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乱象
“你干什么？”
感觉这个青年不好惹，矮瘦男子先怂了三分，强撑着气场问道。
楼天铭没有回答他，只是右手接着加力。
“啊——”
矮瘦男人的面皮顿时扭曲，半个身子都塌了下来，顺着楼天铭用力的方向扭动：“疼，疼，疼！”
“你做什么！”
“找死是不是？”
另外几个闲汉凑过来，想要推开楼天铭，却仿佛推中一块铁板，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楼天铭神色不变，接着发力。
“疼！疼！放开我，放开！求你……”
矮瘦男子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板碾压，骨骼都在呻吟作响，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们是哪来的？”楼天铭终于开口问道。
他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比如治安员早已经赶到现场，在楼下拉起弹力网，却对这边的冲突视而不见。
“我们是……”矮瘦男子还试图敷衍，楼天铭又加了一把力气，顿时疼的整个人都跪了下去，眼泪鼻涕横流，“我们是讨债的，讨债的！”
“你们都把人逼跳楼了，还敢来！”理弘逸愤怒说到。
”把人逼跳楼？可别瞎说！”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人群分开，一个穿着正装的男子快步走过来。
“你又是谁？”理弘逸问。
“我是德惠兼职公司的经理。”他并不是回答理弘逸，而是环顾四周，朗声说道。
看见这边有热闹，很多人都围了过来，中间拉开一个圈子，留下楼天铭、理弘逸和他对峙。
不远处的治安员看了他一眼，没有过来阻拦。
”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无良商家，把学生逼上楼顶，使该下地狱的。我承认，我们的姿态太急，这次如果她们出什么意外，我们德惠兼职公司全都负责！“正装男子的声音很洪亮。
”你们都要逼死人了，在这装什么好人！“理弘逸不屑道。
”对，就是啊。”
”把人家逼上楼顶了，还说什么负责任！”
“玩高利贷的，哪有好东西？！”
很多人附和理弘逸的说法，大部分是学生。
“我们是高利贷？”正装男子的神色突然激动，“我们都知道高利贷是非法的！是神灵不允许的！我们哪里敢高利贷！”
他冷笑道：”你们不问问她们借钱是想干什么？花着父母的血汗钱，是来享受的？父母不给钱，就来借钱？”
“一个手机上万块，宁肯负债也要买，这样的人还值得同情？！”
听的这话，很多围观的中年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讨伐声不由得小了不少。
“你们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么？！”
经理转过身，手指高高指向楼顶天台，声音愤怒：“我告诉你们，她们觉得我们是高利贷，认为从我们这借钱根本不用还！所以随便借钱，现在还不上了，就来这装！”
”还要跳楼？我们公司连利息都不要了，只想弥补回损失！她们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们的同情心！”
”如果你们不信，我就留在这！今天有任何一个人跳下来，我也跳天台！说到做到！”
正装男子激动吼道，气的全身颤抖。
他往前两步，脱下皮鞋袜子，赤脚站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示意自己绝不逃跑。
“来，你们监督！如果有任何一个是真要跳的，我也跳下去！”
见他如此表态，周围的观众全都是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这些女的会玩哈，高利贷不用还就先借它几十万，玩崩喽……”
“真是脑子有问题，人家能让她占便宜？”
“好不如去找人包养呢！这跳下来不浪费了……让我们爽爽……”
在众人的注视中，几分钟后，果然那几个女生在治安员的劝说中下来了。看见这一幕，观众们纷纷发出嘘声。
“草，有本事赖账，没种跳啊！”
几人看见这一幕，顿时气势大盛，纷纷对着宿舍大骂。
但是这次观众们脸上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没有阻止，他们见状，更加嚣张，各种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现在能放开我的人了吧。”经理看向楼天铭。
理弘逸脸色难看，阴晴不定。
楼天铭不语。
“放开我吧，小哥，还是说你和她们有一腿？那你帮她们还钱嘛！”矮瘦男子拿话挤兑。
“证据呢？”楼天铭淡淡问道。
“行，证据。”经理点点头，他仍赤脚站在中央，很诚恳的说道：“我知道我们这行有许多败类，但是我们德惠是完全合法的，不做犯法的事！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纸，双手高高举起，声音高亢：
