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鹰之血
有风从巨大的树洞巢穴之中吹出来，发出低沉的如同呜咽一般的声响。
在这样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站在这样一个巨兽咽喉般的怪物巢穴门口，江漪川感觉到自己后脖颈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之前回顾江川的记忆时，他是场外的旁观者。如今轮到他自己登场了，才感觉到了压力。
所以才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漪川，2段械兵，甚至还未能完全掌控所谓的械力，只是具备一些基础的操作本能，肌肉记忆。
巢穴深处的啸月苍鸢，七级魔源兽。
好家伙，那玩意儿个头之大，就算缩起了翅膀，也跟座小房子似的了。
就这，光是体型上的差距，江漪川就从心底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那家伙是让人一看就升不起反抗之心的存在。
何况，这里是它的老巢，天知道里边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巨鸟存在。
这东西一只就能摧毁一座小城邦了，要是再多……
江漪川凭什么打？
保险起见，他先瞅了巢穴深处几眼，就转头走向了巨树边缘。
他在巨树边上趴下身子，往下望去。
太深了，一眼黑，跳崖这条路直接不用想。
那顺着树洞外侧爬回崖壁？
他先是朝外够出身子，拔了一柄短刀在手，试着一刀插进了巨树下方的树皮之中。
短刀很轻易地插了进去，但是这巨树外皮质地松软，短刀直接没入至柄，却无法固定住，轻微一用力就拔出来了。
想靠短刀交叉吊着身体返回崖壁的可能性无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他根本就摸不着的树洞顶部。
他驱动械力，短刀从他头顶飞出，往上飞了五米多，但离洞顶还差着一半还多的距离。
这树洞内壁干燥光滑，根本无法攀爬，也同样挂不住短刀。
树洞大开，可江漪川无法出去。
还是他太菜了，面对眼下的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他能拥有5段的械力，是一个【铸造师】的话，光靠着械力和两把短刀的零件，就地便能造出个云梯来，他就能翻上树洞顶部，直接跑路了。
甚至他要是个6段械力的【引路人】，滑翔翼，小飞机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在顷刻之间就造出来。
可他偏偏只是个2段的械兵。
连爬树都没法爬。就算他能用短刀熔铸出攀岩用的岩钉来，也没法固定在这个树洞内外。
把械力凝聚在脚底和手掌？牢牢地吸附住树洞内壁？
开玩笑，械力只是一种类似能源的东西，高阶的械力有没有这种功能，江漪川无从得知。但他确实脑子一热尝试了将械力附着在手上脚上，去试着爬树了，没法爬，吸力是有，但只有一点点，不够大，吸不住。
他在洞口研究了好一阵，最终从自身条件和周围状况出发，放弃了从外侧逃离这个巨鸟巢穴的想法。
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曾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有亮剑精神，要敢于亮剑。
江漪川握刀在手，心中豪气顿生。
都到了这时候了，恐怕除了深入这鹰巢，他再也没有其他求生的机会了。那大鸟眼下虽然没有找他的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永远都不会来找他。自己身在怪物巢穴一刻，他就一刻无法安心。
莽了！与其一直被这种不安和未知折磨，不如来个痛快，死也得死得有几分豪情，不能老这么憋屈。
他稍微给自己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后便同穆星络的遗体告了个别，提着短刀，摸着洞璧，往树洞深处缓缓走去。
走进去十几米，月光再也照不到了，四周变得黢黑，伸手不见五指。
江漪川皱眉在脑子里用力地回想着电灯泡的构造。
因为根据江川的记忆，械兵已经可以制造简单的道具了，只需要知道该道具的具体构造。而且源能匣就跟个小型电厂一样，只要造出了道具，一般都能直接使用。
不过他虽然大概地想出了造灯泡的零件，却还是没能用械力成功造出灯泡来。
因为灯丝的材料他身上没有。
转化材料性质，奇迹一般地无中生有，是械力4段的【改造者】才可能初步具备的能力。
江漪川就很愤怒。
原主这家伙，对械宗高阶存在的能力倒是颇有些了解，但他怎么就不能再努力一点，再争气一点，别光了解，自己升升等级啊。
现在好了，光知道高阶械宗办得到，自己却办不到，这样一搞，落差和打击不就来了么。
不过江川的身体，就如同是江漪川的棺材。
他们二位如今是一体了，江漪川小学思想品德课上就学过，要悦纳自己。
他将心里的胡思乱想收拾起来。
想要找个能够照明的道具。
