眼之间竟然与自家老爷有着三四分相似。
“莫不是老爷以前留下的风流债？”心里偷偷这样想着，钟离富贵终于开口了。
“这个娃娃是我途经一目沙所之时捡来的，当时荒野沙土茫茫，他就蜷缩成一团静静躺着，只剩一口气了，又恰好躺在咱家这商队路过的车道旁，我钟离富贵可是从来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约莫半个月前，就在钟离富贵外出到极西金丘沃野之地，搜罗天材地宝即将归家之时，偶遇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当时此子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钟离富贵便是在他昏迷之处安营扎寨，略作休整，也好救此子一命。派了两个钟离府的家丁整整照顾了三日，才是苏醒过来。
“问他从哪里来，是否有父母亲人，他自己说胡话什么来自别的世界。
当时以为这娃娃真真是坏了脑子。
但是他姓甚名谁却又能是答得清清楚楚，吃饭睡觉言谈举止也都和常人无异，就先带在身边了。
既然无处可去又年龄甚小，留下他在那茫茫大漠也不安全，那就来咱们家当个小仆人，咱家不缺这碗饭。”
“还是老爷善心大。我看这娃娃岁数与清朗少爷相仿，不如就给少爷当个玩伴或者陪读。”云湘在一旁由衷恭维道。
“哈哈哈，是个好主意，这几日你先带他熟悉熟悉钟离府，再教教规矩。”
“是。”
两人谈话间，大少爷钟离清朗已然走到陌生男孩面前，男孩站得如玉树一般，如今落魄，只是低低地垂着眼眉，看着地板，没有抬起眸子来与人直视。
“你叫什么名字？”
“钟离清羽。”
……
此可谓，大地有缘自能遇，前程往往有期因。名可名之非常名，未知前路渺无讯。
这是钟离府的大少爷，钟离清朗。稚嫩的面庞配上清澈明亮的眸子，肉嘟嘟的身躯此时正坐在院落亭子下的木制长椅上，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来回晃荡，手里捧着超大一块糯米凉糕在啃。而府内的下人们，从亭子前的玉石子甬道上来来回回穿梭，所有人焦急又紧张，因为今天是钟离府主外出回来的日子。
“云湄，你把这里的长青修剪好，你看这一棵，长成什么样子了？”
“云玥！没泼水呢就扫？想把老爷呛死吗？”
“老爷外出一整年今日回府，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一身着灰蓝色长裙装，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站在中堂门前，高声指挥着数十人打扫、清洗，只见她将双袖挽至手肘处，露出并不光滑的胳膊，一张脸阔面圆腮，发髻高高盘起，没有一丝碎发。单单看相貌，也是能知道这是一位利落干练，心肠又厚道的女子。她快步走到内院凉亭前，一眼就瞥到了那个藏在角落里偷吃的白胖小子。
“哎呦！少爷！快别吃了！老爷回来又要说我惯着您了！”
“唔…最后一口，最后一口了！”钟离清朗把剩下的一大团糯米糕使劲儿用手捏紧实了，一把塞进了嘴里。
“我爹怎么还没到啊？”
“刚才家丁已经前来通传了，马上就到，咱们也该去前院候着了。”
“那就走呗！”小胖墩儿屁股慢慢往前挪了几寸，移动到椅子的边缘，双手在身后拄着椅面，右脚用力往地上探寻着实处，一只脚踩稳之后，再把另一只脚也是放下来，两脚踩实那一瞬，发面馒头一般的脸颊肉微微抖动。钟离清朗把两只手放在衣服左右蹭了蹭，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前院走去，身后跟着云湘，也就是刚刚的妇人，还有两位黝黑壮硕的家丁。
“乖娃儿！”一声洪亮的喊声响彻庭院，来者正是钟离府的主人——钟离富贵。据说名字是钟离家老祖宗起的，穷了一辈子的祖辈，没什么劳什子文化，只是单纯希望钟离家变得大富大贵…
钟离富贵生的高大健硕，不似玉树临风，却气宇轩昂，血气方刚，皮肤呈现深深的古铜色，雅致的长袍不能掩盖掉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看上去怪异又和谐。此刻，他一条腿单膝跪着，双臂对着钟离清朗张开。
“爹！”在钟离富贵的面前，钟离清朗肥嘟嘟的身躯也显得无比娇小，他一头撞进自家爹爹的胸膛。
