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世纪前的相遇
1
“半世纪前的相遇”里的雨花步行街和现在的雨花街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但却有着天壤之别。“半世纪前的相遇”里，沿雨花步行街五颜六色的铺面开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从卤味小吃店到排着长队的奶茶店，应有尽有，我还看到有一处的高楼上杵着一个摩天轮，看上去像是个天台公园。
轰鸣的摩托马达声由远及近，我看到一个身着锃亮的黑衣皮裤的机车男将摩托“唰”地一下停在了我的面前，转而我听见玛丽在我身边问：“我到了，你在哪儿？”
“你是……你是这个开摩托车的？”我吃了一惊。
玛丽似乎也有些惊讶：“等等，你是这个人？”说着，她控制着的机车男在游戏画面里走近了我。
我没听到玛丽在我身旁说话，而只听到这个机车男用圆润的男声问我：“你是凌然？”
“嗯。”我试着不出声，而只是控制脑机芯片作出反应。
玛丽随即在我一旁惊呼：“哇塞，凌然，你这是把自己打扮成谁了？！”
我看到那个拉风的机车男在我身边兴奋地转过来又转过去，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忍不住笑答：“这个……其实就是我印象里林子宁的模样。”
闻言，机车男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着我，并认证道：“嗯，这个林子宁是很漂亮。”他两手交叉在胸前，皱着眉，像是在处理一道世纪难题似的，“真是漂亮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感觉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太肤浅了，对不对？”
我笑着点了点头。
“凌然，看来你对这个林子宁还真是挺上心的，能在游戏人物的外貌设置里将她‘捏’得这么栩栩如生？！”机车男在我面前蹦跶着提议，“我们走吧？去雨花街614号看看？应该就在前面一点，没几步路的。”
2
雨花街614号，是一个夹在一家花店和一家意大利餐厅之间的狭小铺面，而且门面是不透明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走，进去看看！”
“嗯！”我对玛丽郑重点了点头，推开了那扇门。
一股推力让我向前一倾，再一抬头，我发现自己竟身处星辰之间。
“这是什么地方？”玛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随即，系统提示声上线：“欢迎开启‘半世纪前的相遇’和‘记忆回收站’联名的内置快闪彩蛋活动，这里不仅可以回收您想要忘却的记忆，还可以储存您想要铭记的回忆，以便未来回顾。”话音刚落，一束光粒子从星辰间降落并幻化为一名身着道士服的老爷爷的虚拟形象，他对我们欠了欠身，抬手遥指天际，并问，“二位是来装点你们的记忆之星的吗？”
“我们是来提取我过去储存在这里的记忆的。”我试探着说。
“啊，我记得您！我们这里的确回收过您的记忆。”老爷爷向我走近，戴上了一副半月形的老花眼镜，但随即笑容便从他的脸上消失了，老爷爷颤巍巍地说，“小伙子，真是抱歉，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您和我过去的一位道友长得很像。”
闻言，我和玛丽默契地对视了一下，随后我问道：“那我是否能看看她过去存储在这里的记忆呢？”
老爷爷问出了他的NPC台词：“您具体是说哪一位呢？”
“林子宁，她就长我这个模样。”我指了指我自己，并将我知道的关于林子宁的信息告知了那个老爷爷，“她是申江一中的音乐老师，也是蓝海科技董事长林霄的妹妹。”
老爷爷伸手探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星辰，摘下了一颗星星，并说：“林女士的确将她的记忆储存在了我这里，并且容许他人访问，但访问她的记忆必须输入正确的口令。”说着，老爷爷对我们挥了挥手里的星星。
我不假思索道：“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3
“这都是啥呀？”玛丽盯着巨幕电视投射界面里显示的文件，喃喃，“容量还不小，有近20个G呢……”
从道士服老爷爷手里提取了林子宁存储在那里的记忆后，我便将记忆里所存储的文件下载到了本地，并投放在了玛丽家的巨幕电视上。
我本来以为会看到林子宁和另一个人发生在雨花街、王家嘴、白家渡还有溪居南街等地的记忆，但没想到林子宁直接将记忆回收站当作了移动硬盘，并存放了两个文件夹，一个名为“技术造假”，另一个名为“股权分析”。
然而，打开文件夹后，里面的文件却有些杂乱无章，能够看到“股权分析”文件夹里是一列名称各异的子文件夹，似乎都是关于不同的法律服务公司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文件都是按照文件名为顺序排列的，在这些咨询公司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以“家瀚法律服务公司”为名的文件夹。