以前江川他们走夜路的时候是用什么照明的？
江漪川就回想。
他这一想才发现，好像从前江川走夜路，都自备了手电之类的道具。就算没有提前准备道具，有穆星络在身边，她可以直接使用术力，凝聚一些跟随她行动的小精灵似的发光体。
可如今穆星络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术宗那种玄学可比械宗要实用多了，械宗还真是……买冰箱都必须先学会冰箱的制冷原理，都什么理工科制造业大佬啊，我是文科生啊……可恶。怪不得术宗的地位那么高贵，低等的械宗都烂大街了。”
江漪川总觉得他跟江川这种理工科大佬八字不合。
在这巨大的树洞之中，江漪川摸黑前行。
越是往里走，他就越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风从里边吹出来。
这股风像是呼吸一样，时轻时重，富有节奏。
因为看不见，所以他的思维就变得格外的活跃，耳边这股呜咽的风，听起来就变得像是个女鬼在哭泣。
他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害怕鬼，但他还是害怕制造出这鬼哭来的怪鸟的。
他不由得缩紧了左手，紧紧地攥着一柄短刀的刀柄。
以此来给自己提供些许的安全感。
继续朝着里边又走了一阵，江漪川估摸着自己大概走了五十米了，应该已经走过了巨树的一半。
而前方，终于不再完全一片漆黑。
江漪川发觉前头有了些微的亮光。
那光芒呈现青色，越靠近，越是明亮。
当他朝着光芒再走出十几米后，他终于看清楚了光芒的来源。
是从那只巨鸟身上散发出来的青光。
在前方，树洞的最深处，黑背白腹白脑袋的大鸟，正面对着树洞外侧趴在地上。
而它的身周，一股股青色的，仿佛实质一般的风正围绕着它缓慢柔和地一圈一圈旋转着。它被青色的光芒包裹着，就像裹在一个青色的光茧之中。
凝聚得有了实体的风元素力。
江漪川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对那些青色的风的说明。
啸月苍鸢，是掌控风元素力的魔源兽。甚至可能是狄厄斯大陆上，对风元素亲和度最高的魔源兽。
在江漪川发现它的同时，这只巨鸟也将脑袋转向了他。
它把磨盘一样大的脑袋从干草堆上抬了起来，两只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江漪川。
四周围青色的风渐渐地声势变大了，它们旋转的速度也不断地加快。
树洞里，原本呜咽的风声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巨鸟向着江漪川做出了威胁的姿态。
但它一点儿都不惧怕这个人类。
江漪川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开始发出恐惧的信号。
面对这只巨鸟，他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他拼了命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再发抖，不再想着调头就跑。
他梗着脖子，同那巨鸟对视。
接着他就从巨鸟金色的双眼之中，看出了轻蔑。
对它而言，这样的一个人类，确实微不足道。
江漪川本想举起左手握着的短刀，来给自己壮胆。
但他刚一动作，对面的巨鸟张嘴一声啼叫，接着一股青色的风就从它身周的光茧之中激射而出。
瞬间飞到江漪川头上，而后一旋就变得粗大起来，变成了一道青色的光柱。
江漪川抬头去看，那风元素力形成的光柱迅速落下，将他笼罩其中。
江漪川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那力量看不见，但切实存在。
他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攥住，身子僵硬，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这巨大压力甚至压得他眼眶微凸，胸腹之间翻涌如潮，差点就吐了。
巨鸟扫了风柱里的江漪川一眼，便再没了兴趣，重新将脑袋搁在了干草堆上。
它身周的青色的风，也再次变得缓慢柔和起来。
江漪川此前给自己打的气一股脑地泄了。
什么亮剑精神啊，在七级魔源兽那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连动都动不了。
巨鸟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它只是操纵风元素力，就将江漪川给压制住了。
巨鸟分明就没有把江漪川当一回事。
它趴卧在地上，缩在那青色光茧之中，一缩就缩了一晚上。
江漪川一开始还很恐惧，怕这巨鸟略一用力，就用风柱将他压碎成肉酱。
但巨鸟困住他之后，就不再管他了。
树洞是笔直的，所以江漪川能从远处洞口泛白，看出天亮了。也能从洞口变成漆黑一片，看出天黑了。
只是当白天又变成了黑夜，那巨鸟依旧一动不动。
只有它身周的青色的风卷如同呼吸一样地搏动着，发出时强时弱的呜咽声。
江漪川已经感觉到肚子饿了。
他一夜一日没有进食。
