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清晨，一辆马车就这样停在了一间破败房舍的院外，马车普通，除了拉车的是两匹壮硕的枣红色俊马外，其它都显示不出车主人是啥身份，俊马甩着尾等待着马车内的人出来。云皓第一个拉开了帘子，往外看了看，周边空寂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这可能是世人对厄运的避让之心，云皓跳下马车走进了院落，尚锍被车帘外的光线和凉风唤醒，拍了拍身边的小五，也跟着起身下了马车，屋内，两个消瘦的老人卷缩着相互贴紧着躺在了木板上，边上放着快干涸的草药渣碗，呼吸微弱游丝，云皓立马上前，从袖袋中取出清露努力的喂进两个老人的口中，先救急吧。

    这两个老人一病一伤不知道饿了多久，在这个秋分略带寒凉的天气，通过相互依靠努力保存着身体的一丝生机，应该是希望还能活下去，能给被带走的亲人一些帮助吧。外面尚锍的叫唤声打破了云皓的感叹：“哥，这两匹马真不错呀，你从找到的！”云皓凑到两老人根前看了看，感觉两个老人呼吸平稳了些，放心了些，走了出去说到：“别去摸马了，坐回马车，让你衣襟中的那小东西，带你到最近的县城中去找个医术不错的郎中过来，还有，顺路买几床棉被和一些米粮或吃食。快去！都饿了”尚锍看着他哥那严肃的表情立马点头，上了马车。小五静静的站在马车边，不知道该做什么，这里毕竟对他来说完全陌生，他心里可能猜到了这里就是他大哥的家，但想象与现实完全不同，他呆呆的站着，直到看着尚锍赶着马车离开，还是看着，云皓对着他招招手，他才走了过去，云皓从袖袋中，拿出一小袋糯米和昨晚他俩带来的那只鸡说到：“会做饭吗？”小伍呆呆的点头。云皓说到：“去找找这里灶台在哪，将这米煮成粥，鸡肉弄碎放些进去，屋里的老人很虚弱，煮稠些，但别太干了。”小五点着脑袋，拿着米和鸡便利落进了院，云皓记得老人有腿伤，在手上画了一道符便回来屋中。

    尚锍带着郎中赶着马车回来时，屋内的两个老人已经醒了，云皓和小五正扶着老人喂着手里的米粥，两老人低喃着说着：“谢谢！”尚锍引着朗中进来，正好看到摆在床边的一盘切碎的鸡，吞了吞口水，云皓看到郎中，将老人放好，将手中的粥碗放到一边收拾了一下，对进来的郎中拱手到：“家中两位老人，有劳先生！帮忙看看”郎中看向云皓的衣着有一丝惊愕，但马上回过了神点点头，云皓没有在意，招呼小五拉着尚锍出了门，忙了大半天了自然是饿了，看着尚锍问到：“买吃的了吗？”还在回想烤鸡味道的尚锍立马回过神来点点头，奔到马车上，从中拿出个油滋滋的纸包笑到：“新烙好的葱油饼，我刚进县城时就闻到香了，回来特意下车买了几个，可惜就是没有肉馅的！”说着将纸包放到了他哥手中，满脸笑嘻嘻盯着那沾着油渍的纸包，云皓拿出一个，先给了小五，然后才是自己和尚锍的，尚锍拿到吃的后就不想那鸡了，津津有味的吃着油饼，等三人吃完，云皓将剩下的饼放到了袖袋中。郎中出来后说到：“两位老人没有大碍，只是身体太虚加上忧虑所至，我这两张方子，先调理，再进补，调理半月有余就会慢慢康健！放心，放心！”云皓拱手谢过付了银两，因为要进城赎人，所以先留郎中去马车上稍等，他们三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为屋中老人铺好被子后，留小五在屋中照应，便带着尚锍驾着马车将郎中送回了医馆，抓好了药，路过一间当铺时，云皓停下了马车，从袖袋中拿出黄大仙落下的，那个赤金发冠，走了进去，因为云皓没有换衣服，还是一身衙役打扮，所以店中长柜很是客气，云皓这才发现自己的着装，难怪郎中和长柜都有这吃惊的表情，只能顺势使用了他的这小小官威说到：“这是我家老爷复皇城任职路过此处，缺了些盘缠，才命属下来此换些银两！”长柜立马点头哈腰，叫来检验的伙计认定是真金后，换了三百多两文银，因为店里银两不够，只取出一百多两银子，加上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交到了云皓手中，云皓收好后出了当铺，长柜和伙计送出当铺后，看着他上了一辆两匹俊马的马车后，猜想车内肯定是有大人物，不然谁家拉车的马用两匹，去皇城任职，那是多大的官呀！不敢多想回了当铺之中。