“你看！那里有个文件夹是以我们公司的名称命名的！”我提醒玛丽道。
玛丽打开了这个文件夹后，问我：“这又是啥呀？”
我细细看了看，发现里面的第一份文件是公司的股权穿透图，再看了看文件夹里的其他文件后，我分析道：“这里面的文件似乎是想说林霄的蓝海科技是我们家瀚法律服务公司的实控人，而这一整个文件夹里的文件都是试图证明蓝海科技通过股权变更，实现对我们公司实际控制的工商档案，还有一些合同之类的证明文件。”
“竟然是这样……”玛丽喃喃，“我再看看另一个文件夹里都有些啥。”她回到上级文件夹，点开了名为“技术造假”的文件夹。
那个文件夹里是一堆在我看来是天书的程序图。
“这些说的是什么？”我问。
玛丽的脸色非常严肃，她沉默地在几份程序图之间来回看了几遍后，低声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些程序图说的是，蓝海科技的人工智能咨询服务的终端其实都是真人客服。”
“啊？”我吃了一惊，“蓝海科技的人工智能技术虽然不像再造科技那样是业界翘楚，但再造科技与蓝海科技的联姻正是因为蓝海科技在人工智能技术方面的突破，给再造科技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我想这再造科技的人也不傻，如果蓝海科技的技术是假的，总不见得会被骗吧？”
“是啊，那些吹毛求疵的科技博主也从来都没说过蓝海科技技术造假。”玛丽一脸匪夷所思，“而且如果是真人客服的话，那些真人客服从哪儿来呢？”
听玛丽这么一问，我没来由地想起李老师说的“半世纪前的相遇”这个游戏以及她当时匆匆带过的那句“和AI的回答一样”的话，再联想到蓝海科技是我们公司的实控人，一个大胆的假设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
“难道说我每次接的法律服务咨询单，都是在为蓝海科技根本不存在的人工智能技术打工吗？”说到这里，我又觉得这不太可能，毕竟之前我在“技术造假”文件夹里瞥到了相关的专利文件，“可这也不对啊，之前我看到蓝海科技的人工智能咨询服务拿到专利号了啊。”
“你看这！”玛丽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点开了一段程序，指着一段我不知言之为何的代码说，“蓝海科技用了程序‘后门’，核查人员只要稍微马虎一点，就会发现不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玛丽分析，“蓝海科技确实存在技术造假，而支持蓝海科技人工智能咨询服务的人工客服就来自‘股权分析’文件夹里的这些咨询公司，不然林霄怎么会为了这些文件大动干戈，还监视林子宁呢？”
我一个转念，心想，怪不得现在公司要把整个咨询部门都裁掉，估计就是因为林子宁的这些文件暴露了蓝海科技技术造假的事实！
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说：“虽然林子宁让我不要报警，但我们还是觉得我们现在应该直接报警。”
“等等，凌然！”玛丽反常地制止了我，“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再细看一下这些程序图，才能证实我们的猜测，我觉得你也应该再仔细看看，毕竟蓝海科技这么大一个公司呢。”
“可……”
“凌然，你现在只是偏信林子宁是好人，还不清楚这些文件的真伪。”玛丽指出，“我可不想因为报假案被警察盯上。”
闻言，我放下了手机，的确，玛丽说得没错，何况，我们还没把这些文件里要证明的内容厘清，如果真的要报案，会不会打草惊蛇呢？毕竟，一旦立案，蓝海科技一定会竭力为自己脱罪，而如果在那之前，我们这边不能把一切做到最扎实，可能会前功尽弃……
玛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问我：“如果这些文件都是真的，蓝海科技会承担什么责任？”
我想了想，答道：“诈骗罪应该是逃不掉的，而技术是假的却能够申请到专利，那么中间行贿、受贿肯定少不了，此外，蓝海科技是上市公司，只要这些造假的技术所创造的利润是他们公司年报营收的一部分，那么他们就要为虚假陈述承担行政责任了，我们可以向证监会举报他们。”
“那民事赔偿呢？”玛丽问我。
“合同有相对性的，没用过他们家人工智能产品的人恐怕没有诉请他们承担民事赔偿的基础，但那些用过蓝海科技人工智能产品的消费者应该可以提起民事诉讼。”
我看到玛丽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眼皮眨得飞快，便问：“你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玛丽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我们要回‘半世纪前的相遇’把林子宁提到过的其他几个地点都给走一遍吗？”
