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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庆童巧说于十千 丘乘化义斥武冠群]三月十一日至三月廿五日

    皇甫崇历年旅军,自然无那认床的毛病,然而实在是百事挂心,故而虽沉沉,梦内亦有刀光剑影相伴。翌日丘乘化唤醒时,满面不乐:“汝昨夜大作鼾声,吵得我好!”

    皇甫崇略惭:“是么?孤却不知。”

    “废话少说,尽快收拾齐整,往厅中坐地。”丘乘化道,递来一件素净衣裳。

    皇甫崇依言更衣,丘乘化忽然皱眉:“此间却有老大一瑕疵……”

    “是何?”

    “今日是全堂大会,人多眼杂,倘若有一两个认得汝样貌的,那时候就堂内嚷起来,却如何支吾?”

    皇甫崇恍然大悟:“是极!本王来时曾有心命江玟属为本王易容改貌,只因驾发甚速,将此忘却……如此,怎生是好?”

    “嗯……”丘乘化沉吟片刻,向大桌下摸索,使力一扯,原来有个暗屉。皇甫崇看时,尽是胭脂水粉一类,暗自称奇:“丘乘化,汝看似老实,背地里却私藏这许多胭脂水粉!”

    丘乘化白眼一翻:“江湖中人,时而要寄宿他乡,或易颜改妆……”

    “因此这许多,都来自红颜知己么?”皇甫崇窃笑,“汝对范沐可谓有情有义,对他女似乎也非是无情之人。”

    丘乘化蔑笑道:“素钊王果然心狠呐!为一女而弃天下娇儿不顾,丘某甘拜下风。不过收受礼物,也要编排丘某罪名么?与那严防男女之腐儒何异哉!”

    皇甫崇挥手:“本王此中阅历尚浅,还是丘兄说得是。那,有劳丘兄为孤画眉喽。”

    丘乘化轻笑一声,左持粉扑,右举抹眉,为皇甫崇改装。

    须臾而就,皇甫崇揽镜自照,果然大异于前,不禁自讽:“今夕可称面目全非矣!”左颊边,为丘乘化添了疤,绵延至颔尾,看来甚为狰狞可怖。

    “散发重扎。”丘乘化道。

    皇甫崇自扯发带,青白细丝尽皆散落下来,披作一头。丘乘化在后,哧地笑出声来。

    “为何发笑?”皇甫崇问。

    “视汝之影,有如女子也。”丘乘化大笑。

    皇甫崇恼道:“甚么紧要关头,还在耍把戏。快些扎起发来!”

    “欸。”丘乘化应着,还未上手,忽然门户洞开。皇甫崇一震:来者是谁?却不敢回头窥视,便直挺挺地僵坐床上。

    “丘大哥!”

    皇甫崇一听此音,陡然胆颤:这厮莫不是那秦英?本王若稍露面目,定为他所害!……不可回头,任他说甚么吧!

    皇甫崇暗生杀心,顺手将那支眉抹攥在手中,若秦英发觉,拼着性命予他一击,只求暂缓他片刻!

    丘乘化倒坦然:“哦,是秦弟啊。何事?”

    “丘大哥前几日不是为官兵围攻受伤了么,小弟伤势已好了八九分,特来探望。待小弟养足气力,便出堂杀那[屏蔽]的奸王!”

    皇甫崇心说:几个官兵能将丘乘化伤成如此?这秦英果然是个蠢物。后边几句更不成话,此人不杀待何?

    丘乘化拱手(皇甫崇依影辨认):“惭愧惭愧,一时困倦中箭而已,并无大碍,不劳秦弟费心。秦弟,汝要下山,还是待吾伤痊,一同前去,如何?于路也好有个照应。”

    “却是好也!那就这么定了。”秦英喜不自胜。

    皇甫崇心说:这蠢猪还不走做甚?不好,难道他起了疑心?

    秦英探头探脑:“丘大哥,汝房内有人。”

    啧!皇甫崇紧握眉笔,此举必要成功!