    尚锍驾着马车问到：“哥，我们接下来去牙侩吗？”云皓到了车上换了身衣服，不想引人注意，说到：“去吧！”尚锍听到后开心的挥着手上的车绳，其实根本不用他赶车，小白鼠坐在了一匹马的耳朵边用马耳边的毛发盖着身子指挥着，牙侩内，两人上下打点后，总算打听到了大汉妻子和孩子的下落。其实人的下落有小白鼠在，自然容易找到，但需要人牙去与买主沟通，还得去衙门消去奴籍都得需要人牙子的帮忙，所以他们必须跑这一趟，本来就在公门中当差的，自然知道奴籍意味着什么，很多人认为奴籍只要卖身契在自己手上，就会恢复了，其实并非，如果卖身契弄丢，又没去所属衙门修改的话，很容易会再次成为奴籍，被抓回所买之府中。

    云皓从人牙子中找了个看起来比较灵活且热情的一位牙差帮忙，到了买主家后，他从人牙与买主交谈中，猜出大汉的妻子可能在此处引发了一些事情，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不然不会听说他们是来接人的时，表情中有欣喜之意，原来大汉的妻子被买来后，因为与自己的孩子分开想到无人照看的老人也活不成就报有了死志，买主本来想买个村中之妇应该粗使的活啥都能做，十来两的死契很划算，没想到，带回来后，这人啥都不做，还不吃不喝，说不动也打不动，就这样呆了快三天了，想尽办法也用过私刑动过鞭，无动于衷最后只能将她丢到柴房不管不问，毕竟家中有老人供奉菩萨，所以也不会动杀意，这回来了个想赎她的，怎么会有不欣喜之意，只要能把本钱要回来就直接送他们了。

    云皓来到柴房时，妇人就那么呆呆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尚锍有些害怕，云皓走了过去，知道她现在只是虚弱，低低在她耳边说到：“夫人，我俩是受您丈夫所拖，来接你和孩子回家的！”就这么一句，妇人死一般的眼神中流出了眼泪，慢慢的眼睛也有了焦距，手开始试着往上抬，嘴中轻微的唤着：“大..大虎”，但饿得太久了，只能用眼神紧紧的望着云皓，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云皓点着头对着尚锍说到：“去拿水来！”尚锍立马去找水，云皓用腿支撑起妇人的身子，从袖袋中拿出他们早上剩下的油饼，挖着中间最软的饼馅往妇人嘴中送，尚锍拿来水后，发现刚躺在地上如死人的妇人有了意识，在他大哥的视意下，将水喂到了妇人口中，云皓花了十个铜板请了这府上一个力气比较大的嬷嬷将妇人背到了马车上，然后给了三十两银子交给人牙子，由他去与这家主人交淡赎回妇人之事，人牙立马欣喜的答应了，

    云皓接过妇人的卖身契后，从人牙子的表情和动作上就能看得出来，他应该从中赚了不少，感谢一番后，便邀请他上车，同样拿出三十两，希望他能帮他们将小孩子赎出，人牙子听后，眼都了亮了，满口答应了下来，因为车内躺着妇人，他们只能坐在马车外，将小孩子和卖契接到手后，小孩子木讷的眼神中，云皓知道吃了不少苦，他轻轻上前，看到孩子眼中的惧意后笑了笑，对他说到：“你娘在车上，不用怕，先去看看你娘。”小孩子看着马车不敢动，直到听到车内妇人低微的唤声才立马往马车处跑去，尚锍将他抱上了车，车内传来母子两相聚的哭声音，云皓拿出二十文钱对着牙差非常感谢到：“沫大哥，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一会去县衙消去他们母子的奴籍还得麻烦你，这点钱，当您今天受累的茶水钱，”人牙子收了钱满口答应，一切事办得很顺利，他们回去的路上又去了一趟医馆，因为妇人受饿受寒那么多天，去医馆看看比较稳妥，小孩并没有饿着，只是干活出错挨了几次打，在医馆给妇人熬药时，云皓带着尚锍去买了些补身子的食物，毕竟这一家人都得调理。