“有道理。”我一个转念，“不过，这是个快闪活动，我记得快闪活动是不是都是打一枪就换个地方的呀？”
“我们还是先去实地看看。”玛丽执意道。
于是，我和她把那几个地方都走了一遍，王家嘴66号、白家渡804号、溪居南街105号分别是一家山地自行车店、一家猫咖和一家汽车的4S店，哪怕是在游戏里戴上VR、AR眼镜，也都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后来，依托玛丽优异的计算机天赋，我们还找到了当年“半世纪前的相遇x记忆回收站·快闪活动”的广告宣传单，宣传单上是快闪活动的不同时间和不同地名，最早的一场快闪活动可以追溯到一年半前，而林子宁说的那些地名都在那上面有所记载。
“看来林子宁在‘东窗事发’前应该是在玩这个游戏了，她可真是聪明，想得到把东XZ到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游戏里，只可惜，她后来咋就没想起来这个游戏呢？”玛丽摘下了外置脑机贴片，问我，“那我们接下来应该……？”
“这样吧，我把这份文件拷回去细细看看，你也研究一下，然后回头教师节我去找林子宁之前，我们再合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之，文件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掌握着主动权。”
“没错。”玛丽郑重其事地感叹，“林子宁真是幸运，能碰到你这么个愿意帮她的人，凌然，其实我还蛮好奇的，你为什么要帮她呀？”
我沉吟片刻，答道：“我只是想做成一些事，一些比只为了让我自己生存下去要更大一些的事，而且路新就要和林霄结婚了，我可不想眼看着她嫁给一个罪犯。”
“林子宁不是让你不要告诉路新吗？”玛丽将拷好文件的优盘递给了我，“她和林霄是不是一条心，我们还不清楚。”
“我相信路新不是那样的人。”
要是我知道那一天会是玛丽有生之年里和我最后一次见面，我应该再多关心她和她的家人一些的——比如她的妹妹的手术情况如何，治疗费用需不需要朋友帮忙分担之类——这样或许我就能阻止她做出后来让她送命的冲动之事。
又或者，我也应该反思一下玛丽为什么愿意和我一起帮助林子宁？蓝海科技可不是我们这些无名之辈能够撼动的，只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就足以让她冒这个险吗？
“半世纪前的相遇”里的雨花步行街和现在的雨花街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但却有着天壤之别。“半世纪前的相遇”里，沿雨花步行街五颜六色的铺面开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从卤味小吃店到排着长队的奶茶店，应有尽有，我还看到有一处的高楼上杵着一个摩天轮，看上去像是个天台公园。
轰鸣的摩托马达声由远及近，我看到一个身着锃亮的黑衣皮裤的机车男将摩托“唰”地一下停在了我的面前，转而我听见玛丽在我身边问：“我到了，你在哪儿？”
“你是……你是这个开摩托车的？”我吃了一惊。
玛丽似乎也有些惊讶：“等等，你是这个人？”说着，她控制着的机车男在游戏画面里走近了我。
我没听到玛丽在我身旁说话，而只听到这个机车男用圆润的男声问我：“你是凌然？”
“嗯。”我试着不出声，而只是控制脑机芯片作出反应。
玛丽随即在我一旁惊呼：“哇塞，凌然，你这是把自己打扮成谁了？！”
我看到那个拉风的机车男在我身边兴奋地转过来又转过去，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忍不住笑答：“这个……其实就是我印象里林子宁的模样。”
闻言，机车男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着我，并认证道：“嗯，这个林子宁是很漂亮。”他两手交叉在胸前，皱着眉，像是在处理一道世纪难题似的，“真是漂亮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感觉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太肤浅了，对不对？”
我笑着点了点头。
“凌然，看来你对这个林子宁还真是挺上心的，能在游戏人物的外貌设置里将她‘捏’得这么栩栩如生？！”机车男在我面前蹦跶着提议，“我们走吧？去雨花街614号看看？应该就在前面一点，没几步路的。”
2
雨花街614号，是一个夹在一家花店和一家意大利餐厅之间的狭小铺面，而且门面是不透明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走，进去看看！”
“嗯！”我对玛丽郑重点了点头，推开了那扇门。
一股推力让我向前一倾，再一抬头，我发现自己竟身处星辰之间。
