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陛下何不谋反 » 七十三 集体抗捐

七十三 集体抗捐

    七十三集体抗捐

    何蛟拖着一把刀走进了林玄的房间。

    林玄抬眼望去,何蛟身材高大,手里那把长柄大刀闪闪发光,走起路来气宇轩昂,如同关公在世。

    林玄不禁赞了一声,“好一员虎将。”

    何蛟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癫,忽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没搭理他,直接把手里的陌刀递了过来。

    公子请看,我们自己做的长柄陌刀已经定制成型。

    林玄接过刀,在手里掂了掂,分外趁手,比秦艮那把笨重的老刀轻便多了。这把刀有一人高,刀柄刀刃二各占刀身一半,刀柄通体黑色,有微微的弹性,近一米长的刀刃,下窄上宽,在末端收成一个尖,两刃三尖,既能劈砍也能刺杀,锋芒毕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林玄蹦到屋外,提起刀耍了两圈,虎虎生风,又持刀砍向一个木桩子,木桩一分为二。

    “好刀。”林玄喊了一声。

    何蛟见林玄如此兴奋,嘿嘿笑着说道,“这是我们黑石山打制定型的第一把长柄陌刀,其锋利程度已经超过尚方局的尚方宝刀。”

    “不错,这第一把刀就归我了。”林玄眼里笑着,把刀扛在了肩上。

    何蛟说,“这第一把刀本来就是工匠们为你特地打造。”

    “各位有心了。”林玄说,“等我的轻质弩机研制成功,给咱们兵士每人配一把,远攻用弩,近战用刀,再打造一批鱼鳞战甲,我们的部队将天下无敌。”

    “将来我们还要组建骑兵,骑兵才是制胜的关键。”何蛟也就此起来。

    林玄畅想未来,眼里放着凌厉的光,“只要我有一万骑兵,配上我们这些装备,必将横扫天下。”

    何蛟看着眼前的林玄,忽然有一些恍惚,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当年的刘大将军几乎一模一样。何蛟眼眶微红,抱拳说道,誓死追随殿下。

    林玄问道,“将来组建骑兵,这陌刀可否派上用场?”

    “自然能,骑兵使用,加长刀柄就可以,甚至可以按照每个人的身高与体重,定制不同分量的刀刃。”

    “如此甚好,何将军,安排他们批量生产吧,先尽快做出一千把,给我们现有兵士先装配起来。”

    何蛟面露难色,“这怕是有一些困难,这种刀不同其他,制作起来耗时耗力,制成一把需要一个月,我们全部人手分成几组,加班加点,一个月也就产出十多吧。”

    “才十多把?这有点慢了吧,怎么样才能提高速度?”

    “大量的工匠与大量的高质量赤铁石,工匠我们在不断招收,凡是会锻铁的,我们都吸收了进来,但这赤铁矿实在供不应求,大部分只能打造普通的刀具,精矿太少。”

    林玄抬起头,遥望西方,轻声说道,“愿秦艮早日归来。”

    “我也等着呢。”

    “还有一件事。”林玄说,“军事训练一定要抓紧,我给你的训练方针你看到了吗?”

    何蛟抱拳说,“看到了,我们正在研究执行,但有一些疑惑还得向你请教。”

    “你说。”

    “山地战我大概能理解,就是在山里作战的一些战术方法,但是什么叫运动战?什么又叫游击战?还有,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这句话我听着似乎懂,似乎又不懂,还请公子给我讲仔细一些。”

    “这样吧。”林玄说,“干脆我开办一个讲堂,你把所有军官都叫过来听讲,我给大家仔细讲讲。”

    何蛟领命而去。

    林玄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整理好满桌子乱糟糟的图纸,走出了山寨。

    放眼望去,一排排整齐的民房,排布有序。工匠们还没下班,女人也去了矿上,唯有老人和孩子留在山上,各忙各的事情。年长一些的围坐在树下,聊着家长里短,看到林玄过来,纷纷起身请安。林玄赶紧摆手让他们坐下,说不要如此多礼,不然以后他都不敢出门散步了。

    小孩们刚刚下学,满街疯跑。看到林玄,一股脑儿围了上来,拉着林玄坐到一棵大树下,让他继续讲昨天故事,林玄满脸欣慰,拍着一个小小的脑袋说,“就知道听故事,二牛,你的功课怎么样?”

