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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景阳冈上伏猛虎,阳谷县衙拜都头

    次日一早,武松终于悠悠醒来。已经昏迷了一天的他,此时感觉到力量已经慢慢地回到了身上,忍不住伸个懒腰,长吟一声。

    房内看护的公孙凤和郎中也闻声而醒。郎中急忙到床前,替武松把了把脉,又摸了摸额头,长舒一口气道:“壮士,恭喜你了,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武松见了眼前的状况,心中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翻身滚下床行礼道:“武二此番侥幸不死,多谢郎中救命之恩!”郎中急忙扶起他道:“壮士切莫如此说,折煞小人了。在下只是略尽绵力,真正把壮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却是这位公子啊!说来也惭愧,在下行医数十年,面对壮士这般地步的疟疾,一向也是束手无策,如今却是大开眼界,亲眼见了这位公子的神奇手段,硬生生夺回了壮士的一条性命啊!”

    武松见公孙凤年纪轻轻,也是略微诧异了一下,但料定郎中必然不会说假话,还是给公孙凤行了个大礼。公孙凤急忙扶起道:“武二哥客气了。在下也是来柴大官人庄上拜会,偶遇武二哥病发,恰巧我有个治疟疾的方子,又岂能见死不救。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武二哥也不必挂怀。”

    不多时,庄上众人起了床,相关人等纷纷前来探视。柴进见武松虽然仍有几分病态,但已无大碍,不由对公孙凤啧啧称赞道:“贤弟果然好手段!”他虽是富家公子出身,但这疟疾的凶险之处,人尽皆知,此时对公孙凤也是由衷佩服。众人尽皆夸赞,公孙凤摆手谦虚不迭。柴进自去吩咐下人,准备大摆宴席。

    傍晚,众人齐聚一堂,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昨日因武松之事中途散席,众人未曾说上许多话,今日自要好好畅谈。尤其是公孙凤,经此一事已成柴进庄上焦点,众人也纷纷好奇他的来历。公孙凤也不隐瞒,他不饮酒自然也不存在酒后失言一说,只是实言相告。

    众人听了公孙凤简要的叙述后,也是纷纷称奇。宋江却是第一个开言道:“公孙贤弟,真不愧人中豪杰!于军中奋勇争先,于江湖义气当先,只可惜却被奸臣所误,不得施展抱负,又为兄弟义气落草为寇,实在可惜,可惜!”他连说三个可惜,毫不掩盖自己的想法。虽然他自己也是个重义之人,但是为了兄弟主动舍弃自己的锦绣前程,却是下不了狠心。从他私放晁盖,为梁山招拢人马,自己却几次三番拒绝落草,直到命悬一线从断头台被救下后才坚定决心,便可见一斑。

    公孙凤自然明白宋江那些道道,宋江本就是个内心矛盾重重的人物,一边自己不愿落草,一边拉拢起别人来却不择手段,总想着黑白两道通吃,然后再带着黑道转正,这种心思的人说出什么来都有可能。何况宋江现在只是杀了阎婆惜负罪在逃,还没有扯上勾结贼寇的罪名,估摸着也觉得自己还有救,因此替公孙凤这几声可惜,倒也是真心实意。公孙凤举起杯中茶水,笑对宋江道:“公明兄抬举了。小弟倒也没什么可惜,军中尚且如此浑浊,不如落草为寇,落得个逍遥自在。倒是武二哥,为何沉闷不语?”他却是把话题转向了武松,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三分,但还是要明知故问一番。

    武松见公孙凤问到自己也是一愣,举杯道:“武松一时走神,怠慢了诸位。原以为贤弟是位游历天下的公子哥,却不想竟是一个山…山寨头领。”他本来想说山大王,但又觉得这样说公孙凤未免太过折辱形象,急忙改了说辞。

    公孙凤哈哈大笑道:“武二哥性情直爽,小弟虽然眼下落草为寇,可从不随意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也不必对我抱有戒心,我敬重武二哥是条好汉,咱们兄弟情义,何须在意那些江湖勾当!”他其实开口之前便已经猜到了武松的想法,武松现在除了醉酒伤人之外,仍是一个守法良民,内心还想过太平日子,即便自己救了他的性命,武松也没理由随他落草,何况自己本来也不想强人所难。