“——综上，本庭认为，松大四百一十名学生所欠为正常借贷关系……根据《神赋人权借贷法案》第五十一条，判决如下：被告立刻归还所欠……如不服本判决，可于判决书送达之日……神判长：陈浩。神判员：胡明！”
场中一片安静。
经理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
周围响起一片叹息声。
能在神判庭中获得判决，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松城是严打高利贷的，这也是林柏将军所坚持的精神。
人们纷纷散去。
善心被利用的感觉，让人很糟心。
经理微笑看着周围人离开，目光再次落在楼天铭身上，走过来。
”小哥好身手，放开他吧。以后行善也应该看人，是不是？”
楼天铭默然不语。
见楼天铭不回答，经理使了个眼色，有人走过去把治安员叫了过来。
“走吧，天铭。”理弘逸看见治安员过来，赶紧劝到。
楼天铭摇摇头。
那个治安员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但是看到楼天铭却是一怔，脸上的神色微微收敛。
”天铭啊，你怎么在这？“他打招呼道。
楼天铭笑笑，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曾经在孙明身边见过对方。
”哦，这人嘴巴不干净。”
楼天铭微微用力。
顿时那矮瘦男子疼的一阵叫喊。
经理看着这一幕，压低声音问道：“这位是？”
“汇通路孙哥的朋友。”那名治安员同样低声回答他。
经理的神色顿时肃然，看向矮瘦男子：“这事是你错了，快道歉。”
“我错了，错了。大哥放过我吧。”矮瘦男子倒是能屈能伸。
楼天铭见好就收，松开了手。
矮瘦男子抽着冷气收回手臂，他的手臂上出现一圈醒目的青肿，估计一段时间不能动了。
“小哥倒是好身手，怎么称呼？”经理笑呵呵的上来套近乎。
楼天铭看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理弘逸神色暗淡的跟在后面，有些丧气。
经理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出来：”这位倒是好大的脾气！”
“你怎么看？”理弘逸垂头丧气的走着。
楼天铭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好……吧，那我回去了。”
理弘逸颇觉的一腔热血喂了狗，恨恨的踢开一块石块，嘴里骂着。
楼天铭正准备离开，突然后方的寝室楼传来一阵喧哗声，他下意识看去。
那喧哗声逐渐变大，有女人在喊着什么，声音凄厉。
突然天台上一个黑影闪过，似乎是个穿白色睡裙的女生，激动的挥舞着手臂。紧接着，从九楼上一跃而下！
“别！”楼天铭下意识喊了出来。
砰——
一声巨响，那个身影拍在水泥地面上。
周围停着的汽车警报都被触发了，发出刺耳的声音。有人从寝室楼冲出来，抱着那个声音喊着什么。
紧接着，那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
楼天铭僵在原处，全身发冷。
他的视力增强过，在夜间看的很清楚。
那个人已经没必要救了……
从醒来之后，许许多多的线索在脑海中逐渐拼凑，形成了清晰的形状。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那边接通了，任长军的声音响起，背景声音很吵杂：”喂？天铭，你找我？”
“你借了多少钱？”楼天铭问道。
“……什么多少钱。”那边沉默了一下。
“德惠兼职公司，你欠了他们多少？”楼天铭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这一次那边沉默了很久。
嘈杂的背景音逐渐远去，任长军似乎来到了僻静处。
楼天铭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等着他的坦诚相告。
良久，任长军沙哑的声音响起：“天铭……我要挺不住了。”
“你欠了多少？”
“……二十万。”
“我可以帮你还。”
“不用了……我还能撑下去，我还能还清。但是一些人……可能已经还不清了……”任长军的声音低沉。
楼天铭看着寝室楼下那些哭泣的身影，缓缓问道：
“你们是多少人？欠了多少钱？”
“四百一十人。”
”总共……一个亿。”
夜风呼啸吹过灯火辉煌的街道，枝叶婆娑，松涛阵阵。
有人从宿舍楼冲下来，抱住了跳楼的女孩。
一阵阵悲痛到极点的哭泣声猛地爆发出来。
楼天铭沉默了很久，说道：“……和我讲讲吧。”
“这件事，我愿意帮你们尽一份力。”
……
一个学生最相信的人会是谁？
大部分有过上学经历的人都会给出一个答案——老师。
在他们过去的经验中，老师是天大的权威，是为了他们好的人，是无条件服从的对象。
所以当她们踏入大学校园，当老师这个称呼突然从原本尽职尽责的教师变成一群人渣之时，才感受到人生的幻灭。
……
感觉这个青年不好惹，矮瘦男子先怂了三分，强撑着气场问道。
