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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鸣惊人

    过了几日,便到了要考校步战的这一天。

    元恪早早就换好了练功服,做好了准备来到了帝都城外禁军的演武场,只见诸位公子也都到了,与那日兵部朝会都穿着华丽的朝服不一样,公子们也都穿上了贴身便利的练功服,一眼望去,倒是都一副青春洋溢的气相。

    只是奇怪的是,太子居然也到了,按说今天只是第一科的第一轮比试,太子似乎也有些过于重视了。

    不多时,传令官们便开始组织公子们一一对决比试。元恪站在一旁,看着前几场的公子,内心不禁暗暗喜,果然如自己所料,大多数公子都是绣花枕头,三拳两脚便能看出武艺不精,自己应该是可以游刃有余了。

    上一场比试结束了,传令官便开始通报下一场的对阵:“第七场,燕国世子崔茂,对阵……”

    燕世子的名字一出,演武场上不禁都肃静起来,默默得等着看是哪个倒霉鬼第一场就要对上这个刺头。

    “北川侯府赵元恪。”

    元恪的名字一经报出,全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聚集到他身上了,那目光中并没有多少期待,倒多半是同情。元恪心中也是一惊,侧眼向孙漓看去,只见孙漓颔首微笑,默默点头,元恪这才明白,前几日的谈话可真算是有的放矢,原来一切早已安排好了。

    崔茂闻声大跨步走上场,看着递过来的木刀,神情不屑的说道:“既然是比试,都弄这些木头玩意儿怎么过瘾,来人,拿我的大刀上来!”随从连忙跟上,递上了一柄八尺多长的偃月大刀,只见那大刀通体精钢打造,刀背俯卧着一条青龙栩栩如生,刀刃蹭光瓦亮,寒锋逼人,一看就是一把神兵。崔茂接过大刀,随手便舞动起来,只见那沉重的大刀在他手中竟无比轻盈,刀刃划破长空,声声嘶鸣震得人耳发匮,旁观之人无不拍手叫好。世人久闻燕王府中世代都以刚猛的刀法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崔茂舞了几个招式,便重重的把刀尖竖插在地上握住,却还不见有人上来,不耐烦的喊道:“哪个是赵元恪,怎么还不上来?”

    元恪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见元恪两手空空,崔茂问道:“怎么,你没带兵器?”

    元恪本想今日比试以和为贵,按规定用的都是木刀木枪,自己的兵器自然也没带,谁想到这燕世子居然想玩真的,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旁边孙漓喊道:“元恪莫慌,我替你把兵器带来了。”随后便命人送上一杆长枪。

    元恪接过长枪一看,这虽然不是自己常用那把,但一上手便知道,这枪杆是用上好的柘木和胶漆制成,坚韧无比;枪锋也是精钢打造,寒芒点点,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卒用的凡品,至少也得是校尉才能配置。元恪心想,这孙漓公子准备的倒是充足,看来今天自己不露一手是都下不来台的,只好提枪上前迎战崔茂。

    一声锣响,二人便正式开始了比试。崔茂气势汹汹,想先声夺人,挥舞着大刀便向元恪攻来,只见他的刀身沉重,刀法刚猛,元恪不敢拿枪硬接,只能不断左右拨开格挡。再加上元恪此时心神不宁,不知道面对这燕世子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能一路躲闪,不知不觉竟露出破绽,崔茂眼见立马抓住机会,挥起大刀凌空向元恪纵向劈来,这一刀似乎是凝结了全部的气力,刀速极快,刀势极沉,把元恪也吓得一惊,眼见已无法闪过,只能横起枪来硬接这一刀。那一刀劈在枪身上,发出了一声钟鸣似的巨响,元恪只觉得如同一尊铜鼎压在上面一样,震得虎口发麻,一时竟觉得力不能支,左腿一软被压的跪坐下来,心中暗想幸亏这枪不是普通的木杠枪,不然怕是接完这一刀就要被劈成两段。

    崔茂见势,也不移刀,顺势就按住刀继续向元恪压下来,二人瞬间就从过招变成了角力。元恪已是半跪在地上,不好发力,只见崔茂渐渐占了上风,那刀刃都快贴到了元恪的脸上也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元恪咬紧了牙关硬顶住崔茂的刀,顺着刀锋看向崔茂,只见那崔茂也正在使力,面目狰狞,杀气腾腾,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元恪心中不禁燃起了一股无名业火:我故意谦让于你,你竟这么得势不饶人,真当是我打不过你了?于是腰腹一紧,借力打力,将崔茂的刀推向了一侧;崔茂因为刚刚发力太猛,一时竟收不住踉跄了两步,元恪看准机会照着他腰身便是一脚,将他又踢飞了好几步。