    “先生今天又夸我了,说我长进不小,会读书,将来一定能做个大文豪。”

    林玄哈哈笑着,“做什么文豪啊?你要学你爸爸,当个技术精湛的工人,为我们制作更多有用的东西。”

    林玄又拍着另一个小孩的小脑瓜子说,“看你虎头虎脑的样子,和你爸倒是挺像。”

    那小孩挺着胸脯,亮出自己粗壮的胳膊说,“我爸说了,将来我可要比他还有出息,做一个大将军。”

    “哈哈哈。”林玄扬起脖子大笑,“好,有出息,将来就做大将军。”

    小孩们又催促他讲故事。

    林玄只能勉为其难,把肚子里那点不多的墨水一股脑倒了出来,给他们讲李牧,讲韩信,还给他们讲苏武和张骞。

    刚讲到张骞出使西域的故事,一个圆脸小孩挤了进来,举手跳着说,“将来我要和我爸一样,带我的小兄弟出使西域,为我们大晋朝建功立业。”

    林玄看他有些面熟,便问,“你是谁家孩子?”

    “我爸是秦艮。”

    “哈哈哈,我就说你看这么眼熟,你什么时候来山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爸带商队走的那一天,把我交给了紫嫣姐姐。”

    “好,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一定比你爸爸还厉害。”

    圆脸小男孩已经点着脑袋,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几张书信说,“你看,这是我爸给我寄来的家书,可有意思了。”满脸自豪向众人展示。

    林玄看着家书上秀丽的文字,如同秦艮坐在自己面前,说着一些沿途的见闻趣事,还有西域的风土人情。那份家书上,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妻儿满满的思念。

    林玄眼眶发烫,把书信整齐叠好,还给孩子。

    夕阳西下,工人们下班了,成群结队返回山上,他们满身疲惫,眼中却放着明亮的光。

    看着眼前的一切,林玄知道,自己的一切努力是都是值得的。

    忽然,他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高,体型,还有走路姿势都酷似另外一个人,尤其长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脸上年轻了点。

    林玄跑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那人回头,一看是林玄,连忙作揖说道,“林公子,找我何事?”

    林玄看着他只是笑,轻轻点着头说,“你是不是朱刺史府上管家的亲戚。”

    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那人搓了搓粗糙的大手说,笑着说,“我哪里认识这种大人物,我是从北边来的。”

    “哦。”林玄尴尬地笑笑,让那人离开,心说,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也是奇事。

    常安道送来书信,让他马上去一趟郡守府,说有要事相商。

    林玄带上林正英和几个亲戚,打马下山。到了河东郡,已是午夜,常安道与王令之挑灯独坐,正在等着他。

    见林玄进来,王太守起身相迎,拉他入座。

    “常大人,什么事这么急?”

    常安道坐得板正,脸色却不太好,轻轻喝了一口酒说,“朱正分贪污公款,我要弹劾他。”

    王令之正盯着天上的月亮发愣,听到常长史这么说,回头问道,“弹劾朱正分哪能这么容易,他有袁司马撑腰,你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无处下手。”

    “正是如此,所以我想找林公子帮忙。”

    林玄问道,“长史想让我在朝廷找人帮忙吗?”

    常长史摇头说道,“没必要,收拾他一个朱正分,还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那常长史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借用一下林公子的名气。”

    “名气?”林诧异问道,“我很有名气吗?”

