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非正常人研究中心
目睹异常就会死。
“那我坟头草岂不是该五米高了。”
——
零丁镇，地广人稀。
十二月，冬
贝克长街尽头，阴角疗养院。
森林郁郁葱葱的包围着整个疗养院。
四米的高墙将大片的空地隔成了七八个五颜六色的小院子，围墙上全是刀片铁丝。
疗养院四角，更有高大的哨塔，里面有荷枪实弹的安保。
相对于福利院或是疗养院的名头，这里其实更像一座监狱。
除了青区，其他的都暂时死气沉沉。
难得的烈日高照，照得洗透的白布若细雨一般垂髫。
院子里不时欢声笑语，突然一个脏兮兮的马头布偶飞过了高墙。
去捡啊！
——嘀
下午两点整，青区的嬉闹声戛然而止，白区到点开闸放风。
“蘑菇，我是蘑菇。”
“青菜，你们都是青菜。”
身穿病号服的人群从住院区四四两两机械的涌入小院。
这群行尸走肉的身后突然杀出一彪人马。
那群人跑跑停停，互相拼杀。
到了院中，才发现唯一的躺椅却早已被人霸占，其余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围在四周。
一个戴着眼镜，后脑勺特别突出的高瘦男病人凑近看了看椅子上的人。
在看清那个人衣服上灰白的数字后，连忙颤颤巍巍的退回人群。
数字8。
李浪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编号，也尴尬的嘿嘿一笑。
“想必各位都好奇我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随后李浪一脸无所谓的向坐在椅子四周的病友聊起了今早。
“那就要从我和冬日早起，有过一杯水的赌局开始说起。”
“那你赢了吗？”眼镜男躲在人群中，愤愤不平。
“不太理想。”
他扬了扬手，示意众人看向身后，那是一床刚洗的床单布。
“大家记笔记啊!”李浪观察着病友们。他们窸窸窣窣了一阵，然后又一同痴痴的望向李浪，做不出其他动作。
“在面临恐惧时，我们往往会气喘吁吁，心房颤抖，甚至会让某些肌肉收缩，然后伴随某些液体不自主排出。”
他张望了四周，半逗的说出自己的总结：“也就是俗称吓尿。”
很好，随便编了个理由就糊弄这群病友。
等等，好像也没必要糊弄他们啊！
只是没人注意到。
床单淡黄的底色下，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看电视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吼一声，病人们都纷纷向大厅走去。
毕竟，他们中有的人不想再错过前排位置。
————
放映厅，暗室。
巨大亚麻布上，播放着晦涩难懂的电影：
虫蛀的柴火被长木架置之高阁。
歪倒的烟囱倚在一旁向外鼓出热汽。
炊烟来处，白汤翻滚，不时出现一只手盖上盖子，又再翻开。
倒入香果、百折。
恶臭连连，皮革制的鸟嘴面具被稍稍掀开。
惨白的嘴唇上停留着无法被更正的划痕。
一瓢，脏汤入口。【林中女妖停树头。】
两瓢，百果入口。【溪中骏马问来由。】
三瓢，碎骨入口。【雪中渡鸦领路走。】
李浪咬着指甲，很放松的蜷在藤椅上。
他很清楚，这是院内某种方法。用于筛选病人。
至于方法，就是在看完这些电影后，凡是表现出异常的。
都被工作人员抓走，然后再没出现。
可惜的是，李浪知晓了全部，包括电影里的隐喻。
“说…”西装男在门口，不耐烦的等病人排队说出观后感。
“我是蘑菇。”李浪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黑色西装。
“下一个。”黑西装像是泄气。
放映室门口健硕的护士推开了住院区的门，不怀好意的盯着这群即将回笼的‘小鸡崽’。
从放映室回住院区的病房依旧要穿过院子。
李浪低着头随着人流回去，顺手把院内地上不知谁遗落的马头布偶揣进怀里。
那布偶被人粗暴的撕开，做成了一个收纳袋。
里面还装有一个锈蚀的铁盒。铁盒无法打开。
李浪试着把铁盒拿了起来，晃了两下，只有一阵齿轮来回咬合的滴答声。
它还在动，会是什么。
…
“队长，五号消失了。”
监视镜头扫视着大厅，苦苦寻找。
镜头里，一个数字⑧显得格外扎眼。
监控器前，西装笔挺的独眼老人按住话筒。
“停，把八号带进来。”
…
不易察觉的视线移到了李浪的后脖颈。
也许是坐姿不当，李浪觉得不太舒服。
他稍稍扭过头，抬高视线，往天空的尽头——窗沿靠近。
