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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想听什么我都说

    听到夜半敲窗声,谷胜飞一点都没惊讶。

    他对着窗外低声问:“谁?”

    窗外来人明显压抑着窃喜,也低声说“我。”

    谷胜飞心想,这答了跟没答有什么区别。

    谷胜飞不再说话。窗外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也耐心等着。

    穿好衣服,静静地听到左右两屋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谷胜飞才轻声开门出去。

    一出屋,立刻围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抓住了谷胜飞胳膊,谷胜飞稍一用力,就把挂在自己身上的两个人抖落在地。

    就是这么自信。

    谷胜飞严肃地说:“你俩是谁?半夜闯进我们院做什么?”

    地上两个人满脸狐疑,平日里的谷胜飞没有这么勇猛啊,在院里的孩子中根本没有话语权,基本上就是受欺负和受气的对象。

    怎么病了一场,变了一人呢。

    心里纳闷,嘴上可不敢糊弄,毕竟刚才那一下,都没见谷胜飞动作,自己就在地上了。

    于是一人小声的说:“是我啊,我是刘光当。”

    二大爷家的小儿子,家中王牌受气包。二大爷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三个小子天天挨打。

    这挨打里面本就有刘光当一份,这二年两个哥哥长大了,他俩受了二大爷的打不敢反抗,往往就拿刘光当出气。

    倒也打皮实了。

    此刻另一人也委屈地说:“撕我啊,我撕阎解逛。”

    一听这大舌头,谷胜飞就知道,这是三大爷的小儿子阎解旷。在家算计不过老子和哥哥,最多欺负欺负妹妹阎解娣,平日里常跟年岁相当的刘光当狼狈为奸。

    在那个过年吃花生都得按颗数、上手抢的家里,倒也有点浑不怕无所畏的“狼”性。就是这口条拉低了战斗值。

    谷胜飞听到敲窗户也猜到了八成是院里的半大小子沉不住气。

    再听到答话的时候,已经确定是院里的孩子了,但今天信息量太大,脑子正混沌状态中,完全不能把声音和人物对上号。

    尤其是这种院里的配角。

    所以他开门后故意摔倒两人假装不认识,一是给他们个下马威,在他们面前重新立立人设,二是确认下这两人到底是谁。

    现在记忆被两人调动起来了。于是,谷胜飞立马换了口吻,开玩笑地说:“孙贼,我还不知道是你俩?大半夜的找我准没好事”

    刘光当爬起来,顾不上拍拍屁股,拉着谷胜飞,说:“走,咱们边上说去。”

    谷胜飞轻轻拨开刘光当的手,又拽过阎解旷来,自己站在中间,双手一左一右搭在两人的肩膀上。

    看似轻松,实则用了力气,两人想挣脱也挣脱不开。

    像个老大哥搂着两个小弟。

    这就形成心理上的绝对优势了,自此,两人明白,欺负谷胜飞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三人沿着长廊,轻步路过聋老太太家,来到走廊尽头。这是后院的一间空房,原房主支援边疆钢铁厂建设搬走了。走前将房子赠送给了聋老太太。

    二大爷先是跟聋老太太商量往里面放点东西,就配了把钥匙。渐渐地越放越多,似乎有了占而有之的心。

    聋老太太时而紧一紧二大爷,时而许一许二大爷。二大爷倒也不敢造次。

    刘光当偷了他爹的钥匙,轻声开门,三人进屋。

    借着月光,谷胜飞看到屋子虽然放着杂物,但井然有序,绝不是一般的仓房里灰尘漫天的样子。

    谷胜飞略一沉思,先找到一个位置较高的箱子坐下,两人只好席地而坐,仰视谷胜飞。

    谷胜飞故作不解地问:“两位找我到底什么事,说吧。”

    刘光当伸手往怀里做势要掏东西,阎解旷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服,刘光当也就作罢。

    谷胜飞尽收眼底,心想,老阎家真是出心眼。

    谷胜飞以不变应万变,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阎解旷大着舌头说:“我们想向你洒听个四情。”

    谷胜飞是个有仇必报的主,虽然不知道刘光当刚才要掏什么,但肯定是有益无害的东西。就凭阎解旷阻拦那一下,谷胜飞也得给他来一下。

    于是,谷胜飞咬着舌头说:“阎解逛,你想向我洒听什么四情?”