    此时作为东道主的柴进出来打了个圆场,众人继续推杯换盏。座上众人里他是最不介意公孙凤的身份的,对眼前这个快意恩仇的少年,反而有几分羡慕。众人畅饮不题。

    几日后,武松收拾好行囊,便来辞行。众人知晓武松思兄心切,略作挽留之后也就随他去了。此时公孙凤忽然灵机一动道:“武二哥,此去清河县尚需数日,小弟左右无事,也想随你走一遭。说出来还请二哥莫怪,当日情急之下,我胡乱试了几手,虽然治好了你的疟疾,可不敢确认是否会带来其他隐患,这种手段我也是头次使用,实在放心不下。二哥若信得过,我便与二哥同行,再观察数日。”他原本就想与武松结伴而行,见证那些传奇故事,也想改变一下武松的悲剧,只是一直苦于如何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恰好他治好了武松的疟疾,他便想到了“观察后遗症”这个借口,可以说天衣无缝了。而且他也确实担心自己那般救治,是否会有副作用,观察一下也好。

    这时当日那位郎中也出来道:“公子虽非医者,可这份医者之心,却让我这个郎中汗颜不已!柴大官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欲与武壮士和公孙公子同行,一来有些不明之处,还想向公孙公子讨教;二来在下毕竟是医者,如有意外,也可从旁协助一二!”

    公孙凤闻言略微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郎中居然肯屈尊同行,倒有几分不耻下问的意思。不过想来倒也合情合理,郎中若能学得他治疟疾的手段,再凭借自身扎实的医学基础加以完善,不仅对于郎中自身是一块金字招牌,对天下苍生,也是一件美事。柴进听了也深表赞同,此时庄上也没有什么重症病人需要他看护,此行对于郎中而言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自然没有不放人的道理。武松见二人如此热心,也是感激不已。

    柴进诸人送了三人一程后,便各自拱手道别。此时公孙凤想了想,还是拉住宋江道:“公明兄,小弟虽与你相识不久,有一事,却不吐不快。公明兄的心思,小弟也略知一二,若是不想陷得太深,便潜心等待大赦天下之时,你的罪过大抵是能赦免的,到时从头做起,未必没有出头之日;若有其他抱负,也切莫畏头畏尾瞻前顾后,免得害人害己。话不多言,还请公明兄好自为之,小弟告辞了!”说罢,便大踏步追上武松两人而去。宋江听了他的话,内心也是翻滚不已,望着公孙凤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且说公孙凤随着武松而去,三人上路,一路倒也太平无事。公孙凤出门骑了马匹,这二人却是没有的,公孙凤也不好意思让两个人追着自己跑,因此却是三人步行,行李均由马驮负。路上公孙凤也知道了郎中的姓名,名唤李济,公孙凤打趣道,济取悬壶济世之意,倒是个生来做郎中的命。李济连呼惭愧,他一路上跟公孙凤尽情讨教,公孙凤也不藏私,虽然他自己是半桶水,但还是把自己一知半解的退烧原理、根治疟疾的方子讲给了李济,同时解释道如有不足之处,还需要李济完善。若不是公孙凤强力阻拦,李济这个中年大夫,几乎便要当场跪下拜这个少年为师了。

    另外公孙凤欣慰的是自己的担心没有出现,武松这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药物反应,李济也确认过几次,病情的的确确是好了。三人很快便到了景阳冈下,只见一处酒家,幌子上写着“三碗不过冈”。

    公孙凤暗喜,看来命中注定,传奇的一幕,马上就要见证了。到了店中果然如自己所料,店家上了酒之后,自己是滴酒不沾的,也辨别不出这酒的好坏,李济倒是颇有些酒量的,但吃到第三碗的时候便觉得上头,放下了酒碗。武松却是督促店家不断上酒,店家拗他不过,心想反正他有同伴相随,倒也没做过多阻拦,三碗三碗的供上,任他吃个够。

    李济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这酒劲,扑地一声,趴在桌上倒头便睡。武松哈哈大笑一声,继续自饮自食。公孙凤也不打搅他,吃饱了之后便一个人外出透透气去。

