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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愁杀葬花人

    坐上公交车快到驾校才想起今天教练去考场了,索性没啥事就准备打车去网吧,路上却收到那个女孩的微信消息,点开:

    “今天咋没看到你练车啊,叶先生。”

    “教练有事,今天不练。”简单的回复道。

    “哦,那您今天有时间嘛?方便见下面不。”

    刚好,还想再看看她的面相,索性就应下了。

    “可以,你定地方吧。”

    “您喜欢喝茶还是?”

    “喝茶吧,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好,那我订好地方,给您发定位。”

    “OK!”

    大概在十分钟后收到了定位。

    一看定位,还是一个熟悉的茶艺馆,它的名字叫——草木醉,这是一个‘藏’在酒巷深处的艺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丢掉手里抽了一半的烟,打车就向那边赶去,等到门口,她已经站在那等我了。

    等我进去,她才跟着进来,走进包厢坐下后,她让我选茶,看了一遍茶单,选中了湛红,茶艺师就出去选茶去了,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说:

    “先喝茶吧!”说完我闭眼听起了门外弹奏起的古筝,好似融入了进去,筝声紧时,若急雨敲阶,筝声缓,则如细雨抚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食指随着弦动而轻敲附和。

    一曲结束,睁眼,茶艺师已经坐在了对面,我笑着问道:刚才那一曲可是《蕉窗夜雨》。

    看到茶艺师的眼神微微错愕,笑着抬手示意她开始。

    她先打开桌上琵琶样式的蓝牙音箱,曲子是《高山流水》,随后点燃一根檀香才开始介绍滇红的产地,背景,以及发展。

    打开装有一泡的简装袋,展示给我二人,干茶色泽乌润,金豪特显,先是温杯,洗茶,醒茶,待茶叶舒展,再冲泡,然后是奉茶于我两身前,端起眼前的茶杯,我先是闭眼闻茶香,微抿了一口,感受了下它从舌尖到舌根的整个过程,香气高长,滋味醇厚,点头示意不错,茶艺师这才起身,施礼告辞。

    看着坐在我旁边的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尝尝,看她端起一口就喝干了,顿感无味,起身坐在刚才茶艺师坐过的地方,落座还有微微余热,心里不慎旖旎一番,这才看向了她的面相,看了一会,就低头观察起了茶汤。

    “既然来了,想问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抬头。

    半天没听到回应,不着急的我就掏出了烟,自己点了一根,把烟盒推向了她,她看到了却没有接,只是从包里拿出了昨天她抽剩的半根,点燃抽了一口,另一只抓在桌边的手,发白的骨节微微颤抖起来。

    看着她就要梨花带雨了,这才把端着高人风范放下,轻声安慰道:

    “抽完这半根,大不了我再给你一根就是,想问什么就问。”

    ‘噗嗤’一声。

    看她不再作哭状,心里才稍稍安心下来,没办法我是最烦女孩子哭了。

    等她抽完第二口,才颤声说道:

    “何时才能遇到他,我快扛不住了。”

    从她的夫妻宫暂时还看不出多的东西,只好劝慰道:

    “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具体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是人,又不是神仙。”

    虽然是句废话,但我还是希望她抗住。

    愣神的她还准备抽第三口,可是香烟已经燃尽,没办法黑兰州的燃烧等风不等她。

    她抬头茫然且无助的看着我,只好摇了摇头,又递给她一根。

    她看到这根烟,眼神转瞬从绝望变成了惊喜,好像是濒死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看到这一变化心里莫名得有点疼,心疼这个在泥泞里举步维艰的姑娘,这时我才发觉,给她希望的不是一支烟,而是我给她的最后希望。

    “点上吧,你可以抽一半再掐灭。”

    听我说了这句话,接过我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她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克制了许久的鸦片客终于抽到了那一口大烟,看的我心底都在发颤。

    没有言语上的抚慰,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从她的神情到外貌,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女孩,但细看之下却有一种让人想敛入怀中疼惜的女子,我看痴了,下意识的就想过去抱紧她,告诉她我就是你要等的人,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你,但我克制住了,并非良配,怎敢误佳人啊。

    在她抽了半只还想再抽一口却努力克制的纠结表情下,我回过了神,笑着说道:

    “想抽这里还有。”

    她尴尬的笑了笑,掐灭香烟小心的用纸巾包起,放到包里才舒了一口气,定睛看向我说:

    “说好了,你还欠我一根烟,下次见面要记得带。”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小女孩在对即将远行的长辈说:回来要记得带糖啊。

    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会破防,就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想起,是电影《无名之辈》的推广曲——胡广生,一句歌词都没唱完,她在一愣神下接起了电话,看着她的神情从刚刚一个充满期望的小女孩又变成了满背荆棘的泪人,整个通话都是那一头的谩骂,她只是在挂电话前说了一声马上回来。

    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看向我时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

    “我先走了哈。”

    看着她起身拿起包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角又有泪水滚落,想起身问下她还好吧!

    但是理智让我坐在原位没有动,愣愣的看着桌对面,发现她的杯子边上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

    僵硬的点起一根烟,看着那滴泪水在我吐出的烟雾里时隐时现,就像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软弱一样,内心克制不住的压抑。

    拿起茶杯直接倒满了那杯,直至茶水都洒到了桌面,我倒茶的动作也没有收回,溢出的茶水都顺着桌沿滴落到地上,茶杯里已空无一滴,这才无力的放下,瘫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

    还是没能克制住,丢了烟头,冲出门,街上已无了她的身影,落寞的回到包间,端起那杯一饮而尽,本是香甜的茶水,灌入喉咙后,好像是半杯醋加了半杯中药一样,呛得我,差点没把肺咳出来,坐下缓了缓才起身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走出门我留意到了坐在古筝前的旗袍女子,看着她手上还没卸去的义甲,苦声说道:

    “可否弹一曲《葬花吟》。”

    女子愣了下说:“不太会,弹得不好还请你见谅。”

    道了声谢,摆手说:“没事。”

    一曲还没结束,随着我的起身戛然而止,低声念道:“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拱了拱手,走出了店门,心里的沉重才减轻了少许,嘴里喃喃道:

    “愁杀,葬花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