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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

    高世泽还是不敢相信。

    凶手被抓住了,已经引渡到了日本。虽然抓住的并不是主谋,但日本人信誓旦旦的说在法租界某地将主要参与者一举抓获。

    他不相信金阙真的会失手,那个曾经在战场上带着他杀了个七进七出(虽然开着坦克)的男人,在阴沟里翻了船,还被抓去了日本,过不了多久就得被枪毙了。

    高天雄听说了这个消息,也是凝重。谁能相信那么一个几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居然会被日本人给逮住呢?

    佟宁聂已经泣不成声,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金阙这孩子绝对称得上高风亮节,而且也是个敢为国捐躯的勇士,早已把他当做亲儿子看待。

    滕亥均和张亚祥父子都大口大口的抽着烟,和高世泽一样不敢相信这件事。李归宁和佟宁聂一样,小声地哭起来,女孩子最见不得牺牲。

    可谁又能见得呢?一个活生生的,曾经和你一同生活过的人,骤然间身首异处,自此永远的消失了。

    任谁也无法接受,只是有的人并不会把痛苦流于表面。

    夜里,高世泽骑着马去了玉皇山,把消息告诉了乔团长。

    乔团长和志伟想起那一晚在城楼上,金阙一个倒挂金钩,带他们打了第一场胜仗的情景。

    即使落草为寇了,金阙也是最常来看他们的人之一(另外一个是高世泽)。

    胡彪叫人上酒,几个人大口大口的喝着,不在意胃里的翻江倒海,权当做是怀念那个人。

    张柏菱看着身边的安夕文,踌躇着要不要把消息告诉她。犹豫再三,想着两个人是故交,还是让她知道比较好。当然并没有说金阙是送走白川义则的凶手,只是说他可能折在了上海。

    安夕文脸上的肌肉猛地抽了抽,随即把神态的波动变小。“他去上海的时候,应该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他是成年人了……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张柏菱也无心过夜,和安夕文吃了饭便回去了。

    夜深人静,安夕文伏在枕头上,一边骂着那个男人又骗了他一次,一边低声啜泣着。

    夜里,金阙和来时一样,趁着火车减速悄咪咪的跳下来车。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九哥给的大氅就是暖和,他在乍暖还寒中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便包下一辆马车向南去,装作从松原返回的样子,光明正大的进了保山城。

    他觉得还是先去见高世泽比较合适。

    一进门,便看见佟宁聂坐在垂花门下缝补衣服,金阙挤出一个笑脸上去打招呼“佟姨……我回来了。”

    佟宁聂抬头看见来人是谁,尖叫一声“鬼啊!”,脑袋一歪,直接吓昏过去。

    这一声尖叫把高天雄和高世泽也引出来了,看见金阙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高世泽颤颤巍巍的问“……金……金阙,你是人是鬼啊?”

    “废话,老子当然是人。”金阙没个好气。“赶紧把阿姨扶起来,我就出去一个月,怎么就被死亡了?”

    父子俩赶紧把佟宁聂抬回屋里。少顷,佟宁聂慢悠悠的醒过来,却看见院子里,金阙正在追着高世泽打。

    高天雄端着一碗热水,守在她床边。

    “当家的……这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金阙死了吗。”佟宁聂意识到金阙表示鬼。

    高天雄示意金阙先放过高世泽,招呼两个人进屋。

    “……所以,那个被抓住的主要参与者,不是你?”高天雄问金阙。

    “抓住?日本人抓住谁了?他是去自首的。”金阙嘲讽日本人保留颜面的可怜行为。

    “他们说抓住的是动手的那个,照我对你的了解,这种事肯定是你第一个自告奋勇。”高世泽揉着自己被金阙踹了一下的胳膊。

    “我也想啊,但是哪天那帮杀千刀的鬼子不让中国人进去,就放了朝鲜人和日占台湾人进去,我只能在外面接应。”

    “闹这么大动静,跑路一定很艰难?”

    “这倒没有,我端着汤姆逊扫了一梭子,把追我们的鬼子全扫倒了,好像还带走了好几个军官。”金阙回忆起来,就好像是回忆风花雪月一样,笑得痴痴的。“*的,那帮日本人真不是个东西,抓不到凶手,就开始看见朝鲜人就抓,抓完回去连打带逼供,到后来就是只有有点地位的朝鲜人全是怀疑对象,统统抓起来。”金阙想起来,继续问候小鬼子的家人。

    “事情不是那位金先生策划的吗?我还看见他在报纸上臭骂日本人,那叫一个慷慨激昂。”高世泽不解。

    “什么也查不到,不就得地毯式排查。最后活生生给人家逼得不想连累其他人,自首了,这帮没娘养的还敢说是抓到的?我呸。”金阙越说越激动。

    “好了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告诉大家你没死,今晚组织组织,我给你接风。”高天雄想的周到。

    入夜。悲伤的氛围一扫而空,众人围坐在高家的酒桌前,听金阙讲述这次的经历。

    正到精彩处,突然响起邦邦邦的敲门声。健次郎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我听说表哥回来了,特意来拜访!”

    高世泽站起来准备去开门,回头叮嘱众人“记住了,他叫佟纪中。”

    健次郎还挺知礼数,没空手来,提溜着两瓶酒。

    高世泽真想告诉他,东西留下,人滚。

    “这是我们大和民族的特产,清酒,我特意带来两瓶,请各位尝尝。”没人搭理他。

    健次郎也看出来气氛不对。“这清酒啊,十分的珍贵,应该让大家先喝,我不打扰,我走了。”

    “我怎么觉得这酒不太对劲?”张柏菱说。

    “明眼人都觉得这酒不对劲。”滕佳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让伙夫去厨房抓只耗子来吧。”高世泽说。

    “唉……早知道刚刚留他喝一杯了,说不定还能把他送走。”金阙遗憾。

    健次郎总是会挑选一个完美的时机来破坏气氛。

    大家没心情了,没多久就散了,金阙一个人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