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行军
荒山，船瓦人都这么叫它。荒芜之山、荒凉雪山，事实也的确如此。经年覆盖的积雪、没有动物出没的荒原，至于山上的白桦、松木，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
它原本有名字吗？先民决定定居于此时，曾为它取过名字吗？曾有人讴歌赞美过它吗？这些，恐怕都是没有的。但它依然屹立在那里，屹立于急冻寒风之中为船瓦世代人提供庇佑……
暖阳当空的天，原本无风也无雪，登山后情况便有所不同。拜亚尔与卡婕琳两人沿着神父的血迹向荒山顶部攀登。从山脚仰头向上望，荒山看起来并不巍峨，也不险峻。荒山，仅仅就是一座荒山罢了。要知道，拜亚尔来自海利格，龙城海利格周围同样被群山环绕。那里的山脉绵延起伏，看起来比荒山要壮观很多。但谁知这样一座貌不惊人的雪山，实际攀登向上却也如此困难。
海拔上升至一定高度后，原本拂面的微风变得张牙舞爪，风中伴着晶莹的雪。风景是好的，但只能在背风时欣赏。卡婕琳的蝠翼也失去效用，若在狂风聚集之处展开翅膀，那么她被风裹挟地飞向哪里都有可能。
尽管如此，两人攀登向上的速度却也不慢。魔法师，或者术士、巫师指向的都是同一类人——能够操控魔法的人。换句话说，不施展魔法的情况下，魔法师的身体状况与常人并无分别。此刻艰难攀登的卡婕琳正是如此，法力枯竭的她如同一头瘦弱的羚羊随风吹拂。若不是有拜亚尔的帮助，若不是脚下神父的血迹一直漫延至尽头，她很难坚持向上。
终于，当拜亚尔体内的魔法即将见底、当他的驭尸魔法即将解除时，两人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菲尔丁。那是处凹陷地带，像一个小型山洞。
“神父，菲尔丁神父。”拜亚尔弓着腰背进入神父所在的避风港，这才发现老人躺着的地方，灰黑的岩石已被深红印染。
卡婕琳尝试诵念血肉魔法的密语，但没有成功施展。“神父，神父？”她尝试唤醒对方。
有那么一瞬，拜亚尔内心悲伤弥漫。但很快悲伤被神父的声音消融。
“吵……死了。”声音仍旧嘶哑。
“神父！”“神父！”
老人缓慢起身，漏出血污沾满且少了一半的左臂：“还好。”他咳嗽两声，“还好卡婕琳能发现血迹。手臂？没关系……别忘了我很擅长血肉魔法。”
“菲尔丁神父。”拜亚尔不再慌张后找了处地方坐下，卡婕琳也是。他开口道：“您交给我的任务，恐怕失败了。”
“船瓦靠北的居民呢？”
“北边几乎全部人都被吓走……市镇上不是有座橙黄颜色的建筑吗？从那栋楼往南，还是有人没离开。”拜亚尔先前思考过，被驱逐后返回的人恐怕不少，所以任务可以算是失败了。
“做的好。”神父眉眼弯起，嘴角挤出苦涩的笑容。他又咳嗽几声后再次重复：“做得非常好。”
拜亚尔不解，一旁卡婕琳更是疑惑。
“能做到清空北方就够了。”菲尔丁深吸一口气。
山间狂风依旧，呼啸声四面八方来往不绝。
“给你们看个东西吧。”神父也不等回应自顾自地便诵念起晦暗邪异的密语。
而后，半坐休息的拜亚尔眼前的景象便如同油墨画一般，色彩与色彩堆叠糅合。几秒的时间里，混乱、模糊的色块逐渐有序清晰。最终拜亚尔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白骨尸骸。
“这是……”不止成群白骨，远处还有血肉组成的三米高的怪物。前方尸群中数头缝合怪物与驻外营地遇到的那只十分神似。“这是什么？”拜亚尔惊得想要奔逃，可却忘记控制身体的驭尸魔法已经解除。
“镇定！”菲尔丁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只是共享视野，你的身体还在原地。”
“那这些……这些都是什么？”卡婕琳说道，她看到头顶盘旋着数头灰白巨龙。