    武松直从午后吃到傍晚,一连吃了十五碗,方觉腹中饱满。酒足饭饱的他提上包裹,准备继续赶路。店家见状急忙出面阻拦,说了景阳冈上有大虫一事。武松此时酒性发作,只把店家一片好心做驴肝肺,坚持要赶路。李济此时也刚刚醒来,脑袋晕晕乎乎,拿不出个主意。公孙凤倒是笑着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此去必无大碍,不必担心。店家阻拦无果,见这三人一个醉汉,一个大夫,一个公子哥模样,即便结伴而行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叹了一声好自为之,便回到后厨收拾去了。

    公孙凤扶着二人一路上了岭,武松终于酒力发作,倒地便睡。李济本来就没清醒,被他二人拖着一路走来,此时也随着武松一起,再次睡倒。公孙凤见状却是抽出孤影剑,插在地上,时刻保持警戒。他可不想出现什么闪失,若真出现险情,人命才是最重要的,总不至于为了看武松打虎,拿一行人的生命开玩笑。

    此时天色渐晚,武松和李济睡得正酣,公孙凤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本就是猎户出身,老虎的凶猛他自小便知,况且这景阳冈的大虫光听传说就很唬人,即便如今习了一身武艺早已今非昔比,仍是不敢大意。果然,过了一会儿,便觉一阵妖风袭来。公孙凤急忙起身,瞥了一眼武松,只见武松也被这阵风惊醒,满脸警惕,不由心中暗赞,这份警惕性,简直是天生的战士。

    那大虫也是命该如此,如今三人在此,地上还有一个没睡醒的李济,它却偏偏还是选中了武松,猛扑过去。公孙凤提剑便要上前相助,却被武松喝道:“贤弟且住,看我来对付这厮!”

    武松严阵以待,大虫转瞬之间便扑倒面前,武松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跨一掀,掀将起来。武松只一躲,躲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提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

    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梢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慌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梢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却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肐搭地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扎,早没有了气力。被武松尽气力纳定,那里肯放分半点儿松宽。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扒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炕。武松把那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得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那武松尽平昔神威,仗胸中武艺,半歇儿把大虫打做一堆,却似躺着一个锦布袋。

    见武松金刚般手段,公孙凤也是看得热血沸腾,心中佩服不已。目睹了只见于书中记载的,徒手以人力击杀猛虎的场景,公孙凤终于了却了这桩心愿。那李济在武松与大虫搏斗之时也醒了过来,此时也已惊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还是公孙凤拍了他两下方才回过神来。公孙凤上前打量了武松一番,只见他周身浴血,但全是那大虫的血迹。他想起书中的评价,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武二哥真天人也!”

    “壮士真天人也!”公孙凤话音刚落,周边便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放眼望去,原来是周边的猎户们,一齐到了。为首的那猎户对武松道:“壮士休怪,我等是阳谷县上的猎户,方才在壮士与大虫搏斗之时便到了,见那平时兴风作浪的大虫竟被壮士徒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时惊呆,忘了上前援助,还请勿要见怪。这厮在此害了少说也有百十条人命,县官催促我等捉拿,在此埋伏了数日,也不曾拿得这畜生,不想今日撞在壮士手里,可谓上天注定!壮士若不弃,便随我等到县衙请赏如何?”

    武松尚在犹豫,公孙凤劝言道:“武二哥,这阳谷县和清河县近在咫尺,回乡也不急在这一时。这景阳冈是去往两县的必经之路,你打死了大虫,便是为两县百姓除了一害,去阳谷县领赏,扬一扬名声,他日回了故乡见了武大哥,也算光宗耀祖。”武松见他说的有理,便道:“有劳诸位了。我方才用尽了气力,正好请诸位扛起这大虫,咱们一同到阳谷县!”众人闻言,欢天喜地,一行人扛着大虫,到了阳谷县。众人安歇一晚后,天明便拾掇起来,一行人吹吹打打,直到县衙门前。消息一出,登时轰动全城,百姓争相涌上街头,要看这打虎英雄。

    武松是个知进退的人,收了知县的赏赐后便道,猎户们日夜守在冈上十分辛苦,便代知县将赏赐分与众人。知县此时也调任过来不久,见了武松这般的人品和武艺,也不由心想,若将此人留在身边以为心腹,对内可得民心,对外也可扬名。武松见知县抬举,自然答应了出任阳谷县步兵都头,顿时县衙内外欢声雷动。武都头的名号,自此便扬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