“爹！我可想你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如果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回来，我可真要生气了！”钟离清朗嘟着嘴，但是眉飞色舞，显然心情极好。就在他盯着钟离富贵时，视线的一角，却是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一个年级相仿的小男孩，霎时疑惑涌上心头。
“他是谁？”在钟离富贵举着他刚刚走到正厅时候，钟离清朗问道。
堂屋中，正对面最上方巍然挂着一个覆鎏金刻九龙的墨色大匾，牌匾上以金墨书写“浩然正气”，下方摆放着由紫檀木制作的一张大书案，案上陈列着一尊巨大的碧玺蟾蜍，瓷白的墙壁上镶着镂刻金丝楠木绘板，一对儿紫檀制成，靠背浮刻着龙凤的高堂椅左右陈列，下方地上东西两溜共六张乌檀交椅，两两之间隔着一尊顶底实面、中部镂空的乌檀小方桌。
“你爹我先喝口水。”
钟离富贵落入厅上主座，云湘熟练地从一侧奉上一杯清茶，钟离富贵没有理会那金茶托的存在，直接大手握起那海棠口的白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趁这功夫，钟离清朗扭头盯着那个陌生小男孩儿，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脸颊肉因为风吹日晒，黑中透着红，一点都不光滑，粗糙的像是戈壁滩的沙砾地。头发也是又长又乱，虽然高高束起，但依旧像是翻滚在西部沙漠的团团草。宽大的衣袍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了，像是漂浮在木桩上，微风吹过，空荡荡地动起来像是遮盖了一根劲竹。
“这也太瘦了，没吃过饭么？”钟离清朗心里这样暗戳戳想着。
管家姨云湘躬身在一旁，眼角余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了又扫，觉得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因为这个小男孩，眉眼之间竟然与自家老爷有着三四分相似。
“莫不是老爷以前留下的风流债？”心里偷偷这样想着，钟离富贵终于开口了。
“这个娃娃是我途经一目沙所之时捡来的，当时荒野沙土茫茫，他就蜷缩成一团静静躺着，只剩一口气了，又恰好躺在咱家这商队路过的车道旁，我钟离富贵可是从来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约莫半个月前，就在钟离富贵外出到极西金丘沃野之地，搜罗天材地宝即将归家之时，偶遇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当时此子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钟离富贵便是在他昏迷之处安营扎寨，略作休整，也好救此子一命。派了两个钟离府的家丁整整照顾了三日，才是苏醒过来。
“问他从哪里来，是否有父母亲人，他自己说胡话什么来自别的世界。
当时以为这娃娃真真是坏了脑子。
但是他姓甚名谁却又能是答得清清楚楚，吃饭睡觉言谈举止也都和常人无异，就先带在身边了。
既然无处可去又年龄甚小，留下他在那茫茫大漠也不安全，那就来咱们家当个小仆人，咱家不缺这碗饭。”
“还是老爷善心大。我看这娃娃岁数与清朗少爷相仿，不如就给少爷当个玩伴或者陪读。”云湘在一旁由衷恭维道。
“哈哈哈，是个好主意，这几日你先带他熟悉熟悉钟离府，再教教规矩。”
“是。”
两人谈话间，大少爷钟离清朗已然走到陌生男孩面前，男孩站得如玉树一般，如今落魄，只是低低地垂着眼眉，看着地板，没有抬起眸子来与人直视。
“你叫什么名字？”
“钟离清羽。”
……
此可谓，大地有缘自能遇，前程往往有期因。名可名之非常名，未知前路渺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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