营养液就在他裤兜里，可惜他动不了。
他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响动。
这响声惊动了巨鸟。
巨鸟终于抽动了一下脑袋，然后抬起头，瞥了江漪川一眼。
江漪川总算是从巨鸟的眼神中确定了，这七级的魔源兽，它恐怕是具备智慧的。
江漪川觉得它好像冲自己微微一笑，然后张嘴一吸。
一股飓风呼啸着倒卷而回，干草木屑纷飞。
江漪川正疑惑呢，突然一阵窸窣响动传来，他扭头看去，见地上一个身影被风卷着快速地朝着树洞深处滑了过来。
江漪川猛地瞪大眼睛。
那个身影是穆星络！
他刚意识到这一点，穆星络的尸体就被风卷着猛地从地上弹起，然后朝着巨鸟的大嘴落去。
“不要！”
江漪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可是晚了。
巨鸟大嘴里青色的风肆虐如刀，锋利无比。
早已冷却的血液溅落到囚禁着他的风柱之上，缓缓下滑，在他面前拖拽出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穆星络那身裁剪合度，质料华贵的精美衣袍被绞成了碎片，在一股股青风的旋转吹拂之中，迅速且凌乱地于树洞尽头飞舞不已，好久好久都不坠落。
江漪川浑身都冷透了。
他自己当然对穆星络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甚至都不认得她。
可是江川是深爱着她的。
江川虽然死了，但江川的记忆被江漪川继承了。
江漪川用着江川的身体，他就必须对江川负责。
他的确不爱穆星络，但他无法忍受穆星络死后，连尸体都成了这怪鸟的口粮。
腰间的源能匣变得灼热起来，哪怕隔着衣服，依旧烫伤了他的皮肤。
江漪川疯狂引动源能匣中的械力，远远超过了它输出的最大功率。
七柄短刀在械力的牵引之下飞舞起来，疯狂劈砍，囚禁住江漪川的青色风柱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瞬间便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咔嚓一声轻响。
江漪川冲出了风柱，他咬着牙，一挥手，七柄短刀刷刷刷地从他头顶飞出，朝着巨鸟凶猛迅疾地飞刺而去。
他已经械力全开了。
可巨鸟一点头，一声尖叫，发出一圈圈白色的音波，那音波迎头而来，一触之下就振飞了他的短刀。
而且音波扩散而至，江漪川感觉自己像是迎面撞上了一辆疾驰的泥头车。
他人被掀飞，向后猛砸在树洞内壁上，破麻袋一样地滚落在地。
他喉头一甜，一大口血就呕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伤了哪儿。
巨鸟银色的尖喙上还残留着道道的血迹。
令它这颗白色的头颅看起来艳丽又狰狞。
那并不是它的血。
江漪川趴在地上，一片质地柔软的衣袍碎片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抬头看去，伸手抓住那片碎片。
身体的疼痛被胸中翻涌的情绪盖了过去。
那是怒意，是恨意，是悔意，是愧意。
他突然上了头，挣扎着站起身，械力一牵引，七柄短刀从地上飞起，浮在他身体左侧，刀尖对准了巨鸟。
巨鸟缩在高速旋转的风元素光茧之中，就那么望着江漪川，金色的双眼里再也看不出情绪来。
江漪川踉跄着走向巨鸟。
七柄短刀开始剧烈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械力已经催动到最高点。
他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怒瞪着巨鸟。
他已经来到巨鸟光茧之前，他猛然挥手，所有的械力开闸放出，源能匣发出痛苦的嗡鸣。
七柄短刀划出七道黑光，空气中似乎都出现了金属摩擦发热散发出来的焦糊气味。
短刀刺在风茧之上，被那凝聚成实体的风元素力牢牢钳住，无法寸进。
巨鸟晃动脑袋，一道青色的风如同长鞭一般横扫而来，将江漪川抽得飞起，身子旋转几圈才落地。
他这一摔，眼前直接黑了。
好一阵才逐渐恢复了视觉。
短刀坠落在地，他腰上挂着的源能匣，也变成了碎片，失去了源能匣的辅助，他能提起的械力，连牵引短刀飞起来都做不到了。
他之前贴身塞着的深蓝色小包也摔了出来，小包里的施展夜梦术的材料散落一地。
好些瓶瓶罐罐都摔碎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好闻的精油味道。
江漪川觉得他算是尽力了。
毕竟是七级的魔源兽。
它想要杀死自己，甚至连趾头都不用动。
不过，这些摔碎的精油还真是可惜，它们是属于穆星络的，它们一定很珍贵。
江漪川伸出手，摸向了左前方一个黑色的精油瓶，残破的瓶身上，有一个金色的翅膀一样的图案。
他的手指划过地上那些渗漏出来的微腻油滑的精油，终于摸到了那个黑色的瓶子。
就在他想最后握着这个瓶子闭上眼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左手中指一热，身上最后的那些械力全都往左手中指上涌去。