“这是什么地方？”玛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随即，系统提示声上线：“欢迎开启‘半世纪前的相遇’和‘记忆回收站’联名的内置快闪彩蛋活动，这里不仅可以回收您想要忘却的记忆，还可以储存您想要铭记的回忆，以便未来回顾。”话音刚落，一束光粒子从星辰间降落并幻化为一名身着道士服的老爷爷的虚拟形象，他对我们欠了欠身，抬手遥指天际，并问，“二位是来装点你们的记忆之星的吗？”
“我们是来提取我过去储存在这里的记忆的。”我试探着说。
“啊，我记得您！我们这里的确回收过您的记忆。”老爷爷向我走近，戴上了一副半月形的老花眼镜，但随即笑容便从他的脸上消失了，老爷爷颤巍巍地说，“小伙子，真是抱歉，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您和我过去的一位道友长得很像。”
闻言，我和玛丽默契地对视了一下，随后我问道：“那我是否能看看她过去存储在这里的记忆呢？”
老爷爷问出了他的NPC台词：“您具体是说哪一位呢？”
“林子宁，她就长我这个模样。”我指了指我自己，并将我知道的关于林子宁的信息告知了那个老爷爷，“她是申江一中的音乐老师，也是蓝海科技董事长林霄的妹妹。”
老爷爷伸手探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星辰，摘下了一颗星星，并说：“林女士的确将她的记忆储存在了我这里，并且容许他人访问，但访问她的记忆必须输入正确的口令。”说着，老爷爷对我们挥了挥手里的星星。
我不假思索道：“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3
“这都是啥呀？”玛丽盯着巨幕电视投射界面里显示的文件，喃喃，“容量还不小，有近20个G呢……”
从道士服老爷爷手里提取了林子宁存储在那里的记忆后，我便将记忆里所存储的文件下载到了本地，并投放在了玛丽家的巨幕电视上。
我本来以为会看到林子宁和另一个人发生在雨花街、王家嘴、白家渡还有溪居南街等地的记忆，但没想到林子宁直接将记忆回收站当作了移动硬盘，并存放了两个文件夹，一个名为“技术造假”，另一个名为“股权分析”。
然而，打开文件夹后，里面的文件却有些杂乱无章，能够看到“股权分析”文件夹里是一列名称各异的子文件夹，似乎都是关于不同的法律服务公司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文件都是按照文件名为顺序排列的，在这些咨询公司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以“家瀚法律服务公司”为名的文件夹。
“你看！那里有个文件夹是以我们公司的名称命名的！”我提醒玛丽道。
玛丽打开了这个文件夹后，问我：“这又是啥呀？”
我细细看了看，发现里面的第一份文件是公司的股权穿透图，再看了看文件夹里的其他文件后，我分析道：“这里面的文件似乎是想说林霄的蓝海科技是我们家瀚法律服务公司的实控人，而这一整个文件夹里的文件都是试图证明蓝海科技通过股权变更，实现对我们公司实际控制的工商档案，还有一些合同之类的证明文件。”
“竟然是这样……”玛丽喃喃，“我再看看另一个文件夹里都有些啥。”她回到上级文件夹，点开了名为“技术造假”的文件夹。
那个文件夹里是一堆在我看来是天书的程序图。
“这些说的是什么？”我问。
玛丽的脸色非常严肃，她沉默地在几份程序图之间来回看了几遍后，低声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些程序图说的是，蓝海科技的人工智能咨询服务的终端其实都是真人客服。”
“啊？”我吃了一惊，“蓝海科技的人工智能技术虽然不像再造科技那样是业界翘楚，但再造科技与蓝海科技的联姻正是因为蓝海科技在人工智能技术方面的突破，给再造科技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我想这再造科技的人也不傻，如果蓝海科技的技术是假的，总不见得会被骗吧？”
“是啊，那些吹毛求疵的科技博主也从来都没说过蓝海科技技术造假。”玛丽一脸匪夷所思，“而且如果是真人客服的话，那些真人客服从哪儿来呢？”
听玛丽这么一问，我没来由地想起李老师说的“半世纪前的相遇”这个游戏以及她当时匆匆带过的那句“和AI的回答一样”的话，再联想到蓝海科技是我们公司的实控人，一个大胆的假设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
“难道说我每次接的法律服务咨询单，都是在为蓝海科技根本不存在的人工智能技术打工吗？”说到这里，我又觉得这不太可能，毕竟之前我在“技术造假”文件夹里瞥到了相关的专利文件，“可这也不对啊，之前我看到蓝海科技的人工智能咨询服务拿到专利号了啊。”
“你看这！”玛丽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点开了一段程序，指着一段我不知言之为何的代码说，“蓝海科技用了程序‘后门’，核查人员只要稍微马虎一点，就会发现不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玛丽分析，“蓝海科技确实存在技术造假，而支持蓝海科技人工智能咨询服务的人工客服就来自‘股权分析’文件夹里的这些咨询公司，不然林霄怎么会为了这些文件大动干戈，还监视林子宁呢？”
