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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古神纪元

    轴心时代。

    这个词汇概念的出现,是指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许多国家地区都共同出现了一批开创了人类新思想塑造的思想先驱们。

    他们以超凡的姿态,制定了人类这艘远洋船只的奔波航路,并引领着后世之人共同造就了延续人类社会数千年的伦理、道德、律法、教育等章程体系。

    甚至可以说,正是自这个时代起,人类文明才开始真正的脱离了动物领域。

    而人类文明的秩序大厦,也正是在遵循了其之思想的传承,经千年岁月的洗涤,方最终搭建其现代文明社会的整体面貌。

    而当后世之人回望这一思想勃发的时代时,一个诡妙非常却又无从回避的事实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些超凡的思想领袖们,几乎在间隔着天南海北的同一时刻,共同研思起同一个命题,并试图将其以解释和剖析,其展望星空的思绪颗粒,最终演化为了现代文明的基石。

    而这个命题,便是【本源】,亦或称之为【道】。

    在其之后,有着诸多学者沿其步伐而继续迈进,但,后世之人多加以“意识觉醒”或“外星降临”等思路给予解答。甚少有人,可以提供真正具备价值的线索与证明。

    直至今时......

    洛羽辉一直隐瞒着一个秘密,那便是他本不是这世间所诞之人,而是一名在原地球离奇死去后,带着记忆和灵魂降生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而他也绝难想到,在无限平行的宇宙当中,会存在这样的一个地球。

    在这个地球上,主要存在有三种文化:

    第一是东方以赤汉天朝为首的军武帝国,重君主军权,轻商贸金融,秩序森严,百姓安泰,版图庞大,军武昌盛。

    第二是西方以世界联邦为首的资本国家,重金融贸易,倡导自由平等,版图中等,国家秩序混乱,科技较为发达。

    第三是散布世界,由各中小国家所遵循的信仰文化,伯特利、巫毒、罗汉、密宗、圣门等,其传播五花八门亦各具特色,因为其是由信仰所勾连起来的,所以其国家的至高领袖也并非是国王或是国家元首,而是总教会教宗和各大主教,教会也拥有如骑士团、战修士等军事力量。

    在汉历2302纪元,人类社会已然高度发达,战争亦随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慑而日益减少。

    但正在某一时刻,世界各国的主要都城及经济发达地区竟接连爆发了大规模组织化的邪教祭祀活动。

    此活动之残忍与波及人员之广泛几乎完全脱离了现代犯罪行为的法律轮廓——数以万计的狂热信徒们,以毫不避讳的姿态,在各地区人流密集的中央广场上,肆无忌惮的进行了一系列残忍的邪性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活祭、自残、伤害、裸露等。

    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莫过于活动的最后,参与祭祀的所有信徒们,皆以无比虔诚(qiancheng)的姿态,欣然服下剧毒,随后他们手牵着手,用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邪异非常的图案形状,犹似一颗颗漠视万生的巨型独眼,最终点燃烈火,焚身献祭。

    在科学经济高度发达且远离战争的发达都市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正在随金钱的侵蚀而愈发疏远。而同样,在私有制高度发达的现代,唯信奉科学理性和自我主义的人类们几乎忘记了那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

    直至,那皮肉烧焦的浓烈气味自人类文明的最中心地带飘散而来时,那血肉模糊宛如地狱画卷般的现实冲击进灵魂的至深处时,早已沉浸在休闲、惬意的现代生活中的人类们才再次感受到了,那硕大独眼所带来的直入心底、渗入灵魂般的恐惧与蔑视。

    在那超越一切的冷漠注视下,没有任何生命值得被赞誉和传承。当死性,即人类最为负面亦是最为悲惨的寻死之性被埋藏于地心深处,并逐渐复苏的远古神灵所唤醒之时,人类文明那如沙滩上的沙堆般所搭建起的一切,都显得是那般的渺小与脆弱。

    仿佛神灵如孩童好奇般的轻轻触碰,都足以令整座沙堆文明坍塌、陷落,而其中如蚁般渺小的生命,更是无可苟活,葬于沙下。

    而这,正是新一轴心时代的开端与莅临。

    ......

    二十三座由无数人类血肉所推砌而成的古神祭坛之降临引发了人类社会的高度关注。

    各国家皆初步调查了该事件的前因后果,但尚未知晓古神复苏的他们,在调查祭坛之时,却不知自身已然深受了其影响,不仅未将其加以破坏,反而将其隔离保护了起来,试图从中获取到超凡力量。

    在起初,那血肉堆砌而成的古神祭坛所散溢的气息并不会使人类异变成湿滑黏腻的灰黑怪物,而是会赐予一些特殊人群超凡力量,令其可勾连星宙古神之力,仅凭肉身就能施展出诸如现代火炮、导弹般强大破坏力的法术。

    这种法术在现在被称为【巫术】,是被古神气息所感染异变的【古神眷属】们特有的超凡力量。

    但,当时的人们皆认为此等超凡力量的出现,是上天所赐予的,真正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存在。

    因此虽然明面上都宣布将邪教包括祭坛都加以摧毁,但是实质上却皆将祭坛区域划归为了禁地,建设了要塞堡垒,夜以继日的研究并获取这种超凡力量,以此作为战略武器所储备起来。

