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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

    “一曲红尘醉,逍遥半杯仙。本自三界外,流转到人间。七情消磨去,六根避忧烦。自挥胸中剑,劈砍重重关。

    若无苦苦煎熬,哪得事事锤炼。

    若无当头棒喝,哪得刻刻觉险。

    若无烦劳多舛,哪有苦后甘甜。”

    我在梦里听到一个沧桑的老人的声音,反复说着这段诗,声音有点嘶哑,然后我的神就被一个白胡子老人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里像是森林,却和青云山不同,这里的山脉更古老,脚底下的树叶很厚很厚,散发出朽木浓烈的岁月味道,像是原始森林,毫无人工的痕迹。

    我开始思考身在哪里的时候,老人开口了:这是我修炼的地方,长灵山脉,一个古老的地方,虽然边缘允许人类进入,但是这深处,都是我的领地!

    我努力保持神智的清明,挣脱昏沉感的威压,眉间凝聚出一个黑色的眼珠子,乌黑的亮亮的一个眼睛发出光晕,顿时神识清明许多,猛然察觉到:你,你是人参精!可是,你怎么后来会出现在青云山呢?你在我身体里好久了,怎么才想起来找我聊聊啊?我等你很久了,等得,我都快给忘了!

    他哈哈笑起来: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天你把看守我的威林兽给引开,够胆量!

    听我慢慢说来,我本是修行千年的人参王,广阔的原始森林众多鬼灵精怪皆是我的手下败将,他们称我为王,不管是动物精,还是植物怪,都对我服服帖帖!

    我看着他脸上那种王者才有的自信和微表情中难以掩饰的霸气,觉得不会有假。

    他继续道:直到有一天,一只乌鸦来到我的领地,说幽冥老怪看中了这片地方,要收编我们所有妖王,为他们让出这片灵山秀水!我自然不愿意,于是,幽冥使团对我们发起了猛烈进攻,我们这些常年精心修持自身,为得天地造化,保持纯真本性,不擅长打打杀杀,更缺少实战经验,也没有痛下杀手,于是,那一战,打得非常惨烈,几个老树藤彻底被抽去了生机,它们拼尽最后的力量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我的老伙计们非要保住我,让我以后为他们报仇!

    他说着说着,激动到胡须颤抖,白白的胡须,嗫嚅得让人心痛。

    听到这里,我感觉心脏特别的痛,想被从里面捏住一样。自从我将人参精的能量提炼到我的体内,他便与我血脉相连,只因为他没有人类的肉体,所以算是投胎在我的肉身细胞里,与我的神经和大脑密切连接,只要他发出意志信号,我的身体能够完全感同身受。

    我:那天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没有生机了,师父说只有转化你,你才能在我身体里复活,我的身体能够得到你的药性的滋养,因果是等量的,我也会付出等量的肉身细胞,供养给你作为补偿,咱们谁都不吃亏的,我是正道之人,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派的小弟子,可是我都是摸着良心做人做事的,不会亏待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就行。对了,你怎么选择跑到青云山来的呢?

    老人参:我向上天虔诚祈请神的指示,我的根须出现一个剪头的方向,我就延着这个方向一路奔跑,因为受到重创,灵力不足,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休眠了,也不知道停在哪里,直到最近,慢慢苏醒,慢慢捡回一些破碎的记忆。

    说着说着,他好像陷入了沉思。一阵眩晕感袭来,更多的回忆画面进入我的脑海,如同放映大片一样,一幕一幕,如同是我的回忆一样,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如同开闸洪水,一浪卷着一浪,拍打在头颅内壁。

    “思悠悠,恨悠悠,百般无奈鬼见愁。

    山迢迢,水遥遥,万里山河沧海笑。

    孤舟蓑笠影,对看云霄外。

    白雪知春意,潇潇不露寒。

    登临风波处,漂游去无踪。

    继往开来日,无花无酒时。

    默默心中语,晴空飞鹤聚……”

    仙界一样的地方,五光十色的云彩之间,金光闪闪的佛陀,两边一排一排的金刚,金色的身躯,各种姿态的十八铜人,五百罗汉,古铜色的皮肤,梵音渺渺,佛乐飘飘,云彩忽聚忽散,朵朵莲花缓慢的移动着,古老的声音,如同洪钟齐鸣,引起周围层层共振,整个天地都充满佛气。

    可是却看不见声音的源头,只能听见佛音阵阵,仙鹤翩翩起舞,天上似乎有一条河流,哗啦啦的波涛起伏,轻微的摇动。

    身边一位白衣侠客骑着仙鹤经过,他手里拿着扇子,轻轻摇动,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

    我以为他在对我说话,可是我听不太懂,想张嘴问个明白,却发不出声音。

    晃晃悠悠间,似乎来到一处宫殿,门口是整齐队列的美丽仙娥前面引路,转眼我就出现在一个巨大的荷花池边,里面有比我还高大的锦鲤游来游去,看得我有点害怕,那鱼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我毕恭毕敬的在那里作揖等待,一会儿,眼前场景切换了,我仿佛又直接来到一处大殿,眼前高处是一位女帝模样的人,端坐宝位,我只觉得殊胜无比,心念空空荡荡,像是灵魂被穿透和净化一般……

    后来师父告诉我,这些似梦非梦的场景都是人参王曾经的造化,受过佛祖指点,也被西王母点化,所以为修得正果也是正心诚意的在前行。后来他又休眠了很久。

    大师兄气喘吁吁的向我们跑来,他的胳膊显然又粗了一圈,脸上满满的骄傲感,他一个人,扛着小山一样多的物资,欢喜庄附近的人都投来惊愕的目光,他的宽阔的臂膀甚至撑破了衣衫,肌肉线条明朗,在阳光下发出光泽,周围很多围观的女人发出惊讶的叫声,还有由衷的赞美声,众多佳丽们都在楼上打开闺房窗户,偷偷瞄着这边,更有从窗台和高处扔下香囊和手帕直接示好的。

    大师兄憨憨的笑了笑,脸红扑扑的,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头看其他人。

    火天狼见状,捋了捋头发,挺直了腰杆,往前走了两步,不自觉的看了看金茉莉。

    两位师姐亭亭玉立,步伐轻快而稳健,虽然紧随其后,却丝毫不慌不忙,举手投足阵阵药香,不同于胭脂水粉的味道,显示出一种特别的仙女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