他转头一瞧，见中指根上那枚紫金颜色的星星戒指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微弱的白色光芒，这光且明且暗，十分衰弱的样子，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可是，就在这光芒出现的时候，江漪川手掌下方，那些从黑色瓶子里渗漏出去的精油，突然发出了嗤嗤的轻响，而后那滩精油开始泛起金色的光芒，金光随着戒指上光芒的明暗而闪烁。
片刻之后，地面上的那滩精油就全都汇拢起来，被紫金星戒吸收了进去。
江漪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朝着戒指疯狂涌去。
戒指吸收完精油之后，散发的光芒稍微明亮了几分，也不再变得明灭不已，而是持续地发着白光。
而在戒指的光亮变得稳定的同时，前方青色光茧中的巨鸟，突然发出了一声略带惊慌的叫声。
它这一叫，紫金星戒上的光芒一闪，接着突然从中飞出一道金色的影子来。
那影子十分巨大，几乎填满了这个树洞。
可是它并不凝实，显得十分虚幻。
江漪川勉力看去，觉得这金色的虚影像是一头巨龙。
是那种西方奇幻故事中的巨龙，双爪，双足，长尾巴，一对翅膀，蜥蜴一样的狞恶的脑袋上，长着两只尖角。
这头巨龙虚影出现之后，居高临下地朝着光茧中的巨鸟发出了一声咆哮。
随着它的咆哮，巨鸟周围那一圈青色的风竟然缓缓地消散了。
而巨鸟也缩着脖子，往树洞最深处缩了回去。
江漪川挣扎着站起身，他榨干自己，催动最后的械力，将一柄短刀召回了手中。
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的光芒变得十分微弱，就快要熄灭了。
但他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没了风元素屏障保护的巨鸟，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对它造成伤害了。
他朝巨鸟挪过去。
他头顶上是那个金色的巨龙虚影。那巨龙虚影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巨鸟。
巨鸟把头埋进了翅膀里，它竟然不敢同巨龙虚影对视。
巨鸟瑟瑟发抖，口中发出尖利惊恐的啼鸣。
江漪川走到了这小房子一样巨大的大鸟面前。
但是这大鸟却根本没有去理他。
他举起手中的短刀，朝着巨鸟长着白色绒毛的腹部刺了过去。
短刀完全地没入了巨鸟的腹部。
这巨大的怪物浑身颤抖，滚烫的鲜血喷了出来，淋在江漪川的身上，他身上冒出了一股股白汽。
但那巨鸟依旧埋着头，只是颤抖，不敢动弹。
“你怕了？你在怕什么！”
他怒吼一声，械力涌动，地上的六把短刀飞起，噗噗噗噗噗噗六声，它们全都深深地刺入了巨鸟腹中。
一股接一股的血箭喷射而出，溅落在干草木屑之上。
巨鸟发出凄厉的哀嚎。
但是，江漪川头顶有那巨龙虚影存在，这巨鸟竟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连一点反应都不敢有。
“你为什么会怕！”
江漪川扬手，七柄短刀从巨鸟背后透体而出，当这些短刀从它身体内部刺穿出来的时候，它背上的坚硬的羽毛无法进行防护。它们选择了刁钻的角度，从羽毛的缝隙之间钻透出来。
“你刚才把她绞碎了吞下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中，七柄短刀再次从巨鸟的腹部刺入。
“你现在才怕，晚了！你必须，付出代价！”
江漪川嘶吼着，一次又一次地操纵着短刀，将巨鸟的腹部洞穿，从它的背后刺出。
一刀，一刀，又一刀。
噗噗的闷响在树洞深处回荡不已。
怪鸟的躯体变得千疮百孔。
江漪川脚下的干草和木屑，已经被怪鸟的血液浸透，脚下变得如同泥地一般泥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怪鸟不再发出凄厉的啼鸣声了。
但它的身体还有温度，它的心脏还在搏动。
江漪川就没有停止用飞刀一遍又一遍地刺穿它的身体。
他在倾泻着他的悲伤和愤怒。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本来早就枯竭的械力，得到了补充，在没有源能匣辅助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够操纵七柄短刀，一次又一次地洞穿怪鸟的身躯。
他心中只剩下了将这怪鸟千刀万剐的念头。
在他疯狂报复的时候，他左手上紫金星戒的光芒悄然熄灭了。金色的巨龙虚影也变淡消失了。
但怪鸟，却依旧没有反抗。
江漪川在疯狂地发泄，他拼命催动短刀，刺穿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巨鸟躯体。
一直到他所有的精力体力和械力耗尽，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而这只七级的魔源兽，早就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堆烂肉。