    “哦,贤弟,”丘乘化淡淡一笑,“莫窥哥哥屋幄之事罢。”

    秦英“嘿嘿”两声:“丘大哥,强!不多打搅好事了,不过下次可否使小弟借光则个。”

    皇甫崇又喜又恼,喜的是秦英被瞒过,恼的是丘乘化居然如此比拟本王。

    “远矣,皇甫崇,回身。”

    举目,丘乘化一脸怪相,皇甫崇发火:“汝这……”

    “哈哈哈哈哈哈哈!”丘乘化爽朗大笑,“亏你耐得住。”

    言归正传。丘乘化道:“某为护法,左右常有堂中人士,与汝行动甚为不便……”皇甫崇心知肚明:“不打紧,本王自有计较。汝身在堂中,诸多不顺,暗助本王便是。”

    “既如此……”丘乘化思量,“也罢,依汝。然吾堂路径众多,只恐汝误闯误撞,惹出事端来。怎生是好?”

    皇甫崇亦发愁:倘若走岔了,到秦英跟前指认出来,岂非自投罗网?

    丘乘化忽然抚掌:“有计在此!皇甫崇,我假敬汝为宾,令石在与何均二人带路,何如?”

    “真乃妙计也!”皇甫崇喜曰,“本王也可乘此机暗探石在底细。事不宜迟,速召此二人来见。”

    丘乘化于厅前唿哨一声,其音悠扬清远。不多时,一衣黑袍者自天降,伏地请之。丘乘化道:“为吾唤石在,何均二人来!”拂袖间,黑袍漫卷,逝如清风。皇甫崇思忖:看来演武堂上下层级明辨,想必于十千身旁此类武士必非少也,只能智取。

    “咣,咣。”狴犴环撞,石在何均前后而入。丘乘化手拉皇甫崇,嘱二人曰:“此人乃我故交,初至新堂,故不熟识路径。汝等好生招待,切莫薄了吾情面。”二人唯唯连声,丘乘化举手,于皇甫崇背上轻推一把:“去罢!”

    丘乘化这妆扮工夫实在妙哉,石在与何均昨夜才见过皇甫崇,如今却认不出眼前人,只道是“丘护法故交”,殷勤切意:“远客欲之何?”

    皇甫崇开腔:“时辰还早,先去各方看看罢。”

    “请,请!”石在堆笑,何均礼请。

    出丘乘化居处,南北百余步内皆是演武堂房屋,以篱虚围,崖边筑生铁栏杆并麻绳索以示险恶。皇甫崇远眺山势,时正大晴,云少雾稀,除万丈渊外,隐约能见安平市镇。皇甫崇顺口问:“此间下山却有几道呐?”

    何均老实交代:“只有一条,即君来时之路,余皆峻山恶潭,人马难行。”

    “如此……山峰四周,都是何地界啊?”

    “西为安平镇大路,东向直指西长兴镇,可间道径往中邦。”石在伶牙俐齿,截住话头。

    皇甫崇暝目似暇,懒散扶冠,漫不经心道:“尔等在山多日,必知此间有甚么小路可通罢……”言语时偷瞟二人神色。

    石在机狡,闻言便感不对,方要敷衍以复,何均早一五一十道来:“后山实有条捷径,然而皆设哨卡,无堂主所赐腰牌不得放行,所戒甚严,认牌不认人。纵然是左右护法,也不可私自至彼。”

    皇甫崇暗笑:这何均是个老实头,倒把底细兜了个底。因患石在之侧,不再追问,只观赏山势。只见那:

    剑峰指天,渊潭潜地。冥窟生云雾,石台卧龙虎。九尺黄泉泻,万里迸琼珠。

    皇甫崇视此,豪气顿发于胸,向恶崖峻壁长啸,赋曰:

    酒洒千岳地,剑挂万山头。

    林隐苍狼腾,霞掩飞鱼游。

    峰顶衔天阳,极巅封吴钩。

    尽占造化功,嗟呀人难谋!