楼天铭没有回答他，只是右手接着加力。
“啊——”
矮瘦男人的面皮顿时扭曲，半个身子都塌了下来，顺着楼天铭用力的方向扭动：“疼，疼，疼！”
“你做什么！”
“找死是不是？”
另外几个闲汉凑过来，想要推开楼天铭，却仿佛推中一块铁板，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楼天铭神色不变，接着发力。
“疼！疼！放开我，放开！求你……”
矮瘦男子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板碾压，骨骼都在呻吟作响，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们是哪来的？”楼天铭终于开口问道。
他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比如治安员早已经赶到现场，在楼下拉起弹力网，却对这边的冲突视而不见。
“我们是……”矮瘦男子还试图敷衍，楼天铭又加了一把力气，顿时疼的整个人都跪了下去，眼泪鼻涕横流，“我们是讨债的，讨债的！”
“你们都把人逼跳楼了，还敢来！”理弘逸愤怒说到。
”把人逼跳楼？可别瞎说！”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人群分开，一个穿着正装的男子快步走过来。
“你又是谁？”理弘逸问。
“我是德惠兼职公司的经理。”他并不是回答理弘逸，而是环顾四周，朗声说道。
看见这边有热闹，很多人都围了过来，中间拉开一个圈子，留下楼天铭、理弘逸和他对峙。
不远处的治安员看了他一眼，没有过来阻拦。
”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无良商家，把学生逼上楼顶，使该下地狱的。我承认，我们的姿态太急，这次如果她们出什么意外，我们德惠兼职公司全都负责！“正装男子的声音很洪亮。
”你们都要逼死人了，在这装什么好人！“理弘逸不屑道。
”对，就是啊。”
”把人家逼上楼顶了，还说什么负责任！”
“玩高利贷的，哪有好东西？！”
很多人附和理弘逸的说法，大部分是学生。
“我们是高利贷？”正装男子的神色突然激动，“我们都知道高利贷是非法的！是神灵不允许的！我们哪里敢高利贷！”
他冷笑道：”你们不问问她们借钱是想干什么？花着父母的血汗钱，是来享受的？父母不给钱，就来借钱？”
“一个手机上万块，宁肯负债也要买，这样的人还值得同情？！”
听的这话，很多围观的中年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讨伐声不由得小了不少。
“你们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么？！”
经理转过身，手指高高指向楼顶天台，声音愤怒：“我告诉你们，她们觉得我们是高利贷，认为从我们这借钱根本不用还！所以随便借钱，现在还不上了，就来这装！”
”还要跳楼？我们公司连利息都不要了，只想弥补回损失！她们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们的同情心！”
”如果你们不信，我就留在这！今天有任何一个人跳下来，我也跳天台！说到做到！”
正装男子激动吼道，气的全身颤抖。
他往前两步，脱下皮鞋袜子，赤脚站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示意自己绝不逃跑。
“来，你们监督！如果有任何一个是真要跳的，我也跳下去！”
见他如此表态，周围的观众全都是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这些女的会玩哈，高利贷不用还就先借它几十万，玩崩喽……”
“真是脑子有问题，人家能让她占便宜？”
“好不如去找人包养呢！这跳下来不浪费了……让我们爽爽……”
在众人的注视中，几分钟后，果然那几个女生在治安员的劝说中下来了。看见这一幕，观众们纷纷发出嘘声。
“草，有本事赖账，没种跳啊！”
几人看见这一幕，顿时气势大盛，纷纷对着宿舍大骂。
但是这次观众们脸上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没有阻止，他们见状，更加嚣张，各种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现在能放开我的人了吧。”经理看向楼天铭。
理弘逸脸色难看，阴晴不定。
楼天铭不语。
“放开我吧，小哥，还是说你和她们有一腿？那你帮她们还钱嘛！”矮瘦男子拿话挤兑。
“证据呢？”楼天铭淡淡问道。
“行，证据。”经理点点头，他仍赤脚站在中央，很诚恳的说道：“我知道我们这行有许多败类，但是我们德惠是完全合法的，不做犯法的事！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纸，双手高高举起，声音高亢：