在这样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站在这样一个巨兽咽喉般的怪物巢穴门口，江漪川感觉到自己后脖颈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之前回顾江川的记忆时，他是场外的旁观者。如今轮到他自己登场了，才感觉到了压力。
所以才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漪川，2段械兵，甚至还未能完全掌控所谓的械力，只是具备一些基础的操作本能，肌肉记忆。
巢穴深处的啸月苍鸢，七级魔源兽。
好家伙，那玩意儿个头之大，就算缩起了翅膀，也跟座小房子似的了。
就这，光是体型上的差距，江漪川就从心底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那家伙是让人一看就升不起反抗之心的存在。
何况，这里是它的老巢，天知道里边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巨鸟存在。
这东西一只就能摧毁一座小城邦了，要是再多……
江漪川凭什么打？
保险起见，他先瞅了巢穴深处几眼，就转头走向了巨树边缘。
他在巨树边上趴下身子，往下望去。
太深了，一眼黑，跳崖这条路直接不用想。
那顺着树洞外侧爬回崖壁？
他先是朝外够出身子，拔了一柄短刀在手，试着一刀插进了巨树下方的树皮之中。
短刀很轻易地插了进去，但是这巨树外皮质地松软，短刀直接没入至柄，却无法固定住，轻微一用力就拔出来了。
想靠短刀交叉吊着身体返回崖壁的可能性无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他根本就摸不着的树洞顶部。
他驱动械力，短刀从他头顶飞出，往上飞了五米多，但离洞顶还差着一半还多的距离。
这树洞内壁干燥光滑，根本无法攀爬，也同样挂不住短刀。
树洞大开，可江漪川无法出去。
还是他太菜了，面对眼下的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他能拥有5段的械力，是一个【铸造师】的话，光靠着械力和两把短刀的零件，就地便能造出个云梯来，他就能翻上树洞顶部，直接跑路了。
甚至他要是个6段械力的【引路人】，滑翔翼，小飞机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在顷刻之间就造出来。
可他偏偏只是个2段的械兵。
连爬树都没法爬。就算他能用短刀熔铸出攀岩用的岩钉来，也没法固定在这个树洞内外。
把械力凝聚在脚底和手掌？牢牢地吸附住树洞内壁？
开玩笑，械力只是一种类似能源的东西，高阶的械力有没有这种功能，江漪川无从得知。但他确实脑子一热尝试了将械力附着在手上脚上，去试着爬树了，没法爬，吸力是有，但只有一点点，不够大，吸不住。
他在洞口研究了好一阵，最终从自身条件和周围状况出发，放弃了从外侧逃离这个巨鸟巢穴的想法。
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曾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有亮剑精神，要敢于亮剑。
江漪川握刀在手，心中豪气顿生。
都到了这时候了，恐怕除了深入这鹰巢，他再也没有其他求生的机会了。那大鸟眼下虽然没有找他的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永远都不会来找他。自己身在怪物巢穴一刻，他就一刻无法安心。
莽了！与其一直被这种不安和未知折磨，不如来个痛快，死也得死得有几分豪情，不能老这么憋屈。
他稍微给自己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后便同穆星络的遗体告了个别，提着短刀，摸着洞璧，往树洞深处缓缓走去。
走进去十几米，月光再也照不到了，四周变得黢黑，伸手不见五指。
江漪川皱眉在脑子里用力地回想着电灯泡的构造。
因为根据江川的记忆，械兵已经可以制造简单的道具了，只需要知道该道具的具体构造。而且源能匣就跟个小型电厂一样，只要造出了道具，一般都能直接使用。
不过他虽然大概地想出了造灯泡的零件，却还是没能用械力成功造出灯泡来。
因为灯丝的材料他身上没有。
转化材料性质，奇迹一般地无中生有，是械力4段的【改造者】才可能初步具备的能力。
江漪川就很愤怒。
原主这家伙，对械宗高阶存在的能力倒是颇有些了解，但他怎么就不能再努力一点，再争气一点，别光了解，自己升升等级啊。
现在好了，光知道高阶械宗办得到，自己却办不到，这样一搞，落差和打击不就来了么。
不过江川的身体，就如同是江漪川的棺材。
他们二位如今是一体了，江漪川小学思想品德课上就学过，要悦纳自己。
他将心里的胡思乱想收拾起来。
想要找个能够照明的道具。
以前江川他们走夜路的时候是用什么照明的？
江漪川就回想。
他这一想才发现，好像从前江川走夜路，都自备了手电之类的道具。就算没有提前准备道具，有穆星络在身边，她可以直接使用术力，凝聚一些跟随她行动的小精灵似的发光体。