    龙回雁折翼,猿啼鬼见愁。

    恶潭沉白羽,漱泉激虎吼。

    雷震参北斗,星落曲径幽。

    几度春与秋,独守浮云流!

    石在与何均两粗笨莽汉,听皇甫崇念这半懂不懂的诗,不明其义,唯抚掌称道而已。皇甫崇一笑:“叨扰二位游山,如今却可向堂内去了。”

    二人唯声,引皇甫崇转过山房,返之大道。原来皇甫崇昨日所经处乃是一花苑,茵嫣渗廊,疏影出墙。如今阳春三月,骨朵盛放,着实可爱。皇甫崇旧曾隐散,闲时也弄花草,故问曰:“春光虽媚,怎敌这山巅之寒?”

    石在终究是外人,于此细枝末节上支吾半晌,不能对。

    何均手探后颈如拈虱状,曰:“小人也不知,然而此苑为堂主私培花卉,想来必是甚么奇珍稀种……”

    “哦?”皇甫崇本无意于此耽搁,闻何均此言,不觉顿住,“既然是于堂主私园,不知可为吾开否?”心下道:孤与于十千往来不过数次,未晓此人底细,然觉此人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好生神妙!兴许园中有甚么秘密也未可知。

    何均上前轻启柴扉:“贵客请便。堂主从不禁他人出入此间,可任心赏玩。”

    一径直指园中屏风,绣有演武堂茶花,艳红欲滴。两道垂叶散蕊,疏密有当,显是园主精心打理之故。皇甫崇略览一周,微憾:此园甚小,屏风后不过一石桌石椅,并无他物。方欲去,举目再扫园中,却觉有些意味。

    “为何园中皆是茶花?”

    洁白,胭粉,鹅黄,青绿,紫红……花状有异,花色分异,皆属茶花之种。

    “因本堂……以茶花为标……且故李堂主酷爱茶花。”

    皇甫崇思索片刻,忽从地上拾起一朵落花。

    茶花之死也烈甚!必不单落蕊瓣,势以全朵从枝坠,又名——

    “断头花。好,好!”皇甫崇大笑连连,团指将掌中纤骨碾碎。

    于十千,本王若令尔死如鸿毛,未免太轻薄了。孤,欲以天下为戏台,命汝粉墨登场!

    演武堂,正喻征断头花,无主无依,掌下为泥!

    “走罢!去正厅。”

    三进三间,厅堂甚阔。至门左处有交戟卫,右有一白衫儒雅者,二小童从之,捧盘奉果品与众。皇甫崇笑取一块,试之诚甘。

    厅中往来诸人,有虬髯皆张者,有朱颜青丝者,有形容猥鄙者,亦有气宇轩昂者。三三两两,或坐或立,高叫高嚷。皇甫崇于此乘宾客间穿行,因有二人在侧,颇为不便,遂言:“汝二位可以去矣。”石在与何均相视,抱拳曰:“谨听吩咐。”

    皇甫崇细察周方,终因人多口杂,辨不清言语,遂先端审屋构。据丘乘化等人言,此处为演武堂新址,大梁上漆兀自未干。火烛不多,悉照四面,因砖瓦镀金银之故耳。皇甫崇点头暗叹:演武堂此辈必不善营生,想必大抵是不义之财了。竟如此气派,便京中王府候宅内,也未见这等金碧辉煌。虺秦道江湖黑道中称演武堂众为“锦衣匪”,果不其然!

    堂众虽云集,大会却迟迟未兴。皇甫崇觅个犄旯处,自去坐地,倒也无妨。

    雾色渐起,月挂梢头。厅内推杯换盏,划拳骂娘不止,一众兴致正深。“来矣,来矣!”门前忽起风波,众宾涌动。皇甫崇坐得久了,腿脚酸麻,正好乘便瞅空立起欠伸,心说:不知来者是何?

    “列位列位,张某晚到实愧!”

    皇甫崇一听此言,毛发顿竦,又恨又喜:果然是尔!让本王候得可苦!