突然，一只落单的乌鸦停靠在李浪视线内的树梢，明明再往上的，就是成片的云彩。
“切，晦气！”李浪咒骂了一声，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乌鸦，乌鸦也盯着他。
直到乌鸦无奈的把头埋下梳理羽毛，他才放过那只可怜的乌鸦。
咔哒咔哒，齐整步伐。
一队荷枪实弹的人员来到李浪面前。
黑西装翻开病例：
“编号008，病人李浪，你将自由。”
李浪看着来人，心脏麻痹一阵。
自由，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见李浪并未表现出其他举动。黑西装继续说道：
“鉴于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们要求您亲自办理退院手续，请您配合。”
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然后黑西装挥手，示意手下把座椅上的李浪架起。
李浪随即明白，眼前的人来真的。只是目的，不会是让他退院这么简单。
他无助地望向身后，现在，在和其他人逗乐的眼镜算是他交情最深的人。
毕竟李浪揍过他。
其他人还在病房。
眼镜的眼镜被人嬉笑着夺走，他们正在争抢。
李浪记得，那个眼镜是因为到处说自己遇到外星人才被送来的。
“老马！快看，有飞碟。”李浪指着黑西装的头上。
黑西装带着一顶礼帽，粗看上去确实与飞碟无异。
“飞碟!”眼镜正色，拨开身前的人，让那人摔了个倒栽葱。
“蘑菇…女士。”摔倒的人看着黑西装的倒影，眼神有点迷离。也准备扑上去。
“开饭了！”眼见局势初具混乱，李浪再大喊一声。
很快，病房里有事的，没事的，都冲了出来。
事实上，李浪高估了这场“疯暴”。
只见壮硕的大只女护士往门口一站，众精神病就开始四散逃窜，各回各家。
况且就算女护士没在，
这点小伎俩并没有什么用，荷枪实弹的安保也能很快控制场面，抓住李浪。
————
这是一间不同于放映室的暗室，里面坐着的二人交头接耳，看向被绑住的李浪。
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长衫。眼神冰冷。
“008，我们想知道你与五号的关系。”
“我是蘑菇。”李浪装傻。
因为被管束，此刻，他的手拷在桌上。只有少许活动范围。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蘑菇。”说话的人随即拿出一张病例。
这是最新的评估。
上面赫然写着：“轻度认知障碍，轻度焦虑，未见其他异常。”
“而且从刚才你的组织能力来看，至少现在，你不是蘑菇。”说着一人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你们认为，我是正常人？”李浪眼中有了声色。
“不完全是。”回答的口吻依旧冰冷。
“你和五号是室友。”病例被来回翻动。
在二人看来，早已定论：五号的消失，与李浪有关。
他们手里的照片一张张的，叠放在李浪面前。
从最开始的雄姿英发，衣冠楚楚。到逐渐消瘦，不修边幅。
最近一张，是和李浪一起开怀大笑。
“据我们所知，昨天，他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这人用指头，戳着照片。
最后，一张血红的照片放到李浪面前。
“这，是他的左手。”
看着鲜血淋漓的照片，李浪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开始松动。
“没错，我们是朋友。”
“那你告诉我们，张雷现在在哪。”
重物敲击木桌，响声回应。
…
…
昨夜，病房三排铺。
窗户旁的床落满灰尘。
许多没来得及处理的旧物件表明，那人不再回来，也不算正常离开。
“李浪，你知道《林中小屋》吗？”男人眯着眼躺在床上，突然空洞的张眼。
李浪不假思索的回答：
“知道，讲收容鬼怪和被操纵的主角团，哇，超级好看的恐怖电影，可惜不知道出了续集没。”
男子坐起，身前，印着灰白的数字5。
“那你要赶快逃出这里。因为这里，和续集无异。”
说完，男子凭空消失。
只留下床单上一滩血迹，和一只手臂。
“靠，神仙索啊。”
…
…
暗室内，凶光闪过，李浪正襟危坐，双手作塔。
“我，杀了他。”
目睹了异常事件的他明白，除此以外，再无它解。
“那我坟头草岂不是该五米高了。”