我一个转念，心想，怪不得现在公司要把整个咨询部门都裁掉，估计就是因为林子宁的这些文件暴露了蓝海科技技术造假的事实！
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说：“虽然林子宁让我不要报警，但我们还是觉得我们现在应该直接报警。”
“等等，凌然！”玛丽反常地制止了我，“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再细看一下这些程序图，才能证实我们的猜测，我觉得你也应该再仔细看看，毕竟蓝海科技这么大一个公司呢。”
“可……”
“凌然，你现在只是偏信林子宁是好人，还不清楚这些文件的真伪。”玛丽指出，“我可不想因为报假案被警察盯上。”
闻言，我放下了手机，的确，玛丽说得没错，何况，我们还没把这些文件里要证明的内容厘清，如果真的要报案，会不会打草惊蛇呢？毕竟，一旦立案，蓝海科技一定会竭力为自己脱罪，而如果在那之前，我们这边不能把一切做到最扎实，可能会前功尽弃……
玛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问我：“如果这些文件都是真的，蓝海科技会承担什么责任？”
我想了想，答道：“诈骗罪应该是逃不掉的，而技术是假的却能够申请到专利，那么中间行贿、受贿肯定少不了，此外，蓝海科技是上市公司，只要这些造假的技术所创造的利润是他们公司年报营收的一部分，那么他们就要为虚假陈述承担行政责任了，我们可以向证监会举报他们。”
“那民事赔偿呢？”玛丽问我。
“合同有相对性的，没用过他们家人工智能产品的人恐怕没有诉请他们承担民事赔偿的基础，但那些用过蓝海科技人工智能产品的消费者应该可以提起民事诉讼。”
我看到玛丽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眼皮眨得飞快，便问：“你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玛丽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我们要回‘半世纪前的相遇’把林子宁提到过的其他几个地点都给走一遍吗？”
“有道理。”我一个转念，“不过，这是个快闪活动，我记得快闪活动是不是都是打一枪就换个地方的呀？”
“我们还是先去实地看看。”玛丽执意道。
于是，我和她把那几个地方都走了一遍，王家嘴66号、白家渡804号、溪居南街105号分别是一家山地自行车店、一家猫咖和一家汽车的4S店，哪怕是在游戏里戴上VR、AR眼镜，也都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后来，依托玛丽优异的计算机天赋，我们还找到了当年“半世纪前的相遇x记忆回收站·快闪活动”的广告宣传单，宣传单上是快闪活动的不同时间和不同地名，最早的一场快闪活动可以追溯到一年半前，而林子宁说的那些地名都在那上面有所记载。
“看来林子宁在‘东窗事发’前应该是在玩这个游戏了，她可真是聪明，想得到把东XZ到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游戏里，只可惜，她后来咋就没想起来这个游戏呢？”玛丽摘下了外置脑机贴片，问我，“那我们接下来应该……？”
“这样吧，我把这份文件拷回去细细看看，你也研究一下，然后回头教师节我去找林子宁之前，我们再合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之，文件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掌握着主动权。”
“没错。”玛丽郑重其事地感叹，“林子宁真是幸运，能碰到你这么个愿意帮她的人，凌然，其实我还蛮好奇的，你为什么要帮她呀？”
我沉吟片刻，答道：“我只是想做成一些事，一些比只为了让我自己生存下去要更大一些的事，而且路新就要和林霄结婚了，我可不想眼看着她嫁给一个罪犯。”
“林子宁不是让你不要告诉路新吗？”玛丽将拷好文件的优盘递给了我，“她和林霄是不是一条心，我们还不清楚。”
“我相信路新不是那样的人。”
要是我知道那一天会是玛丽有生之年里和我最后一次见面，我应该再多关心她和她的家人一些的——比如她的妹妹的手术情况如何，治疗费用需不需要朋友帮忙分担之类——这样或许我就能阻止她做出后来让她送命的冲动之事。
又或者，我也应该反思一下玛丽为什么愿意和我一起帮助林子宁？蓝海科技可不是我们这些无名之辈能够撼动的，只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就足以让她冒这个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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