可如今穆星络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术宗那种玄学可比械宗要实用多了，械宗还真是……买冰箱都必须先学会冰箱的制冷原理，都什么理工科制造业大佬啊，我是文科生啊……可恶。怪不得术宗的地位那么高贵，低等的械宗都烂大街了。”
江漪川总觉得他跟江川这种理工科大佬八字不合。
在这巨大的树洞之中，江漪川摸黑前行。
越是往里走，他就越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风从里边吹出来。
这股风像是呼吸一样，时轻时重，富有节奏。
因为看不见，所以他的思维就变得格外的活跃，耳边这股呜咽的风，听起来就变得像是个女鬼在哭泣。
他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害怕鬼，但他还是害怕制造出这鬼哭来的怪鸟的。
他不由得缩紧了左手，紧紧地攥着一柄短刀的刀柄。
以此来给自己提供些许的安全感。
继续朝着里边又走了一阵，江漪川估摸着自己大概走了五十米了，应该已经走过了巨树的一半。
而前方，终于不再完全一片漆黑。
江漪川发觉前头有了些微的亮光。
那光芒呈现青色，越靠近，越是明亮。
当他朝着光芒再走出十几米后，他终于看清楚了光芒的来源。
是从那只巨鸟身上散发出来的青光。
在前方，树洞的最深处，黑背白腹白脑袋的大鸟，正面对着树洞外侧趴在地上。
而它的身周，一股股青色的，仿佛实质一般的风正围绕着它缓慢柔和地一圈一圈旋转着。它被青色的光芒包裹着，就像裹在一个青色的光茧之中。
凝聚得有了实体的风元素力。
江漪川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对那些青色的风的说明。
啸月苍鸢，是掌控风元素力的魔源兽。甚至可能是狄厄斯大陆上，对风元素亲和度最高的魔源兽。
在江漪川发现它的同时，这只巨鸟也将脑袋转向了他。
它把磨盘一样大的脑袋从干草堆上抬了起来，两只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江漪川。
四周围青色的风渐渐地声势变大了，它们旋转的速度也不断地加快。
树洞里，原本呜咽的风声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巨鸟向着江漪川做出了威胁的姿态。
但它一点儿都不惧怕这个人类。
江漪川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开始发出恐惧的信号。
面对这只巨鸟，他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他拼了命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再发抖，不再想着调头就跑。
他梗着脖子，同那巨鸟对视。
接着他就从巨鸟金色的双眼之中，看出了轻蔑。
对它而言，这样的一个人类，确实微不足道。
江漪川本想举起左手握着的短刀，来给自己壮胆。
但他刚一动作，对面的巨鸟张嘴一声啼叫，接着一股青色的风就从它身周的光茧之中激射而出。
瞬间飞到江漪川头上，而后一旋就变得粗大起来，变成了一道青色的光柱。
江漪川抬头去看，那风元素力形成的光柱迅速落下，将他笼罩其中。
江漪川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那力量看不见，但切实存在。
他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攥住，身子僵硬，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这巨大压力甚至压得他眼眶微凸，胸腹之间翻涌如潮，差点就吐了。
巨鸟扫了风柱里的江漪川一眼，便再没了兴趣，重新将脑袋搁在了干草堆上。
它身周的青色的风，也再次变得缓慢柔和起来。
江漪川此前给自己打的气一股脑地泄了。
什么亮剑精神啊，在七级魔源兽那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连动都动不了。
巨鸟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它只是操纵风元素力，就将江漪川给压制住了。
巨鸟分明就没有把江漪川当一回事。
它趴卧在地上，缩在那青色光茧之中，一缩就缩了一晚上。
江漪川一开始还很恐惧，怕这巨鸟略一用力，就用风柱将他压碎成肉酱。
但巨鸟困住他之后，就不再管他了。
树洞是笔直的，所以江漪川能从远处洞口泛白，看出天亮了。也能从洞口变成漆黑一片，看出天黑了。
只是当白天又变成了黑夜，那巨鸟依旧一动不动。
只有它身周的青色的风卷如同呼吸一样地搏动着，发出时强时弱的呜咽声。
江漪川已经感觉到肚子饿了。
他一夜一日没有进食。
营养液就在他裤兜里，可惜他动不了。
他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响动。
这响声惊动了巨鸟。