    张庆童过厅,如油入水,穿行自如。他红光满面,与徒众一一相认。

    张庆童七尺男儿,容貌雄美,音洪且低。先是皇甫崇与之斗法,两方相持,可谓棋逢敌手。

    皇甫崇虽自负,也不敢小觑此类,算计道:果不出本王所料,虽有天权沿关设卡,于路阻碍,此人依旧亲到演武堂来。哼哼,可惜此番是孤棋高一着!汝虽携众来胁于十千,本王却涉险先至!演武堂此地,必要令尔输个光身!

    张庆童身前开路者正是陈璋,皇甫崇思量:陈璋若与张庆童说本王在山,他必提防。虽然变妆令他搜查不出,也需小心行事才是。不如……引起一乱,于此中下手?猛见张庆童侧一独臂长大汉,端的是金刚罗汉一般,体壮如壁,看来是武冠群无疑。要下黑手暗害张庆童,莫非不可……

    皇甫崇忽感后脊一凉,机泠泠地一震:何人暗中窥孤?方回身欲探,右肩上受人轻拍,皇甫崇顾视之,正张庆童也!

    皇甫崇见他似笑非笑,私心揣摩:此人多半已知孤来历,如今之计,唯有伺机而退。虽然无功而返,好歹也探得演武堂底细……孤预先伏计教龙珷魏随后上山护驾,不知这厮到也未。张庆童又生甚诡计?甚是可厌!

    张庆童手拈髯须,浅笑道:“兄弟似乎非演武堂人氏。”

    皇甫崇寻思:张庆童耍甚把戏?……既如此,孤且曲意逢迎则个。顺口答道:“小人行走江湖,久闻演武堂义薄云天,好生叫人钦佩!因道听途说堂中有会,特不苦奔波,前来拜山。”

    张庆童面容未改:“原来小兄弟是仰慕演武堂之义,孤身至此,闻之使人肃然起敬!”其音渐大,充室皆闻。

    皇甫崇更疑:这厮却是谄弄甚么玄虚?这般虚张声势,不怕于十千等人嫌怪于他么?虽说破军党客大欺主,也不敢这等放肆罢!

    陈璋忽应道:“张君所说,句句珠玉,吾等草莽,奉义不臣,横行世间!只有那猪狗不如之辈,方无情无义!”

    张,陈二人唱和,群雄热血潮涌,手而舞之,足而蹈之:“奉义不臣,为陈兄妙句,当浮一大白!”

    皇甫崇环顾堂内,周边皆是激涌仗剑,窜跳叫嚣之匹夫,只有二三香主①抱臂冷笑静思而已。

    “不然!”张庆童话锋忽转,舌刃突偏,“此位兄弟来此,本当是演武堂之上客,为何食野饮恶,孤坐于侧?这便是堂中的不是了。恕余直言,于堂主所立准制虽佳,却有碍兄弟义气。演武堂几时互称主客耶?又几时阻本堂兄弟为李堂主复仇耶?皆以于十千副堂主始。由此观之……”

    “张先生!有失远迎!”只听得一声穿云裂石之喝,于十千飘然而至。他服白系绦,背悬文节杖,堂服斜领挂在杖顶,堪堪垂拖于地。此喝声威而带怒,饰以于十千之和颜,正是刚柔并济,张庆童屈身请安。

    于十千身后紧随者,张桐铭,丘乘化,秦英。四人入堂,各香主,堂众拜伏:“恭见堂主!”

    张桐铭嚷道:“张庆童,你方才说甚么话来?这等村叫,莫要讨打!”

    张庆童堆笑:“余不过对堂中事务,略有一二之思。适才浪言,开罪莫怪!”

    秦英瞪目曰:“放你[屏蔽]的鸟屁!为尔等耽误了这许多时候,还要扯淡!”

    “秦英,”于十千假意周旋曰,“张先生来山正所谓有教于我堂,怎可粗言亵渎之。张先生,莫与他一般见识,小生赔个不是。”

    若说张庆童之城府心机,谓之“唾面自干”可也。他虽愠怒,笑颜未改:“于副堂主说笑了,不才浅陋,岂敢言教……”

    丘乘化环臂瞥之:“张先生不必客套罢!我等皆是粗人,受用不起这穿衣带帽的缠夹!有甚么话,直说便可!”