——
零丁镇，地广人稀。
十二月，冬
贝克长街尽头，阴角疗养院。
森林郁郁葱葱的包围着整个疗养院。
四米的高墙将大片的空地隔成了七八个五颜六色的小院子，围墙上全是刀片铁丝。
疗养院四角，更有高大的哨塔，里面有荷枪实弹的安保。
相对于福利院或是疗养院的名头，这里其实更像一座监狱。
除了青区，其他的都暂时死气沉沉。
难得的烈日高照，照得洗透的白布若细雨一般垂髫。
院子里不时欢声笑语，突然一个脏兮兮的马头布偶飞过了高墙。
去捡啊！
——嘀
下午两点整，青区的嬉闹声戛然而止，白区到点开闸放风。
“蘑菇，我是蘑菇。”
“青菜，你们都是青菜。”
身穿病号服的人群从住院区四四两两机械的涌入小院。
这群行尸走肉的身后突然杀出一彪人马。
那群人跑跑停停，互相拼杀。
到了院中，才发现唯一的躺椅却早已被人霸占，其余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围在四周。
一个戴着眼镜，后脑勺特别突出的高瘦男病人凑近看了看椅子上的人。
在看清那个人衣服上灰白的数字后，连忙颤颤巍巍的退回人群。
数字8。
李浪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编号，也尴尬的嘿嘿一笑。
“想必各位都好奇我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随后李浪一脸无所谓的向坐在椅子四周的病友聊起了今早。
“那就要从我和冬日早起，有过一杯水的赌局开始说起。”
“那你赢了吗？”眼镜男躲在人群中，愤愤不平。
“不太理想。”
他扬了扬手，示意众人看向身后，那是一床刚洗的床单布。
“大家记笔记啊!”李浪观察着病友们。他们窸窸窣窣了一阵，然后又一同痴痴的望向李浪，做不出其他动作。
“在面临恐惧时，我们往往会气喘吁吁，心房颤抖，甚至会让某些肌肉收缩，然后伴随某些液体不自主排出。”
他张望了四周，半逗的说出自己的总结：“也就是俗称吓尿。”
很好，随便编了个理由就糊弄这群病友。
等等，好像也没必要糊弄他们啊！
只是没人注意到。
床单淡黄的底色下，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看电视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吼一声，病人们都纷纷向大厅走去。
毕竟，他们中有的人不想再错过前排位置。
————
放映厅，暗室。
巨大亚麻布上，播放着晦涩难懂的电影：
虫蛀的柴火被长木架置之高阁。
歪倒的烟囱倚在一旁向外鼓出热汽。
炊烟来处，白汤翻滚，不时出现一只手盖上盖子，又再翻开。
倒入香果、百折。
恶臭连连，皮革制的鸟嘴面具被稍稍掀开。
惨白的嘴唇上停留着无法被更正的划痕。
一瓢，脏汤入口。【林中女妖停树头。】
两瓢，百果入口。【溪中骏马问来由。】
三瓢，碎骨入口。【雪中渡鸦领路走。】
李浪咬着指甲，很放松的蜷在藤椅上。
他很清楚，这是院内某种方法。用于筛选病人。
至于方法，就是在看完这些电影后，凡是表现出异常的。
都被工作人员抓走，然后再没出现。
可惜的是，李浪知晓了全部，包括电影里的隐喻。
“说…”西装男在门口，不耐烦的等病人排队说出观后感。
“我是蘑菇。”李浪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黑色西装。
“下一个。”黑西装像是泄气。
放映室门口健硕的护士推开了住院区的门，不怀好意的盯着这群即将回笼的‘小鸡崽’。
从放映室回住院区的病房依旧要穿过院子。
李浪低着头随着人流回去，顺手把院内地上不知谁遗落的马头布偶揣进怀里。
那布偶被人粗暴的撕开，做成了一个收纳袋。
里面还装有一个锈蚀的铁盒。铁盒无法打开。
李浪试着把铁盒拿了起来，晃了两下，只有一阵齿轮来回咬合的滴答声。
它还在动，会是什么。
…
“队长，五号消失了。”
监视镜头扫视着大厅，苦苦寻找。
镜头里，一个数字⑧显得格外扎眼。
监控器前，西装笔挺的独眼老人按住话筒。
“停，把八号带进来。”
…
不易察觉的视线移到了李浪的后脖颈。
也许是坐姿不当，李浪觉得不太舒服。
他稍稍扭过头，抬高视线，往天空的尽头——窗沿靠近。
突然，一只落单的乌鸦停靠在李浪视线内的树梢，明明再往上的，就是成片的云彩。
“切，晦气！”李浪咒骂了一声，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乌鸦，乌鸦也盯着他。