巨鸟终于抽动了一下脑袋，然后抬起头，瞥了江漪川一眼。
江漪川总算是从巨鸟的眼神中确定了，这七级的魔源兽，它恐怕是具备智慧的。
江漪川觉得它好像冲自己微微一笑，然后张嘴一吸。
一股飓风呼啸着倒卷而回，干草木屑纷飞。
江漪川正疑惑呢，突然一阵窸窣响动传来，他扭头看去，见地上一个身影被风卷着快速地朝着树洞深处滑了过来。
江漪川猛地瞪大眼睛。
那个身影是穆星络！
他刚意识到这一点，穆星络的尸体就被风卷着猛地从地上弹起，然后朝着巨鸟的大嘴落去。
“不要！”
江漪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可是晚了。
巨鸟大嘴里青色的风肆虐如刀，锋利无比。
早已冷却的血液溅落到囚禁着他的风柱之上，缓缓下滑，在他面前拖拽出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穆星络那身裁剪合度，质料华贵的精美衣袍被绞成了碎片，在一股股青风的旋转吹拂之中，迅速且凌乱地于树洞尽头飞舞不已，好久好久都不坠落。
江漪川浑身都冷透了。
他自己当然对穆星络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甚至都不认得她。
可是江川是深爱着她的。
江川虽然死了，但江川的记忆被江漪川继承了。
江漪川用着江川的身体，他就必须对江川负责。
他的确不爱穆星络，但他无法忍受穆星络死后，连尸体都成了这怪鸟的口粮。
腰间的源能匣变得灼热起来，哪怕隔着衣服，依旧烫伤了他的皮肤。
江漪川疯狂引动源能匣中的械力，远远超过了它输出的最大功率。
七柄短刀在械力的牵引之下飞舞起来，疯狂劈砍，囚禁住江漪川的青色风柱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瞬间便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咔嚓一声轻响。
江漪川冲出了风柱，他咬着牙，一挥手，七柄短刀刷刷刷地从他头顶飞出，朝着巨鸟凶猛迅疾地飞刺而去。
他已经械力全开了。
可巨鸟一点头，一声尖叫，发出一圈圈白色的音波，那音波迎头而来，一触之下就振飞了他的短刀。
而且音波扩散而至，江漪川感觉自己像是迎面撞上了一辆疾驰的泥头车。
他人被掀飞，向后猛砸在树洞内壁上，破麻袋一样地滚落在地。
他喉头一甜，一大口血就呕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伤了哪儿。
巨鸟银色的尖喙上还残留着道道的血迹。
令它这颗白色的头颅看起来艳丽又狰狞。
那并不是它的血。
江漪川趴在地上，一片质地柔软的衣袍碎片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抬头看去，伸手抓住那片碎片。
身体的疼痛被胸中翻涌的情绪盖了过去。
那是怒意，是恨意，是悔意，是愧意。
他突然上了头，挣扎着站起身，械力一牵引，七柄短刀从地上飞起，浮在他身体左侧，刀尖对准了巨鸟。
巨鸟缩在高速旋转的风元素光茧之中，就那么望着江漪川，金色的双眼里再也看不出情绪来。
江漪川踉跄着走向巨鸟。
七柄短刀开始剧烈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械力已经催动到最高点。
他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怒瞪着巨鸟。
他已经来到巨鸟光茧之前，他猛然挥手，所有的械力开闸放出，源能匣发出痛苦的嗡鸣。
七柄短刀划出七道黑光，空气中似乎都出现了金属摩擦发热散发出来的焦糊气味。
短刀刺在风茧之上，被那凝聚成实体的风元素力牢牢钳住，无法寸进。
巨鸟晃动脑袋，一道青色的风如同长鞭一般横扫而来，将江漪川抽得飞起，身子旋转几圈才落地。
他这一摔，眼前直接黑了。
好一阵才逐渐恢复了视觉。
短刀坠落在地，他腰上挂着的源能匣，也变成了碎片，失去了源能匣的辅助，他能提起的械力，连牵引短刀飞起来都做不到了。
他之前贴身塞着的深蓝色小包也摔了出来，小包里的施展夜梦术的材料散落一地。
好些瓶瓶罐罐都摔碎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好闻的精油味道。
江漪川觉得他算是尽力了。
毕竟是七级的魔源兽。
它想要杀死自己，甚至连趾头都不用动。
不过，这些摔碎的精油还真是可惜，它们是属于穆星络的，它们一定很珍贵。
江漪川伸出手，摸向了左前方一个黑色的精油瓶，残破的瓶身上，有一个金色的翅膀一样的图案。
他的手指划过地上那些渗漏出来的微腻油滑的精油，终于摸到了那个黑色的瓶子。
就在他想最后握着这个瓶子闭上眼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左手中指一热，身上最后的那些械力全都往左手中指上涌去。
他转头一瞧，见中指根上那枚紫金颜色的星星戒指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微弱的白色光芒，这光且明且暗，十分衰弱的样子，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可是，就在这光芒出现的时候，江漪川手掌下方，那些从黑色瓶子里渗漏出去的精油，突然发出了嗤嗤的轻响，而后那滩精油开始泛起金色的光芒，金光随着戒指上光芒的明暗而闪烁。