    张庆童应声如回音:“私以为,演武堂近来之败坏,外怨天权,内殆新制。”此句显是直指着于十千去的。

    “天权自不必说,其手法伪鄙下流,无所不用其及!余惭愧晚至,然而事出有因,还可支吾一二:便是因天权无故押余数日,不使余拜君于前。

    然新制较天权之为演武堂,祸害尤甚!于副堂主故然是一片好心,惜哉此制已为天权所悉,反害堂众。

    余且问于副堂主,今制不许劫掠富而忘仁者,不许结交他派,不许私为李堂主复仇,更有许多规矩,间演武堂兄弟情分,此宁可持耶?”

    皇甫崇听至此处,稍看出些门路来:张庆童借于十千更演武堂旧制一事发难,欲置于十千于不端之地。更要假于十千不欲与天权为敌一事攻讦,分化演武堂人心。

    张庆童尚在滔滔不绝:“不劫富济贫,我堂资财何来,又何以扬名江湖?不许结交他派,我堂亲朋渐疏,又何以共谋大事?至于不许私为李堂主复仇一则,几似递剑与朝廷,委身砧案任其刀屠也!如何可为!”其陈词慷忾,并无丝毫虚伪造作感。

    于十千道:“张先生是外人,于本堂能有这般关怀,甚佳!李定双堂主九泉之下可以瞑目矣!”其语中讥嘲意味,自不必说。

    这话恼起张庆童另一个心腹武冠群,刁难道:“于副堂主,我等虽是外人,然而李定双堂主为天权奸贼所害,仇深似海,天下共知。四方构怨天权者,无不翘首而盼演武堂首举大义。于副堂主推三阻四,又与我党叛徒灵均勾勾搭搭,莫非竟不欲为李定双堂主复仇么!此与妇人何异,我主张庆童不忍演武堂十年声名毁于一旦,特以诤言谏之,于副堂主方才所言,真真令人心胆皆凉也!”

    “啪!”于十千尚无甚动作,丘乘化先一步拍手,进前,直顶到武冠群面前,针锋相对曰:“阁下是甚么东西,居然与我于堂主问话?”

    武冠群一张脸涨得紫红:“放肆!我乃张庆童先生部下。”

    丘乘化大笑:“尔也不过破军门下走狗而已?且住口,听小生为汝言!皇甫崇初时兵起南郡,汝主张庆童于副都供侍伪帝复沧;皇甫崇害我李堂主,直取中原时,汝主张庆童正为使往圣水城,受克宝赉金珠利诱,遂留之;皇甫崇兵向北华,奸佞张庆童卖主求荣,于圣水城下逢迎皇甫崇,口称死罪;今皇甫崇捣散破军时,尔等于此大吵大嚷,要与皇甫崇决死,既如此,请汝主先杀一天权中人投名!否者,尔等即是假以为李堂主复仇之名,推本堂众入火坑也。至于汝主张庆童先是之谈,如狗之臊,如羊之膻,臭不可闻!演武堂可是如尔等散发涂血之匪帮,竟劫掠乡里?几时又愿投身草莽间,与朝廷作对?不过为皇甫崇一人而已。李堂主创此堂时,也不曾说演武堂啸聚山林!只道是切磋武艺,精研体术。我堂男儿个个赤血忠心,岂愿从叛党而为窃国者耶!”

    这一席话上下,直说得武冠群张口结舌,不能对答。

    皇甫崇心说:此言最妙,可惜差矣!演武堂今藏污纳垢,早不是昔年者。今堂众无恶不作,于十千制订新法,想来也是自有道理。不知张庆童将如何说道?

    ①香主:李定双制,演武堂各护法下,设七旗,各旗主下次设三香主,又次之为寻常演武堂堂众。因李定双与黑旗军战殁,于十千废旗主制,以香主为堂众与护法间层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