“——综上，本庭认为，松大四百一十名学生所欠为正常借贷关系……根据《神赋人权借贷法案》第五十一条，判决如下：被告立刻归还所欠……如不服本判决，可于判决书送达之日……神判长：陈浩。神判员：胡明！”
场中一片安静。
经理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
周围响起一片叹息声。
能在神判庭中获得判决，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松城是严打高利贷的，这也是林柏将军所坚持的精神。
人们纷纷散去。
善心被利用的感觉，让人很糟心。
经理微笑看着周围人离开，目光再次落在楼天铭身上，走过来。
”小哥好身手，放开他吧。以后行善也应该看人，是不是？”
楼天铭默然不语。
见楼天铭不回答，经理使了个眼色，有人走过去把治安员叫了过来。
“走吧，天铭。”理弘逸看见治安员过来，赶紧劝到。
楼天铭摇摇头。
那个治安员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但是看到楼天铭却是一怔，脸上的神色微微收敛。
”天铭啊，你怎么在这？“他打招呼道。
楼天铭笑笑，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曾经在孙明身边见过对方。
”哦，这人嘴巴不干净。”
楼天铭微微用力。
顿时那矮瘦男子疼的一阵叫喊。
经理看着这一幕，压低声音问道：“这位是？”
“汇通路孙哥的朋友。”那名治安员同样低声回答他。
经理的神色顿时肃然，看向矮瘦男子：“这事是你错了，快道歉。”
“我错了，错了。大哥放过我吧。”矮瘦男子倒是能屈能伸。
楼天铭见好就收，松开了手。
矮瘦男子抽着冷气收回手臂，他的手臂上出现一圈醒目的青肿，估计一段时间不能动了。
“小哥倒是好身手，怎么称呼？”经理笑呵呵的上来套近乎。
楼天铭看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理弘逸神色暗淡的跟在后面，有些丧气。
经理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出来：”这位倒是好大的脾气！”
“你怎么看？”理弘逸垂头丧气的走着。
楼天铭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好……吧，那我回去了。”
理弘逸颇觉的一腔热血喂了狗，恨恨的踢开一块石块，嘴里骂着。
楼天铭正准备离开，突然后方的寝室楼传来一阵喧哗声，他下意识看去。
那喧哗声逐渐变大，有女人在喊着什么，声音凄厉。
突然天台上一个黑影闪过，似乎是个穿白色睡裙的女生，激动的挥舞着手臂。紧接着，从九楼上一跃而下！
“别！”楼天铭下意识喊了出来。
砰——
一声巨响，那个身影拍在水泥地面上。
周围停着的汽车警报都被触发了，发出刺耳的声音。有人从寝室楼冲出来，抱着那个声音喊着什么。
紧接着，那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
楼天铭僵在原处，全身发冷。
他的视力增强过，在夜间看的很清楚。
那个人已经没必要救了……
从醒来之后，许许多多的线索在脑海中逐渐拼凑，形成了清晰的形状。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那边接通了，任长军的声音响起，背景声音很吵杂：”喂？天铭，你找我？”
“你借了多少钱？”楼天铭问道。
“……什么多少钱。”那边沉默了一下。
“德惠兼职公司，你欠了他们多少？”楼天铭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这一次那边沉默了很久。
嘈杂的背景音逐渐远去，任长军似乎来到了僻静处。
楼天铭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等着他的坦诚相告。
良久，任长军沙哑的声音响起：“天铭……我要挺不住了。”
“你欠了多少？”
“……二十万。”
“我可以帮你还。”
“不用了……我还能撑下去，我还能还清。但是一些人……可能已经还不清了……”任长军的声音低沉。
楼天铭看着寝室楼下那些哭泣的身影，缓缓问道：
“你们是多少人？欠了多少钱？”
“四百一十人。”
”总共……一个亿。”
夜风呼啸吹过灯火辉煌的街道，枝叶婆娑，松涛阵阵。
有人从宿舍楼冲下来，抱住了跳楼的女孩。
一阵阵悲痛到极点的哭泣声猛地爆发出来。
楼天铭沉默了很久，说道：“……和我讲讲吧。”
“这件事，我愿意帮你们尽一份力。”
……
一个学生最相信的人会是谁？
大部分有过上学经历的人都会给出一个答案——老师。
在他们过去的经验中，老师是天大的权威，是为了他们好的人，是无条件服从的对象。
所以当她们踏入大学校园，当老师这个称呼突然从原本尽职尽责的教师变成一群人渣之时，才感受到人生的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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