片刻之后，地面上的那滩精油就全都汇拢起来，被紫金星戒吸收了进去。
江漪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朝着戒指疯狂涌去。
戒指吸收完精油之后，散发的光芒稍微明亮了几分，也不再变得明灭不已，而是持续地发着白光。
而在戒指的光亮变得稳定的同时，前方青色光茧中的巨鸟，突然发出了一声略带惊慌的叫声。
它这一叫，紫金星戒上的光芒一闪，接着突然从中飞出一道金色的影子来。
那影子十分巨大，几乎填满了这个树洞。
可是它并不凝实，显得十分虚幻。
江漪川勉力看去，觉得这金色的虚影像是一头巨龙。
是那种西方奇幻故事中的巨龙，双爪，双足，长尾巴，一对翅膀，蜥蜴一样的狞恶的脑袋上，长着两只尖角。
这头巨龙虚影出现之后，居高临下地朝着光茧中的巨鸟发出了一声咆哮。
随着它的咆哮，巨鸟周围那一圈青色的风竟然缓缓地消散了。
而巨鸟也缩着脖子，往树洞最深处缩了回去。
江漪川挣扎着站起身，他榨干自己，催动最后的械力，将一柄短刀召回了手中。
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的光芒变得十分微弱，就快要熄灭了。
但他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没了风元素屏障保护的巨鸟，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对它造成伤害了。
他朝巨鸟挪过去。
他头顶上是那个金色的巨龙虚影。那巨龙虚影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巨鸟。
巨鸟把头埋进了翅膀里，它竟然不敢同巨龙虚影对视。
巨鸟瑟瑟发抖，口中发出尖利惊恐的啼鸣。
江漪川走到了这小房子一样巨大的大鸟面前。
但是这大鸟却根本没有去理他。
他举起手中的短刀，朝着巨鸟长着白色绒毛的腹部刺了过去。
短刀完全地没入了巨鸟的腹部。
这巨大的怪物浑身颤抖，滚烫的鲜血喷了出来，淋在江漪川的身上，他身上冒出了一股股白汽。
但那巨鸟依旧埋着头，只是颤抖，不敢动弹。
“你怕了？你在怕什么！”
他怒吼一声，械力涌动，地上的六把短刀飞起，噗噗噗噗噗噗六声，它们全都深深地刺入了巨鸟腹中。
一股接一股的血箭喷射而出，溅落在干草木屑之上。
巨鸟发出凄厉的哀嚎。
但是，江漪川头顶有那巨龙虚影存在，这巨鸟竟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连一点反应都不敢有。
“你为什么会怕！”
江漪川扬手，七柄短刀从巨鸟背后透体而出，当这些短刀从它身体内部刺穿出来的时候，它背上的坚硬的羽毛无法进行防护。它们选择了刁钻的角度，从羽毛的缝隙之间钻透出来。
“你刚才把她绞碎了吞下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中，七柄短刀再次从巨鸟的腹部刺入。
“你现在才怕，晚了！你必须，付出代价！”
江漪川嘶吼着，一次又一次地操纵着短刀，将巨鸟的腹部洞穿，从它的背后刺出。
一刀，一刀，又一刀。
噗噗的闷响在树洞深处回荡不已。
怪鸟的躯体变得千疮百孔。
江漪川脚下的干草和木屑，已经被怪鸟的血液浸透，脚下变得如同泥地一般泥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怪鸟不再发出凄厉的啼鸣声了。
但它的身体还有温度，它的心脏还在搏动。
江漪川就没有停止用飞刀一遍又一遍地刺穿它的身体。
他在倾泻着他的悲伤和愤怒。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本来早就枯竭的械力，得到了补充，在没有源能匣辅助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够操纵七柄短刀，一次又一次地洞穿怪鸟的身躯。
他心中只剩下了将这怪鸟千刀万剐的念头。
在他疯狂报复的时候，他左手上紫金星戒的光芒悄然熄灭了。金色的巨龙虚影也变淡消失了。
但怪鸟，却依旧没有反抗。
江漪川在疯狂地发泄，他拼命催动短刀，刺穿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巨鸟躯体。
一直到他所有的精力体力和械力耗尽，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而这只七级的魔源兽，早就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堆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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