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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魂丢了

    等到家时,还是没能赶上晚饭,只好出去在村口吃了碗面。

    回去的路上,路过那个曾今屹立在村中央的‘大树’,周围坐着茶余饭后侃大山的乡亲们,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惬意。

    村里很多人都把‘她’叫大槐树,记得问过爷爷,这棵树从他爷爷那会好像就这么大,村里的人似是把‘她’当成了一种寄托,周遭被水泥瓷砖围了一大圈,可能是怕有外人伤害到‘她’吧,村里的树不少,但只有‘她’有这样的殊荣,正対村口的位置有着一个常年锁住的神龛,逢年过节都会有专人,给挂红,烧香。

    我们村有个口口相传的习俗,当村里有人去世,在头七那晚,村里的人会相继在大槐树周围烧纸祭祀自己家的先祖,大年三十也会烧,但如今大多数年轻人都搬到了市里去,还守着这个传统的基本都是年长一些的乡亲。

    记得那是在十多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倒下了。

    那天去城里玩,等想起要回家雨却下大了,就借住在城里的亲戚家,伴着雷声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才小了一点,吃过早餐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到了村口,一眼看到的是狼藉一片,‘守护’了这个村子几百年的大槐树倒了,神龛也被打落在地上,那时候还没懂事的我,心里只是有点难过,绕过狼藉就回到了家中,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更小的时候玩躲猫猫,调皮的我还多次藏身于‘她’的腹中,就这样倒了怪可惜的。

    第二天在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时候,就在大槐树的话题上议论着,有个年长几岁的孩子说:有人看到树上趴了只洗脸盆大小的蟾蜍,说‘雷劫’就是这个蟾蜍引来的;听到这里就有人反驳道:什么蟾蜍,是这棵树上盘着的木龙要渡劫了才引来的,反正是众说纷纭,‘她’还没倒之前就有很多干枯的龙形枝杆,那时候还数过,就是现在忘了有多少个了,看着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满是怀疑态度的我回家就问爷爷,得到了一个简单且粗暴地答案: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都是在瞎说。

    在我的追问下,才得知,其实所谓的大槐树原来是两颗,倒下的那颗其实是榆树,在爷爷小时候大槐树有着另一个名字——‘榆抱槐’,也不知怎的慢慢就叫成了大槐树;可从我记事起,好像‘她’的名字就被喊成大槐树了。

    看过很多志怪小说的我,记得有本书上说过文字是有力量的,在人们一声声大槐树下,‘她’在这可能是十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里,没在感受到人们对‘她’的呼喊,可能觉得这个村子的人不再需要‘她’了,索性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回归大地了,留下了那颗孤零零的歪脖槐,就像是把守护村子的任务交给了这颗拥抱了几百年的孩子。

    可‘她’的离去,好像是带走了整个村子的魂,让原本那个美善的村落变得不那么美好了,世代遵从的传统习俗,邻里和睦的氛围都慢慢失去了味道,可能是时代的进步,让年轻人都变得浮躁,没了那份淳朴,没了脚踏实地的乡土气。

    想着走着,天都黑了我才到了家门口,打开门回到屋子里,陪着外甥玩了一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把玩着东山的藏身地一边看着直播,一直到深夜才睡去。

    闭眼,睁眼,东山还处在原地。

    反正漫漫长夜怎么都得渡过,就和东山聊了起来,从他的过去到我的,从古代君臣相宜,到现今社会发展,从盛世民风淳朴到战争时期民不聊生,一直说到如今社会的现状才告一段落。

    想着如今社会的发生的种种,就随口问东山:

    “虽说现今文化基本做到了普及,人民素质也都提高了,但是还有很多很多人却把最基本的礼仪廉孝耻都踩在了脚下,这是怎么了?”

    东山沉思了一会后答道:

    “现今的人知道的多了,奢求的也就多了,不会像坐井观天的青蛙,它的天空就那么大容身的水就那么深,若是雨水丰沛,井口破裂,就是它的蛙生巅峰了吧;”

    “当百姓知道皇帝家不止有白面馒头,就会想着什么时候能吃上也算是当了一回皇帝,当你有想吃白面馒头的想法,就已经是在翻皇帝家的墙头了。”说到这东山停顿了一会又道;

    “不是人们把礼仪廉孝耻踩在了脚下,而是如今的人在所谓‘奢侈品’的包装下,带上了藐视下一阶层的面具,在这样的包装下,连自己的根曾今扎在哪都撇的一干二净,好像不把自己根上残存的泥土甩干净,就会拉低自己摆在货架上的价格,你若是敢把‘它’们拉回到和你一样站在泥土上,不管你是‘它’的亲朋挚友,还是陌生人,‘它’们都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向你开枪,真是生在人间想当仙,坐在地上想上天。”听罢东山的这些措辞,我曾经也有想过把自己摆放在和‘它’们等高的货架上吧。

    我咂舌不已的夸了一句东山:“你若是生在我这个时代,绝对能成为媲美鲁迅的毒舌。”

    东山呵了一声道:

    “隔着屏幕个个光鲜靓丽,其实一脑子得腌臜想法。”

    “劝你一句,看人别想着看太清,看清了,也就脏了眼,这些腌臜是洗不干净的。”

    听得我是直翻白眼生硬的回了一句:

    “再看我把眼珠子扣了。”

    我这不自觉想皮一下的习惯是不是该改一改了,但是皮这一下我很开心哎。

    还在自我感慨呢耳边传来了东山的声音,

    “上次你学了关于和田玉的种种,现在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再去看看别的吧。”东山这

    意味深长的提点,到底是想如何?我还是忍住了想问一下的冲动。

    索性就当学点知识又没有什么坏处,还能在旁人面前卖弄不是,随即向摆弄茶叶的少年看去,渐渐在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中好似与他融为了一体,它的碎碎念慢慢变成了振聋发聩,让我知道了茶叶的分类,采摘,炒制,发酵,一切的一切又好似印在了心底,就在这样忘我的状态下不能自已时,却被吱呀一声给打断了。

    睁开眼,看到是母亲,原来已是日上三竿,母亲已经做好饭等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