    阎解旷的脸顿时红了个底朝天。可惜谷胜飞看到不到。但他能感觉到凝固的空气。

    以前的谷胜飞可不敢这么跟阎解旷说话,今天是换阎解旷不敢了,只好自己生着闷气。

    谷胜飞心想,你眼下生点闷气,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我甚至还要让你觉得我调侃你是你的荣耀。

    咱们后世可有个词叫PUA。

    用在你身上虽然不恰当,但我要成为四合院之王,从这个角度看,也可以用!

    这时刘光当说话了。

    他说:“胜飞,咱别开玩笑了。我们是想问问你,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干。”谷胜飞故作不耐烦地说道。

    “你瞧,别生气啊,今天下午咱们院为了你的事都开了全院大会了。”刘光当还在挣扎。

    “是,怎么地,就凭你们俩,还想再审我一次?”说着谷胜飞从箱子上站了起来。

    月光下,杂物间,高大的身影,寒气逼人。地上坐着的两位不禁内心颤抖了一下。

    阎解旷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花生,举起了手,嘴上说道:“胜飞,你想喇去了,我们俩是来关心关心你,看看你有没有被院里的大人吓唬到。”

    刘光当见阎解旷掏出东西,也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瓜子。附和道:“我们纯慰问来了。”

    谷胜飞也不客气,接过俩人的东西就吃,还不忘损阎解旷一句,“就这点瓜子花生还值得藏着掖着,看哥以后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再说阎解旷,你这花生是过年时候你爹藏着没吃留到现在的吧。”

    见阎解旷不吭声,谷胜飞又说:“关心我?你俩是来关心秦寡妇的屁股的吧?”

    一句话点破俩人的心思,俩人倒也不否认。流氓嘴脸也就露出来了。

    刘光当嘿嘿一笑,“胜飞,你到底看到没有?”

    “看到了,又大又白。”

    刘光当和阎解旷没想到谷胜飞这么痛快就开始交代了。

    原本两人还打算循序渐进,先问看没看,再问什么样。

    没想到谷胜飞直奔主题。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想象力的“大”和“白”两个字就几乎把两个人年轻人放倒了。

    画面感立马出现,两人赶忙消化。

    谷胜飞脑中已经盘算过了,这两个人跟自己年纪相仿,可以收编为自己所用。

    所以关于那个自己根本没看到的屁股,谷胜飞非常仗义地就跟他俩分享了。

    并且把自己能想到的词和修辞都用上了。

    诸如“像水蜜桃,粉嫩”“像白云,软绵”.......

    这两个60年代的半大小子哪听过这些。对他们来说“又大又白”都算是虎狼之词了。

    更何况谷胜飞还加上了侧面描写,说出了当时自己在厕所偷窥时的感受。让阎解旷和刘光当仿佛身临其境。

    这半夜的杂物间里,不是传来两位听众“我......”“窝草”的惊叹声。

    空气变得污浊。

    谷胜飞在两人听到最有兴致的时候戛然而止。

    不是他编不下去了。是再说下去这两个孩子就要翻墙出去犯罪了。

    谷胜飞说停就停,尽管两人意犹未尽但也无可奈何。

    所谓渠道为王,信息致胜。

    准备走的时候,谷胜飞让阎解旷在门口等着,自己悄悄拉住刘光当。

    “过瘾不?”谷胜飞问。

    “嗯嗯”刘光当啄米式点头。

    “这库房里我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把你爸那钥匙借我用用。这两天我老惹我爸生气,他要打我,我就来这稍微躲一躲。”

    刘光当毫不犹豫就交出了钥匙。果然男人上脑以后都是无脑的。

    谷胜飞盘算着天亮就出去配一把钥匙,嘴上说,最多一两天就还你钥匙。

    刘光当嘴上说:“胜飞你尽快,不然我爸发现了我又逃不过一顿打。”心里想的都是别的画面。

    谷胜飞拍拍刘光当肩膀,答道:“一定。”

    又附身小声在刘光当耳边交代,自己还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屁股,不知道是谁。

    但是跟阎解旷的妹妹阎解娣差不多。没什么看头。

    “不要跟阎解旷说哦”,谷胜飞刻意叮嘱。

    站在门口的阎解旷见两人交谈甚久,又隐约听到自己和妹妹的名字,再看两人笑得阴暗,知道没好事,但又不能去不能问。

    心中那个恨。

    这也算是谷胜飞对阎解旷的惩罚了。

    谷胜飞心想,我虽然腹黑了点,但估计明天太阳升起后,这两个人就得听我的了。

    不过,今天这漫漫长夜,他俩恐怕不好过了。

    谷胜飞心中笑话俩人没出息,这边悄悄回到自己家,坦然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