    元恪这一招翻盘,转危为安,旁观的众人都忍不住啧啧赞叹,连太子都站起来拍手叫好。元恪听到太子的声音,心中有了底,便再无所顾忌向崔茂攻去。

    崔茂连忙后撤几步站稳脚跟,只觉得腰间挨了一脚有些酥麻,还没缓过神来,就见元恪已经舞着长枪像自己刺来。只见元恪将那长枪使得轻盈灵动,枪锋寒光点点绽开,如朵朵盛开的梨花向自己袭来,崔茂连忙挥刀格挡,只是自己刀身太重,完全跟不上枪锋的节奏,只能步步躲闪。崔茂心想,万万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不然肯定要输在他的枪下,于是找准时机挥刀将元恪的长枪向上挑开,自己立马拉刀半旋,刀锋划出一道弯月,向元恪的下盘斩去。此刻已成必杀之局,旁观众人都忍不住捏了冷汗,但见元恪丝毫不乱,纵身一跃躲开了这一刀,同时在空中拉回长枪,向崔茂迎面刺去,崔茂暗叫不好,刚才自己已经发尽全力在那一刀上,被元恪躲过后一时已拉不回刀来,只得连忙侧身去躲这一枪。还好崔茂身法尚佳,闪躲及时,枪锋顺着他的面颊划过,却未伤到他分毫。崔茂正暗自庆幸,却不料元恪手腕横向一抖,刚刚划过崔茂面门的枪杆突然横向甩动,重重的拍在了他脸上。这枪身坚韧无比,能正面硬抗刀劈而不断,此刻拍击在崔茂面门上,崔茂只觉得脑袋一沉,眼冒金星,便仰头倒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等醒来却发现嘴角已经流满献血,再抬头一看,元恪单手持枪,傲然侧立在自己面前,枪锋正指着自己的鼻尖。这一阵算是自己败了。

    场边的执令官见状也连忙宣布元恪获胜,场边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连太子都忍不住起身叫好,并示意身边的宫人,宫人得令之后立马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开始传令:“北川侯府赵元恪上前听封!”

    元恪听后,连忙来到太子跟前跪拜听封。

    宫人继续传令到:“今日校场比武,赵元恪勇武过人,扬我大周国威,特加封为东宫左卫率,赏宝剑一口,宝马一匹!”

    元恪听得一头雾水,自己是秦国的封臣,打败的是燕国的世子,这是扬了哪门子的大周国威?再说今日只是步战第一场,初试获胜就加封官制,赏赐宝物,这也不免有些不合规矩。但想归想,嘴上也只能先跪拜谢恩。

    正当此时,那边的燕世子崔茂也清醒过来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只见他满脸血水,又沾染了地上的沙土,整个脸上红一块黄一块,倒像是戏台上的丑角。旁边围观的公子们见到后也传出阵阵的偷笑,崔茂又羞又怒,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随从,愤愤不已的直接转身离开。背后却又传来了太子宫人的阵阵嘲讽:“燕世子好走,回去后记得勤修武艺,以后不要再丢了燕王府的脸面!”随后便是一阵哄笑,太子虽然不善言语,身边的一帮宫人倒是很会察言观色,替他说出了心中所想。其他公子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忍不住偷笑刚才崔茂的囧相,也有在回味刚才元恪的招式,喧哗了好一阵子,直到执令官重新整理秩序才继续比试。只见太子似乎对后面的比试似乎并不感兴趣,见崔茂走后,便也一脸得意的离开了。

    今日的比试便没有什么悬念了,元恪后面的对手甚至还不如崔茂,而且太子当众封赏元恪后,众人似乎对元恪也多了些忌惮,元恪没费多少力气便赢下了步战的头魁。

    结束今日的比试后,元恪却没有太多欣喜,今日之事多少有些超出他的预知,若不是那燕世子步步紧逼,得失不饶人,他或许不会这么早出手,正闷头思索时,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喊自己,抬头一看,正是周琰来了。

    周琰面色欣喜,一来就拱手恭贺元恪:“恭喜赵兄,赵兄今日可是一鸣惊人啊!不仅杀了那燕世子的威风,还获太子封赏,赢下了这头魁,可喜可贺啊!”

    元恪苦笑:“六公子,我若说今日之事本非我所愿,你肯定又会说我矫情扭捏了?”

    周琰笑道:“我知你所想,那燕世子是个刺头,谁都不敢惹,但既然已经惹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何况还有太子给你撑腰,你可知东宫武官只有左中右三位卫率,如今你获封左卫率,当前虽然只官居五品,将来等太子登基,前程不可限量,至少也能做个领军大将,你将来又不会去那燕国谋事,何苦为今日之事苦恼?”

    元恪心想周琰见多识广,分析的也头头是道,不免心中宽慰,问起周琰今日的情况了。

    周琰听后也是释然一笑:“不提也罢,我本就不善刀兵,来这麟英会也就是走个过场,第一轮便输了。”说罢周琰揉了揉肩膀:“只是那厮也太不通人情,我本想大家互走几个招式,我便败下来,这样大家场面都好看,结果那厮上来就一棒把我打翻……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元恪听后也大笑,见周琰并不在乎这输赢,也不多言劝慰,一路结伴回了驿馆。

    元恪回到驿馆,将今日之事告知袁先生,袁先生沉思了片刻,叹息一声说道:“二公子做的没错,太子既有授意,燕世子又如此相逼,二公子不出手恐怕也难善终,如今赢得太子青睐,今后也不用忧心。”

    元恪问道:“先生看来,我是否要去燕世子府上探望一下?”

    袁先生伸手阻止道:“不可,燕世子当知今日之事是太子安排,你去也解不了他的恨意,搞不好还会火上浇油,误解你的来意,还是不去为好。倒是太子那边,既然有了封赏,还是应该尽早去登门拜谢,正式受了官制为好。”

    元恪点头称是,次日便早早来到东宫拜谢。只是今日太子的态度似乎冷淡了很多,也不亲自来见,只差遣了下人草草应付,说是等麟英会结束后再正式入东宫受封官制,弄得元恪颇为失意,只能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