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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动天心

    王怜君正呆在坤德宫,她自从显怀以后皇帝就不让她在走动了,就安排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伺候着,而天子每天散朝之后都会前来探望。远在遵信的道人每天都会望着东方,时而欢笑,时而痛苦,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外面空气有些干燥,她瘦弱的身子支撑着小生命的孕育,她轻轻拍着她鼓起的肚子,道:“儿呀,娘为你到底值不值?”他的两个丈夫都是天下绝巅,而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青出于蓝。只是想到孩子的爹,他心中还是不能安心,虽然不能期待十全十美的爱情,但安于现在,不也是一种幸福么?她停下手里的针线活,不能乱动的她只能用这些物事打发光阴,他已经缝缝补补好几个月了,正是快要绣到完工的婴儿小衣,她淡笑。

    日子一天天过了,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越来越不安生。这天,正是天子不上朝,偶得工夫陪她的时间,时间慢慢的凝固,她想,“算是我王怜君欠他的吧!”突然,她的肚子一阵疼痛,她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好痛,好痛,我,我快生了。”她急切的对她的皇帝说道,天子脸上幸福的表情就那么一瞬间凝固,“你等一下,一下就好”,他把她交给了一旁的老妈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他带着御医、稳婆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快点,快点!”

    他已经已经有些不耐烦稳婆并不迅速的脚步,听着她痛苦的喊叫,他心急如焚,他有了数十个孩子,可没有那一次让他这样捉急过,额边的青筋已经明显可见。

    稳婆匆匆忙忙的跑进内房,吩咐婢子丫鬟将准备好的热水端来。

    而他这个九五至尊只能在门外徘徊,之间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他的心一点点骤缩,心里暗暗发誓:“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那个人是剑道绝巅,他也要他付出代价。”

    他满脑子都是与她这四年来的回忆,她身穿素衣,头戴白花来到他面前,她那时是那么楚楚动人。他已经到了两鬓斑白年纪,他的年纪甚至可以做他的爷爷,但他不在乎,因为他是人间帝王。开始只是对她的利用,用来钳制鬼谷子的手段,可在不意间就种下了爱意。那时的她真美啊,带着熟女的的娇羞,又有少女的清纯,有些因为伤心虚弱的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润。只是微微的一笑,便占满了他满满的心,可他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属。她只是因为各种原因的逼迫才会来到他的身边,强颜欢笑。他怜悯过她,也想放过手,给过她机会,让她与那人远走高飞,可她终于还是没走,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他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可他可以容忍,哪怕再付出一份他并不该付出的父爱。她恨过他,可是他一直都忍让,他知道,也许曾经的他真的错了,可是又怎么办?他不逼她,只是默默的忍让,事事都顺着她的意。

    内房中王怜君叫的凄惨,她想着那个执剑的男人,她知道她欠他的,欠他的的付出,欠他一分使命,于是,他不顾着内心的谴责,执意为他生下孩子。一个登顶天下至尊的孩子。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叫,硬生生的将他的思绪扯回了这痛苦的现实,她眼角有滴泪,只是含在眼中。

    稳婆匆匆出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颤巍巍的道“陛下…难产,是保大,还是要孩子?”

    为什么这个愚蠢的问题发生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知道是他的错,终究要他了补偿,他声音洪亮的说“保大!”,只这一句话便穿透了那片窗户纸,落到了她的心底,原来她也欠着他呀!

    她决心不仅要为太昊留下血脉,而且她要活着补偿窗外这个男人,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只一声,“哇”她笑了,她做到了,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汗珠,额前的碎发沾在脸上,即使是这样,她依然笑了,而天子哭了,他以为她离开了他,他放下了所有心结。

    稳婆用大红的布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笑吟了一声“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她又看到天子黑着的脸,急忙补充道:“母子平安!”

    他再也忍不住,冲进了房内,趴在她身上大笑,“哈哈哈哈哈!”一阵长笑声传遍整个坤德宫。

    道人今天格外心神不宁,打坐也无法入定,好似东方有一根线牵扯他的思绪。他算算时间,他知道她应该快生产了,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中默念佛经,期待佛祖保佑,也同样口号:无量天尊,希望天尊显灵。他知道他很贪心,祭拜天尊,又信仰佛祖,可这个时候他还能做什么呢?道讲命运,佛说因果,也许它们真的存在,随着婴儿一声啼哭,远在万里之外的道人心中莫名的平静了,他笑得自然而然。一股独特的道韵散发开来,如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石子,掀起的波浪传向远方,渐渐地,不止道人一人在笑,而是全城数百万人在笑,哈哈地笑声联成一片,他们不知道为何突然那么高兴,只是看着所有人都在笑,也就一起笑了。

    王怜君悠悠醒来,看着床边熟睡的婴儿,哪怕他皱巴巴的一点都不漂亮,她笑的很开心,她值了,她无缘无悔,这就是一个女子的使命。又转身看着关切的看着他的天子,她笑的更开心了,她想通了,也许爱情本身没有什么亏欠,只是因着一分爱,所以无怨无悔。

    遵信城

    所有人都笑得很畅快,大战之后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笑声洗涤了心中淤积的污垢,得到了新生。道人笑声停歇,再看这片天地,又有所不同,他看到了天地中无形的脉络,像是一根根丝线在天地中编织着。他心神一动,好似能拨动这些丝线,但他终究没有动,因为他知道,改变规则需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