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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碑林

    王景行有些懵的听呼延其明讲完了这一通大道理,有些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烀齐创立四所修院,不就是试图开辟一条新路吗?”呼延其明仿佛解释一般地继续说道,“可是霍师这人,走着走着,却重新走上了七大家的老路。”话音刚落,身边的空间一阵扭曲,蒋凡从里面钻了出来,“搁着发表感想呢?这种东西等到事办成了也来得及。”

    “张谒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吗?”呼延其明不知可否,问道。

    “泠禹和泠家一个长老来了,张谒姐要你去一下。”蒋凡说,“那长老好像是……算了记不住。你应该能猜出来吧?”

    “应该是长老阁末席,泠沮吧。”呼延其明漫不经心地道,然后他转过头来,跟王景行解释道,“他是泠云的爹,泠枫的爷爷。自家儿子死了,孙女不知道伤得怎样,这老头子肯定是坐不住的。”呼延其明仿佛又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对了,他两人开始找我们谈事,就说明他们已经见过泠枫了,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的话,我推荐你去看一看。毕竟你上午那番话都把人小姑娘说得魂都没了。”

    呼延其明挥了挥手,和蒋凡一起进入了扭曲的空间里。

    ……本来没有在意自己的话的,怎么被呼延其明一说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呢?王景行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望一下,就算不能打听到什么,至少得道个歉吧。

    医务室与学校内的公园离得并不算远,很快王景行就到了医务室门口。面前的广场上,无数的高大岩石插在花岗岩铺成的地砖上,将整个广场砸得破碎不堪,而其中,不少巨型玛瑙一般的玻璃柱突兀地在碑林中闪着不详的光芒。上一次在碑林中,整个人还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如今心情平缓了一些,竟顿时看着这碑林停了下来。王景行看着一根根折射着夕阳的玻璃柱,不自觉地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地,迈步向广场走去。

    一走进碑林中,王景行便被四下反射的阳关晃得眯起了眼,不得已他只得在眼前凝起一副空气眼镜,以求尽量将阳关折开。眼镜成型后,王景行开始观察起这碑林。当时为了迟滞几人的行动,抑或是顾清随手而为的戏剧,一根根岩柱毫无征兆地自地喷涌而出,将这区区百米不到的距离割的支离破碎,而一批又一批的沙土则如埋藏在广场中的毒蛇一般,在地底游走着,待到二人冲到眼前,才突然或从地面,或从插入半空的岩柱中杀出,有数次若不是泠枫反应迅速,只怕王景行只能看着自己和泠枫被沙蛇吞入腹中。

    王景行继续在广场上走,越向中心走,这场面越不能用碑林来形容了,被烧成玻璃状反射着夕阳的沙土已经几乎构成了一层乃至数层的顶棚。便是那血一样的夕阳,在多层顶棚的照射下也变得五光十色,王景行整个人走在其中,就恍如走在铺满玻璃穹顶的加百利大教堂中一般。

    而待他走到这教堂的正中,一座极为高大的玻璃碑便自反射出的耀眼的光芒中黯淡了下来。“加百利大教堂里这里应当是一尊加百列的雕像,”王景行回想起自己在母亲旅游影集中见道的加百利大教堂照片,那座教堂中的加百利,手中拿着罗马式的短剑,腰间系着一条空空的腰带,脚边则掉落着一只号角,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冲锋的模样,而那五彩的琉璃顶棚,则将光线聚焦于他的双眼之中,使得照片中的加百利“目光如炬”一般。而在这座“教堂”的中心处,则是一块巨大的玻璃柱,或者,玻璃碑,亦或者,玻璃棺材。二十余米高的玻璃碑的正中心,泠云的尸首还被完全的保留在碑中,被反射着的阳光照耀着。至于为什么说完全被保留着,因为泠云的尸首根本谈不上完整,整个躯干在顾清的石巨人的拳头下被砸得看不出来一点器官,只有一张满脸惊讶的惨淡的脸才能看出这是泠云。而他的周身,散布着大大小小许多或透明,或参杂着血红的气泡,这其中,透明的即是泠云的本源水,而参杂着颜色的,便是那一拳拳下去随之四溅纷飞的鲜血和脏器了。

    再走近些,王景行在玻璃碑下看到一个人影靠在石碑上。王景行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待到看清那人的面容,王景行不禁暗自吃了一惊,泠枫脖子上还打着颈托,却宛如颈部骨折了一般,头歪斜着靠在玻璃上,双膝曲着,却没有被抱在身前,而是颓颓地搭在地上,双臂无力地下垂着,一双手被鲜血浸得鲜红,却任只是任由伤口按在地板上,目光无神地直视着顶棚反射下来的光芒,眼眶则是又红又肿,嘴里还在小声地抽咽着,身后,泠枫的本源水默默地在玻璃碑上尽可能地铺开来,却连这巨大碑体的三分之一的高度都没能爬上,只能在尚有约三四米的地方轻轻地摇动着。想必是刚刚才知道泠云死的消息,边哭着边锤着墙吧,王景行看着玻璃碑上新留下的血印,想到,连呼延其明都打不动的碑体……

    王景行默默地站定,看着或许是哭尽了力气的泠枫,轻声叹了口气,催起和风来,轻轻地将泠枫的双手包裹起来,托离了满是砂石灰尘的地面,放到了泠枫的腿上,又轻轻地将气板插入了泠枫的头部和碑壁之间,将泠枫的头部放正。做完这些,王景行小心地走到泠枫身前,蹲了下来,看着泠枫,泠枫的目光却依旧涣散着。

    “要上去看看吗?”两人沉默了一会,王景行试探地问道。见泠枫没有反应,王景行又沉默了一会,最终他定下心来,他将泠枫轻轻托起到空气垫上,见那本源水也没有反对,很顺从地跟到了气垫上,王景行便催起风来,缓缓将二人抬到与泠云尸首差不多平齐的高度,随后他便轻轻地停下,保持住现有的高度。

    率先行动的是泠枫的本源水,向在地面上一样,那水从泠枫的身体中缓缓地钻出,慢慢地铺在了碑壁上,突然,那水铺开的速度加快了起来,原先只是无力铺开在碑壁上的水层,只一眨眼,便已薄如蝉翼一般覆盖住了半面玻璃碑。泠枫则是缓缓地转过头去,无神的目光缓缓地扫到了玻璃碑之内,随后目光湿润起来,泪水再次从红肿的眼眶里冲出,顺着已经干涸的泪迹一路向下,滑过了泠枫脸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口,滑过了泠枫无力到连哭声都发不出的嘴角,一直滑到泠枫的下巴,又一滴滴无力地滴落下去。

    王景行依旧默默地看着泠枫趴在玻璃碑上,不过几十公分厚的碑壁,让泠云的死状近在眼前,而张谒和顾清两人的实力,却又让泠云的尸首远在天边。王景行看着泠云残破的尸首,突然,王景行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气动。一瞬间,王景行将气发散到了整个碑林,这碑林曲折离奇,只要能在碑林中发现对手,有把握带着泠枫跑掉!王景行边想边细心感受那一丝诡异的气息,随后整个人为之一振,这气息竟是自碑壁中散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