昆西·菲尔丁没有应答，他盯视着自己残缺的左臂，而后用力抽了口气。
无尽的人类尸骸缓慢向前，身上血肉还未腐烂凋零的新尸体点缀其间。头顶偶尔会有骨龙略过，拜亚尔懂得分辨龙类，落入他视野中的死亡之龙共有十三头。
半空中眼眶中溢出蓝色火焰的骨龙忽高忽低，遮天蔽日的骨架伴着凄厉的龙吟令卡婕琳难以呼吸。她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甚至于怀疑眼前的事物是否真实。
“呀！”卡婕琳轻呼一声。
“怎么了？”正在仔细观察骨龙的拜亚尔被吓了一跳。
“你看到了吗？有人，尸群外围有人！”
拜亚尔无法控制视野转向，只能被动的期待视野提供者（某具被神父操控的尸体）能够转到合适的位置。数分钟后，他看到了：“你看到的是不是头戴黑色兜帽，兜帽上还有图案的人。”
兜帽之上的图案因为角度的关系拜亚尔没能看清。
“是的，是活着的。我看得到他们的呼吸。”卡婕琳的呼吸稍有急促，“神父，这到底是……”
“来自域外的敌人。”神父的话语回响在耳畔，声音里透着无力，“很早我便发现了，一个多月以前。”
“一个月前，我将所有发现向领主皮尔斯、主教盖文，以及我的朋友诺顿逐一告知。之后便被迫签订誓约不再声张此事。我以为，他们会寻求解决办法的。
“拜亚尔、卡婕琳，有人在背叛，背叛了世间生灵活物，背叛了我们所有人类。我指的并不是皮尔斯之类的，是卡斯特的郎曼国王，唯有国王能有滔天的权势。我怀疑船瓦相当多的人都被其收买签订誓约，不然不会只有我们在抗争。
“诺顿不是残忍的人，看来他也遭遇了一些事……刚才你们提到的穿戴黑色兜帽的活人，我从他们的交谈中听得只言片语，有两个名字需要特别注意——寒灾、骸骨之主。他们将之视为神明。
“看来你们没有注意到，尸骸的军队正向着船瓦而来……两个小家伙，快逃吧，活下去。如果有能力，记得调查有关的事。如果自认做不到的话，切记小心避开。你们恢复一会儿，就离开吧……”
它原本有名字吗？先民决定定居于此时，曾为它取过名字吗？曾有人讴歌赞美过它吗？这些，恐怕都是没有的。但它依然屹立在那里，屹立于急冻寒风之中为船瓦世代人提供庇佑……
暖阳当空的天，原本无风也无雪，登山后情况便有所不同。拜亚尔与卡婕琳两人沿着神父的血迹向荒山顶部攀登。从山脚仰头向上望，荒山看起来并不巍峨，也不险峻。荒山，仅仅就是一座荒山罢了。要知道，拜亚尔来自海利格，龙城海利格周围同样被群山环绕。那里的山脉绵延起伏，看起来比荒山要壮观很多。但谁知这样一座貌不惊人的雪山，实际攀登向上却也如此困难。
海拔上升至一定高度后，原本拂面的微风变得张牙舞爪，风中伴着晶莹的雪。风景是好的，但只能在背风时欣赏。卡婕琳的蝠翼也失去效用，若在狂风聚集之处展开翅膀，那么她被风裹挟地飞向哪里都有可能。
尽管如此，两人攀登向上的速度却也不慢。魔法师，或者术士、巫师指向的都是同一类人——能够操控魔法的人。换句话说，不施展魔法的情况下，魔法师的身体状况与常人并无分别。此刻艰难攀登的卡婕琳正是如此，法力枯竭的她如同一头瘦弱的羚羊随风吹拂。若不是有拜亚尔的帮助，若不是脚下神父的血迹一直漫延至尽头，她很难坚持向上。
终于，当拜亚尔体内的魔法即将见底、当他的驭尸魔法即将解除时，两人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菲尔丁。那是处凹陷地带，像一个小型山洞。
“神父，菲尔丁神父。”拜亚尔弓着腰背进入神父所在的避风港，这才发现老人躺着的地方，灰黑的岩石已被深红印染。
卡婕琳尝试诵念血肉魔法的密语，但没有成功施展。“神父，神父？”她尝试唤醒对方。
有那么一瞬，拜亚尔内心悲伤弥漫。但很快悲伤被神父的声音消融。
“吵……死了。”声音仍旧嘶哑。
“神父！”“神父！”