直到乌鸦无奈的把头埋下梳理羽毛，他才放过那只可怜的乌鸦。
咔哒咔哒，齐整步伐。
一队荷枪实弹的人员来到李浪面前。
黑西装翻开病例：
“编号008，病人李浪，你将自由。”
李浪看着来人，心脏麻痹一阵。
自由，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见李浪并未表现出其他举动。黑西装继续说道：
“鉴于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们要求您亲自办理退院手续，请您配合。”
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然后黑西装挥手，示意手下把座椅上的李浪架起。
李浪随即明白，眼前的人来真的。只是目的，不会是让他退院这么简单。
他无助地望向身后，现在，在和其他人逗乐的眼镜算是他交情最深的人。
毕竟李浪揍过他。
其他人还在病房。
眼镜的眼镜被人嬉笑着夺走，他们正在争抢。
李浪记得，那个眼镜是因为到处说自己遇到外星人才被送来的。
“老马！快看，有飞碟。”李浪指着黑西装的头上。
黑西装带着一顶礼帽，粗看上去确实与飞碟无异。
“飞碟!”眼镜正色，拨开身前的人，让那人摔了个倒栽葱。
“蘑菇…女士。”摔倒的人看着黑西装的倒影，眼神有点迷离。也准备扑上去。
“开饭了！”眼见局势初具混乱，李浪再大喊一声。
很快，病房里有事的，没事的，都冲了出来。
事实上，李浪高估了这场“疯暴”。
只见壮硕的大只女护士往门口一站，众精神病就开始四散逃窜，各回各家。
况且就算女护士没在，
这点小伎俩并没有什么用，荷枪实弹的安保也能很快控制场面，抓住李浪。
————
这是一间不同于放映室的暗室，里面坐着的二人交头接耳，看向被绑住的李浪。
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长衫。眼神冰冷。
“008，我们想知道你与五号的关系。”
“我是蘑菇。”李浪装傻。
因为被管束，此刻，他的手拷在桌上。只有少许活动范围。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蘑菇。”说话的人随即拿出一张病例。
这是最新的评估。
上面赫然写着：“轻度认知障碍，轻度焦虑，未见其他异常。”
“而且从刚才你的组织能力来看，至少现在，你不是蘑菇。”说着一人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你们认为，我是正常人？”李浪眼中有了声色。
“不完全是。”回答的口吻依旧冰冷。
“你和五号是室友。”病例被来回翻动。
在二人看来，早已定论：五号的消失，与李浪有关。
他们手里的照片一张张的，叠放在李浪面前。
从最开始的雄姿英发，衣冠楚楚。到逐渐消瘦，不修边幅。
最近一张，是和李浪一起开怀大笑。
“据我们所知，昨天，他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这人用指头，戳着照片。
最后，一张血红的照片放到李浪面前。
“这，是他的左手。”
看着鲜血淋漓的照片，李浪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开始松动。
“没错，我们是朋友。”
“那你告诉我们，张雷现在在哪。”
重物敲击木桌，响声回应。
…
…
昨夜，病房三排铺。
窗户旁的床落满灰尘。
许多没来得及处理的旧物件表明，那人不再回来，也不算正常离开。
“李浪，你知道《林中小屋》吗？”男人眯着眼躺在床上，突然空洞的张眼。
李浪不假思索的回答：
“知道，讲收容鬼怪和被操纵的主角团，哇，超级好看的恐怖电影，可惜不知道出了续集没。”
男子坐起，身前，印着灰白的数字5。
“那你要赶快逃出这里。因为这里，和续集无异。”
说完，男子凭空消失。
只留下床单上一滩血迹，和一只手臂。
“靠，神仙索啊。”
…
…
暗室内，凶光闪过，李浪正襟危坐，双手作塔。
“我，杀了他。”
目睹了异常事件的他明白，除此以外，再无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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