    到了大汉家时，已经天黑了，小五出来帮忙将车上的东西提进了院子，妇人慢慢下车，看到自己回来时，眼泪流了出，紧紧的抱着身边的孩子，小孩子在院外就开始叫唤两老人了，妇人任由孩子跑进院中找爷爷奶奶，转身就对着云皓他们跪下了，云皓连忙扶起了她说到：“夫人不必行如此大礼，我们是受这位小兄弟之托，不必谢我们，”云皓指着小五说到。小五点点头。妇人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看着小五，并不认得，云皓看出了她的尴尬说到：“如果夫人还有些力气的话，不如去弄些吃食，大家可能都还没吃东西，吃完饭你再慢慢问，”妇人立马点头说到：“好，好”便走进了院中，云皓招呼小五到：“我和尚锍得要回去了，你确定要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是吗？”小五点头说到：“是！我一定会帮大哥照顾好他们的！”云皓看着他点点头转头对尚锍说到：“把你准备的银两拿出来吧，”尚锍立马掏自己的小荷包，现在才发现，直到现在用的都是他大哥的银子呀，不好意思的笑着，将小荷包交到云皓手中，云皓从袖袋中又拿出那二百两的银票，加上剩下的银子，放进了荷包中后，准备交给小五，小五摇着头不收，并跪了下来说到：“恩人的恩情小五不知道如何报答，这么多的银子，小五绝不能再要。”云皓想扶他起来，但他跪着后退一直说到：“恩人的恩情小五只能来世报达。银子小五不能收！”云皓只能蹲下，与他正视到：“这银子不是给你的，对你有恩的大哥家是救了回来，但救你的有四个人，如果没有其它三人的拖延可能你也活不下来，这些银子，你拿着，如果能去帮到他们的家人，就尽你自己的力量去帮吧。”小五抬头看着云皓，云皓将银子塞到了他怀中说到：“你们在军中和路上都相处了不少时日，应该能找到他们的家吧，这些银子你拿着收好了，有些恩情牵扯了就得还上，换得个心安也好，”小五静静的看着他，云皓顺势将他拉起来说到：“这世间，你身份特殊，这地方也不能长呆，可能有些人会对你起疑心，如果你愿意，等安排好后，来都城，在石叔那学些医术，可能比你去寻其它事情要更好些！”说完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小五紧紧握着手中的银子，此时他的心中回想着他们五人一路逃亡时，其它三人对他的照顾和帮助。是啊，约定好了如果被捉那个有幸逃走的，一定要照顾他们的家人，要不是遇到的鬼怪，他想他们定不会如此害怕忘了当初的约定的，小五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银子有了决定，云皓招呼尚锍准备回去了，毕竟尚锍不能在外面久留，家里有人惦记。

    尚锍过来紧紧的抱了一下小五，才将处在回忆中的小五拉回现实，尚锍说到：“石叔医术可好了，你要是来都城，学好石叔的医术，肯定会很厉害的！”说完跟着云皓上了马车，云皓赶着马车离开，妇人听见马车离开的声音，走出来看着想唤住却不知道他们姓名，看了一眼小五后，才回到房中接着做吃食，小五也呆呆的看着马车离去，小白鼠倒是很开心的钻回了尚锍的怀中，到了一遍无人的树林后，马嘶鸣一声幻化成了三只火焰鸟托着马车飞向了天空。尚锍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说到：“哥，小五会来都城吗？”云皓说到：“也许吧！”尚锍回头看着云皓认真的说到：“哥，小五他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吧，要是他能来都城就好了！”云皓笑了笑！其实从尚锍背着小五去医馆时，他们的命魂就牵引上了，加上此事的恩情，自会让小五产生还恩之志，云皓相信他会来都城的，那恶僧说命魂牵引自会让相帮相欠相爱的人相聚！就算会遗忘，在这世间不熟之人难交情，喜欢之人不生厌，所欠之人必会还！

    大半年后小五到了石叔的医馆做了学徒，尚锍很是开心，小五说：“我按记忆寻得了其它人的家后，将他们的家人赎了出来，并把卖身契还给了他们，然后算了算手里的银子，嫂子说想去皇城这边收敛大哥的尸体，不想让大哥的灵魂在外地孤苦无依的飘荡连个收尸祭拜之人都没，所以便问了其它三人的家人愿意同去吗？他们说路途遥远不愿意奔波，即然我们去了，希望我们能帮忙一起收敛稍微祭拜一下即可，我想着将他们四人葬在一起在阴间也有依靠，所以就同意了，看了下所剩的银子，给他们每家分了十多两，就带着嫂子一家，雇了个入皇城走商的车队，经过了四个月才来到了都城这边，还好大哥他们尸体是干尸，义庄那老头说，要是再不来人认领，他就要把他们丢乱葬岗了，我们交了钱，将大哥他们安葬后，两位老人想留下来，以后还能带着孩子来拜拜，嫂子也认同，我看了一下银子，若要再回去可能都不一定够，所以就将剩下的银两交给了嫂子安排，然后跟嫂子提了提恩人的建议，嫂子听说你们在都城，很想亲自来道谢的，但是一家老老小小的，怕带来只会是添乱，所以这一包小糖糕是嫂子大早起来做的，说要给你们吃新鲜的，我来时进不了你们当差的府衙，只能在石叔这等着，这个时候不知道坏了没？”尚锍不客气的捡了一块，往嘴中丢去，嚼得贼香的说到：“好吃着呢，没坏，你自己也尝尝。”云皓也笑着捡了一块吃了起来，石叔夸张的说到：“唉呀，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了！都是托了少爷的福呀！”大家笑成了一团。有了小五后，尚锍后来所受的小伤小撞都能瞒住石叔，躲过他父亲的盘问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还能时不时带着小五去他嫂子家增吃一顿，这段善缘自是结下了，云皓看着小五脸上的笑容，想到了那只被山神眷顾的白雉精，等到地府那事了去，她也会跟着她结下的善缘走入这世间的轮回路吧，自然会有她一番这样的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