老人缓慢起身，漏出血污沾满且少了一半的左臂：“还好。”他咳嗽两声，“还好卡婕琳能发现血迹。手臂？没关系……别忘了我很擅长血肉魔法。”
“菲尔丁神父。”拜亚尔不再慌张后找了处地方坐下，卡婕琳也是。他开口道：“您交给我的任务，恐怕失败了。”
“船瓦靠北的居民呢？”
“北边几乎全部人都被吓走……市镇上不是有座橙黄颜色的建筑吗？从那栋楼往南，还是有人没离开。”拜亚尔先前思考过，被驱逐后返回的人恐怕不少，所以任务可以算是失败了。
“做的好。”神父眉眼弯起，嘴角挤出苦涩的笑容。他又咳嗽几声后再次重复：“做得非常好。”
拜亚尔不解，一旁卡婕琳更是疑惑。
“能做到清空北方就够了。”菲尔丁深吸一口气。
山间狂风依旧，呼啸声四面八方来往不绝。
“给你们看个东西吧。”神父也不等回应自顾自地便诵念起晦暗邪异的密语。
而后，半坐休息的拜亚尔眼前的景象便如同油墨画一般，色彩与色彩堆叠糅合。几秒的时间里，混乱、模糊的色块逐渐有序清晰。最终拜亚尔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白骨尸骸。
“这是……”不止成群白骨，远处还有血肉组成的三米高的怪物。前方尸群中数头缝合怪物与驻外营地遇到的那只十分神似。“这是什么？”拜亚尔惊得想要奔逃，可却忘记控制身体的驭尸魔法已经解除。
“镇定！”菲尔丁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只是共享视野，你的身体还在原地。”
“那这些……这些都是什么？”卡婕琳说道，她看到头顶盘旋着数头灰白巨龙。
昆西·菲尔丁没有应答，他盯视着自己残缺的左臂，而后用力抽了口气。
无尽的人类尸骸缓慢向前，身上血肉还未腐烂凋零的新尸体点缀其间。头顶偶尔会有骨龙略过，拜亚尔懂得分辨龙类，落入他视野中的死亡之龙共有十三头。
半空中眼眶中溢出蓝色火焰的骨龙忽高忽低，遮天蔽日的骨架伴着凄厉的龙吟令卡婕琳难以呼吸。她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甚至于怀疑眼前的事物是否真实。
“呀！”卡婕琳轻呼一声。
“怎么了？”正在仔细观察骨龙的拜亚尔被吓了一跳。
“你看到了吗？有人，尸群外围有人！”
拜亚尔无法控制视野转向，只能被动的期待视野提供者（某具被神父操控的尸体）能够转到合适的位置。数分钟后，他看到了：“你看到的是不是头戴黑色兜帽，兜帽上还有图案的人。”
兜帽之上的图案因为角度的关系拜亚尔没能看清。
“是的，是活着的。我看得到他们的呼吸。”卡婕琳的呼吸稍有急促，“神父，这到底是……”
“来自域外的敌人。”神父的话语回响在耳畔，声音里透着无力，“很早我便发现了，一个多月以前。”
“一个月前，我将所有发现向领主皮尔斯、主教盖文，以及我的朋友诺顿逐一告知。之后便被迫签订誓约不再声张此事。我以为，他们会寻求解决办法的。
“拜亚尔、卡婕琳，有人在背叛，背叛了世间生灵活物，背叛了我们所有人类。我指的并不是皮尔斯之类的，是卡斯特的郎曼国王，唯有国王能有滔天的权势。我怀疑船瓦相当多的人都被其收买签订誓约，不然不会只有我们在抗争。
“诺顿不是残忍的人，看来他也遭遇了一些事……刚才你们提到的穿戴黑色兜帽的活人，我从他们的交谈中听得只言片语，有两个名字需要特别注意——寒灾、骸骨之主。他们将之视为神明。
“看来你们没有注意到，尸骸的军队正向着船瓦而来……两个小家伙，快逃吧，活下去。如果有能力，记得调查有关的事。如果自认做不到的话，切记小心避开。你们恢复一会儿，就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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