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更人

    这是个泥土和瓦片糊成的炉灶，一层厚厚的灰尘蒙在上面，可见其闲置了至少几个月。

    林一用笛子挑着油灯，伸入炉腔。

    往上看，可能是天冷的原因，墙上的烟囱洞已被泥砖封死，往下看，深不见底。

    ——深不见底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上来，林一将手心贴在炉灶上，催动真力，这炉灶如活了一般，一阵颤动，满身裂痕，最后土崩瓦解，掉入下面的地洞中。此时再看，洞下是一条陡峭的石阶，石阶表面灰尘杂乱，显然最近被多次踩过。

    “怪不得门窗未开，风大哥却人影无踪，怪不得刚刚一个眨眼，人鬼俱无……”小蝶喃喃自语道。

    “炉灶下面竟有一个地道……”

    林一一手挑灯，一手拉着小蝶，与菱儿三人携手沿着狭窄的石阶进入地道。灯内火苗跳跃，三人的影子也随之在石壁上舞蹈。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着，

    十余步外的甬道尽头似乎是个交叉口，一个长发灰影飘然而过，看那身形，正是之前在炉灶旁的人，林一三人迅速追上去。

    却又是一个横向的比较宽广的甬道，灯光有限，照不亮黑漆漆的甬道两头。

    “小心！”菱儿一声惊呼，小蝶便要拔剑，被林一按住，一张大网从头顶落下，网住三人。

    “为何束手就擒？”小蝶轻声问道。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此下去，此事必将无穷无尽，唯有引出真凶，方能真相大白。”林一解释着，甬道两头已经开始亮起火光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挑灯的挑灯，拿火把的拿火把，两群人同时往中间汇集。

    “比起方才的寂静，我倒更喜欢现在的热闹。”林一看着小蝶，“你说呢？”

    小蝶笑而不语，似有所悟。

    两群人很快将林一围住，左边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短小的白胡子老头儿，长长的胡子几乎就要拖到地上；右边一群人唯首是瞻的是一个身材同样短小的老太太，拄着一支猴头拐杖，两眼炯炯有神。

    众人欢笑吵闹中，有人喊道：“杀了他们！教这几个狗男女知道咱们的厉害！”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各种恶毒的死法从他们口中喊将出来。

    “我看你们谁敢！”小蝶怒道，“哪个有胆的，尽管过来碰姑奶奶一下试试！”

    “啊呦……这小妞脾气还挺大……”

    “哈哈哈哈……”

    众人虽叫得起劲，但却没一人敢过来，显然都等着为首的老头老太太发话。

    “死到临头，嘴还挺硬。”小老头率先发话，“老婆子，你说这几个小东西该怎么处理？”

    “本该赶走便是，但是么……”老太太往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将林一三人打量一番，继续道：“但是，这几人偏偏赶在禁日这几天而来，只可杀之，以防后患！”

    “呸！本以为你能说出点什么人话，没想到……”小蝶正要再骂两句，却被林一打断了。

    林一道：“我们几位不过是来找些东西，却不知道哪里冒犯了诸位。”

    人群中一阵窃笑，有人说道：“这小子说话好生斯文，不如就给他个安乐死吧。”

    老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道：“白猿寨向来不欢迎外人，你们不经同意，进入我寨，这便是冒犯。”

    “是我带他们来的……”老头背后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虚弱的声音。众人分开，里面一个衣衫破烂、满身鞭痕的汉子被架着走出来。

    “风大哥……”林一三人齐声惊呼。

    老头瞥他一眼，问老太太道：“引狼入室，该当何罪？”

    “本该要鞭打一百，逐出我寨，但是么……禁日引狼，该杀之！”老太太一只手掌斜劈，作刀砍状。

    小老头道：“多说无益，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有几人抱了大捆柴草，准备往林一三人身上扔，但他们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林一两只手轻轻一扯，不费吹灰之力，那铁丝网竟如蛛网一般被轻轻拨开。待三人走将出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后退，六七个拿着刀枪的汉子出来围着三人。

    “哼！”小蝶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只在石壁上一拍，整个地道都震颤了一番，登时灰尘四荡、几欲坍塌！

    白猿寨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林一道：“寨子是你们的，不欢迎我们可以走，白毛巨猿的事不愿说，我们自己找，但是……“

    小蝶接道：“但是你们要好生伺候风大哥，等过几日风大哥瘦了病了，姑奶奶便铲平白猿寨！”

    “听到了吗？”小蝶扫视众人。

    所有人心中皆掠过一阵寒意。

    “是……是……”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