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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巨掌看似浩大阳刚,实则诡异多变。而张浩然的剑气闪烁不定,缥缈不可捉,实则一往无前。剑芒与和真气巨掌在空中碰撞,交缠。招数上的变化,时机的把握和心境的碰撞,一切的变量都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揉入了张浩然的心意,长剑划破巨掌,一寸一寸的逼近,已经处在绝对的上风,但张浩然却高兴不起来,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而是针对他的一场围杀。而且梅若华也决计不会看着张浩然的剑刺进鬼谷子胸膛。所以他出招了,一刀砍向张浩然,招式很是简单,也很果决。没有千变万化的招式,有的只有纯粹的力量。

    “哎!”张浩然放弃绝杀鬼谷的一剑,转而挡下这璀璨的刀芒。巨大的力量将他撞回人从中,智叟看中时机,晕起手中藤仗便向张浩然后背抽去。感受到凌厉的劲风,临时以背负剑,将藤仗的力道化于无形。可见张浩然对于斗战之道的天分却实奇高。

    群雄哪能放弃如此机会,纷纷各自施展绝技。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疾风骤雨的攻击哪里能尽数挡下,朱有财一打狗棍抽在他左臂,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手臂便被打的扭曲。赵浩然怒极,反手一剑便将面带自得之色的丐帮长老削成两半。又继而使出离体剑气,将身边豪杰砍得七零八落。他已经不在想脱身了,此时心中唯有一剑。

    专心杀人之后,更是出手如狂,单剑飞舞,威势直不可当,但见白墙上点点滴滴的溅满了鲜血,院中倒下了不少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膛破肢断。这时他已顾不得对旧人留情。更无余暇分辨对手面目,红了眼睛,逢人便杀。来此的豪杰,十之八九都亲手杀过人,在武林中得享大名,毕竟不能单凭交游和吹嘘就得尊重。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名头都是杀出来的。就算自己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此刻这般惊心动魄的恶斗,却实是生平从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可是他如疯虎、如鬼魅、忽东忽西的乱砍乱杀、狂冲猛击。不少高手上前接战,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数杀了。群雄均非胆怯怕死之人,然眼见敌人势若颠狂而武功又无人能挡,大厅中血肉横飞,人头乱滚,满耳只闻临死时的惨叫之声,倒有一小搓人起了逃走之意,都想尽快离开,张浩然有罪也好,无罪也好,自己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局面对他不利之极,但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长剑狂舞乱劈,只跨出两步,只觉后心一痛,已被人一刀砍中。

    他一足反踢出去,将那人踢得飞出丈许之外,撞在另一之身上,两人立时毙命。但便在此时,张浩然右肩头中枪,跟着左胸又被人刺了一剑。

    接连受到重创之下经脉已萎缩断裂,双眼变得模糊,磅礴的先天真气早已消耗殆尽,体力也渐渐不支。但一颗剑心却格外剔透通明。一切的招数变化,道德,利益,天时地利都被他遗忘,他的剑心只留下纯粹的杀机。

    张浩然立足之地早已被尸体叠成小山。

    “哈哈哈哈……”

    “剑自从出世以来,就是为了杀戮。”不管什么时代,什么人赋予了他什么象征意义。如大儒的浩然之剑,皇帝的天子之剑……

    张浩然笑的很畅快,也很肆意。作为一个剑客,还有比领悟剑道本质更令人愉悦的吗?哪怕他早已油尽灯枯,哪怕他只能在出一剑。

    悬在西方的金乌不得不回家了,哪怕这人世间正有一场精彩的杀戮大戏在上演。

    张浩然轻抚著剑锋,夕阳闪动在他脸上,他脸上带著种奇怪的表情。

    谁也看不出那是兴奋?是悲伤?还是感慨?可是如果你看到他的眼睛,你就会看出他只不过是在怀念。

    怀念以往那一段充满了欢乐舆奋,也充满了痛苦悲伤的岁月。他握紧剑柄,剑尖垂落著,他佝偻的身子,却突然挺直。他已完全挺直了起来,就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变了。

    这种变化,就像是一柄被装在破旧长鞘中的利剑,突然被拔了出来,闪出了光芒。

    他的人也一样。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人好像也发出了光。这种光芒便得他忽然变得有了生气,不在像是一个重伤锤死的人。

    湖水波动,轻舟在水上漂荡。树上的绿叶被打的四散飘飞。

    凝视著两大宗师,轻瓢瓢一剑刺了出去。

    他已将他生命的力量,注入了这一剑里。

    一剑轻飘飘刺出,本来毫无变化。可是变化忽然间就来了,来得就像是流水那么自然。

    一这柄剑在他手里,就像鲁班手里的斧,王羲之手中的笔,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灵气。周围早已被群雄的血染红。可是这一剑刺出,仿佛一切的颜色都退去。只有一柄剑仍有颜色。

    他轻描淡写,挥尘如意,一剑之后,湖水却彷佛忽然有了杀气,落叶也有了杀气,天地间里彷佛有了杀气。

    湖水不再波荡,落叶不再纷飞,群雄也呆立不动,好似一切都定格在这一剑中。本来在动的,却忽然全都静止。绝对静止。

    两大宗师也都被这一剑骇到,“剑势!这…这怎么可能?”剑意纯粹到极致,脱离人身桎梏,散落于天地之中,以意志干涉现实,这就是势。山有势,水有势,万物都有势。势本无形,可意志却能赋予它力量。

    他的剑势也慢了,很慢。

    虽然慢,却还是在变,忽然一剑挥出,不著边际,不成章法。但是这一剑却像画龙的眼晴,虽然空,却是所有转变的枢纽。

    剑上的剑气和杀气都很重,宛如满天岛云密布。这一剑刺出,仿佛金乌也忍不住被这一剑的精彩所吸引,重新放出了阳光。

    并不是那种温暖和煦的阳光,而红如血的夕阳。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种况,只有一个字,一个很简单的字──死!

    这一剑刺出,所有的变化才真的已到了穷尽,他的力也已将竭了。

    智叟率先摆脱这一剑这桎梏,瞬间将脱力的张浩然夹在怀中,不见踪迹,只留下缓缓消散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