    常长史笑了笑,看着林玄说的,“林公子还不知道吧?自从上次你大闹刺史府之后,荆州人人都知道了你林玄的名字,知道你敢跟朱刺史硬碰硬,对着干。”

    林玄尴尬地笑笑,摸着后脑勺说,“也不知道这算是恶名还是善名。”

    “当然是好名气,整个荆州,谁不知道他朱刺史做的那些坏事,只是没人有你这种胆魄,敢当面挑明而已,还有,你的那首缝衣针诗,一直在民间流,只要提起朱刺史,必然有人说出这首诗,几乎成了朱正分的标配。”

    “哈哈哈,没想到那么一闹,竟闹出点名气来。”林玄想了想说,“你是想让我去荆州再闹他一场,让朱正分贪赃枉法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这正是我的意思。”常安道说道。

    王令之说,“把朱正分的名气搞臭,你就能弹劾他了吗?他早已臭名远扬,死猪不怕开水烫。”

    常长史轻笑一声,说道,“这次朱正分这次贪污的东西可不同以往,是朝廷下拨的购买粮饷的公款。”

    “购买粮饷?”林玄问道。

    “今日战事吃紧,军队粮饷不足,朝廷特地划拨三百万给荆州,用作购买粮饷之用,而他朱正分却把这笔钱私通。”

    王令之问道,“这可是购买军粮,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私吞吗?”

    常安道摇着头说,“你小看他了,他没这么蠢,他以加强荆州防务的名义扣下了这笔款,其实是悄悄据为己有,之后再与袁义马分赃,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林玄说,“粮饷呢,他不出钱买粮饷,朝廷见不着东西,还不得治他的罪。”

    常安道抿了一口酒,轻轻擦了擦嘴唇说道,“他打算让各家各户捐粮,少则十石多则千石,明早即将张榜公布捐粮的事情。”

    林玄脑门发烫,鼓着腮帮子说,凭什么让我们捐粮,我不交。

    王令之叹了口气说,“林公子何出此幼稚之言?好歹人家也是一州之长,整治抗捐的人,有的是办法。你头铁,可以扛着,别人恐怕不行。”

    林玄憋着气,抬头看向常安道说道,“你想让我以此为契机,鼓动民众抗捐,把事情闹大?”

    “没错,毕竟法不责众,大家都闹起来了,他也没办法。”

    “这样他就能乖乖拿钱买粮了?”

    常安道笑看林玄,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要搞到民怨沸腾,朝廷就会重视此事,我就有借口弹劾他。”

    王令之哈哈笑了起来,甩着宽大的袖子说,“这是一招妙棋,就算这次扳不倒他朱正分,以后也没人敢替他撑腰了。”

    林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似乎太便宜他了,“我得想个办法好好整治整治这个家伙。”

    常安道轻轻拱手,“这么说,林公子愿意帮我?我常某感激不尽。”

    “明天我就去荆州,他的捐粮之事公布之时,便是民怨最大的时候,民心最为可用。”

    “我也是这个意思,还请林公子好好谋划谋划,不过,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别被他拿了把柄。”

    林玄心说,做这种事肯定会授人以柄,他扫了一眼常安道,抱拳说道,“多谢长史嘱咐,我相机行事。”

    林玄起身回山,正吟却在门外与那小童子玩得不亦乐乎,不打算跟他回去,她要在这里多留几日,跟王太守继续习修那跪下叫爹的本事。

    林玄拍拍他的头发说,“学可以,但将来不要用到我的头上。”

    林正吟哈哈笑着,“等我学成,看你以后敢欺负我。”

    “我的姑奶奶,我赶忙供着你都来不及,哪里敢欺负你,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林正吟抬着脑袋想了会儿,眨眨眼,说:“以防万一。再说了,说不定我以后我还能帮到你呢。”

    “我可不指望你帮我,你只要不出去欺负别人,我就已经烧高香啦。”林玄笑着说。

    王太守一脸云淡风轻,看着二位兄妹。

    常安道送林玄道门外,嘱咐道,“公子一定量力而行,如果有变,立马脱身,不可强求。”

    “在下谨记。”

    林玄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让朱正分吐出赃款。

    回到黑石山,大致计划已经有了。

    此时,东方的天色已经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