    却不知,对力量贪欲,成为了人类毁灭的前奏曲。

    异变,开始了。

    现今的人们已经记不起那世界异变的具体日期,但凡经历过灾变之日的所有人的心神中,却都铭刻下了,那一日鲜红潮腥的血色天空,以及一个像是真正的巨型神灵在星宙间将地球抱起,并在无边无际的天际苍穹之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并往内窥视一般,一只黑黄颜色并散发着浓郁血光的巨大瞳仁取代了本属太阳的位置,注视起了这颗星球上百亿蝼蚁所堆砌而成的文明沙堆,似乎,颇具兴趣。

    于是

    当沉寂已久古神气息真正开始复苏,并将那钻研古神祭坛力量的要塞堡垒变为了血肉地狱之时;

    当无数身负古神之息的【眷属】们携带着他们的超凡力量,去往各个城市和地区并带来史无前例的惨剧之时;

    当那只在幻想影视中才会出现的、数百米大厦般高大的且身穿潮湿铠甲手持黑紫大剑的人形巨物【古神之仆】突兀地出现,并在人类军队那如瘙痒般的炮火下一击毁灭掉要塞城邦之时;

    那超越一切科学认知的灾难与死亡的鲜红潮汐,才真正将整个人类世界给彻底淹没。

    无数仍沉浸在幸福生活的迷梦中的平凡人类们,在城市的废墟间苏醒之时,那双干净的手就已然沾染亲人及邻里们的鲜血与碎肉,原本炯炯有神的或蓝或黑色的眸曈异变成了如野兽般的黑黄瞳仁,平整光滑的皮肤上涌起出无数灰黑可怖的肉瘤颗粒,背后更是有着几根钻开皮肉的潮湿触手在空中无意识的蠕动。

    复苏的古神之息在起初是以身负古神之息的【眷属】们,以辐射式的扩散方式向无数的城镇地区进行感染,而感染的对象则是那些心里埋藏有堕落之愿,对世间种种抱有极端负面情绪之人。

    这样的他们,在被古神之息感染并全面异变之时,将变成一个个尚有人形,但只留存有如野兽般的饥渴与杀意的存在,并亲手,将一座座生机盎然的城市化为腐臭血池、将一个个尚处梦境中的人们躯体撕碎、吞食。

    这样恐怖的异变足以令沉醉在“平凡”中的人们怀疑起现实的“真实”,而亲手造就这一切的【眷属】们却皆在鲜红晨曦的雨露中虔诚跪下,在那只黑黄“太阳”的注视下,异变而腐烂的嘴唇不断诵念着那在星光璀璨的最深处,被浓密的灰白雾霾所笼罩的高大身影的名讳。

    那在平庸而乏味的普通生活中,突然间就冲毁掉一切幸福与幻梦的真正信仰,超越一切存在与意义的古老神祇(shenqi)。

    至此,【人类纪元】终结,【古神纪元】开启。

    ......

    血腥弥漫的深暗小巷中,浓郁、混沌的污秽气息正充斥在这座山中小镇的每一处角落当中。

    在那如幽夜般深邃的无形气息当中,回荡耳畔的古神低语正不断呼唤着这座小镇居民们那埋藏在心底深处,最为悲伤、最为堕落的“死性”。

    而当凡人心智无法抵御古神的诡蛊呼唤,沉沦于那超越一切热爱的远古信仰之时,那无形的古神之力就会自虚空中倾注于其之血肉,赋予其一定程度的超凡力量,成为尚有神智、身躯部分异变的恐怖生物——【古神眷属】。

    而倘若其肉身过于孱弱,那么倾注于其的古神之力就会将其肉体全面畸变,灰黑的血肉将撕开人形的躯壳,加以鲜血浇灌,最终异变成一只毫无理智、充斥着疯狂与堕落的畸形怪物,也即是人类在古神纪元的主要敌人——【污秽之物】。

    作为人类阵营对抗古神阵营的主要战力之一,羽辉已见过了太多人间惨剧。

    在这个世界上,古神蛊惑的低语会不断回荡在每一名人类的耳畔,但最令人恐惧的,却是在夜幕降临的睡梦中,古神诡蛊的低语会在人类的梦境中实质化出现,以形形色色的姿态出现在人类心底最为隐蔽、最为脆弱的角落,用超凡之力,蛊唤起人类那最为原始、最为卑劣的欲望和索求,最终接纳古神之力的侵蚀感染。

    无数人类家庭在黎明初晓的霎那分崩离析,当他们发觉自己的枕边人与挚爱在一夜间异变成污浊、混沌,只拥有吞食血肉欲望的畸形怪物时,沉溺在和平、安逸的无忧心神在那一刻才恍然瞥见了这世间残酷的一隅(yu)。

    所以,当羽辉初至小镇街边,目睹到一位位将身形藏匿在厚重衣物之下,或面部生长无数触须、或身体遍布湿滑瞳孔的过路行人之时,他便已知晓,自己的到来,终究还是晚了。

    古老污秽的神灵已经全面侵蚀并感染了这座承载了他无数回忆的山中小镇,暮色之下的微光小镇虽仍能看到绰绰人影,但那其实已是毫无生息、只依靠本能来奔走的行尸走肉。

    当羽辉找寻到,并亲手送往了那虽非血脉至亲,但却是心灵当中最为安逸的港湾的挚爱长者之灵魂归于轮回时,那抹自责的悲痛便扩大到了极致,并在最后,化为了对古神眷属的刻骨仇恨。

    而这,亦是他踏步于这片死气弥漫、已无任何生息的街巷之缘由。

    既已无法拯救所爱之人,那便在此,将一切该杀之人,一同归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