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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

    因为同样不想去当兵这件事和村里的男人们达成了共识,沈醉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男人们挺喜欢这个虽然来历不明,但是听口音明显是日本人,还时不时能带来不少野味的青年,何况沈醉这种对重伤在身的朋友不离不弃的举动,极大的感动了这群精神滋养匮乏的渔村汉子。

    对于这样的兄弟,男人们纷纷表现出也很想要一个的态度,以至于村里的小居酒屋经常传出“想啊,很想啊”的言语。

    金阙能走动以后,自己倒腾出一把摇椅,每天躺在上面等沈醉打猎回来,后来还托渡边大夫的女儿从镇里带回些茶叶。

    于是沈醉每天回来就看见一个身上还裹着绷带的家伙躺在摇椅上,手上还端着个茶杯,悠闲的看着累死累活一天的他。

    “你真该死啊。”沈醉如是说。

    金阙也不恼,盛出提前蒸好的大米,示意沈醉去炒两个菜,又瘫在榻榻米上不再动弹。

    沈醉想起这家伙之前带着自己跳海,现在又这么变着法的折磨拷打自己,觉得自己上辈子指定是把他凌迟了,不然不至于让他这么报复。

    “你就活吧,谁能活过你啊。”沈醉气的咬牙切齿。

    金阙佯装听不见,起身提溜起旁边的水壶,又续上一杯茶叶。

    倒也不是他不想动,伤筋动骨尚且一百天,何况他这种从鬼门关逛了一圈的重伤,沈醉伤的不成人样,他要是摔得再重点,那就不成人形了。

    金泽基地内,总司令泉太郎面色阴沉的坐在办公椅上,几个小队长打扮的手下垂着头立在他身前,丝毫不敢与他对视。

    “两个受了重伤的人都抓不住?”泉太郎喃喃自语。

    随即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拍案而起。

    吓得几个小队长当时哆嗦起来,生怕被拉出去军法处置。

    其实最怕的可是泉太郎啊,尹沣吉炸死白川义则这件事就已经够让日本军部丢脸的了,如今人关在对外号称固若金汤的军事基地里,却被一队特工用一比十几的伤亡闯进来,开着卡车要把人劫走,要不是两个真心为天皇效忠的工兵,当天晚上他就得切腹自尽。

    等这帮窝囊废终于凑到卡车跟前的时候,除了尹沣吉,其他人要么当场死了,要么已经举枪自尽了,愣是一个活口没抓住。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冲上去一刀砍断了尹沣吉的手指,帝国陆军的脸就要被他和他手下这帮饭桶丢干净了。

    眼下人肯定是找不到了,这么多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只能指望他们沉在濑户内海了,要紧的是赶紧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军衔。

    泉太郎叹了口气,挥手让这几个废物滚出去,招来了自己的秘书。

    次日,日本军部发出公告,宣布了不明身份武装人员攻击金泽基地劫狱,并且言之凿凿的咬定所有武装分子已经全部被击毙,尹沣吉也被带回,整个过程称得上是有惊无险,尤其赞扬了总司令泉太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出色胆魄,和临阵指挥的高超能力。

    这样的战报,自然被日军大肆宣扬,就连健次郎都在城门贴上了大字报。

    张柏菱正巧巡逻回来,抬头看见日本人刚刚张贴上、连浆糊都没干的告示,想起金阙走前说的话,也顾不上旁的,没等日本兵反应过来,一把扯下大字报塞进怀里,往城里没了命的跑。

    等高世泽听到砸门的声音,想着是那个傻X去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他跑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把一张皱巴巴的破纸递到高世泽眼前。

    “什么玩意?值得你跑这么快?你偷着健次郎的裸照了?”高世泽调笑,然后接过告示,只扫了两眼,神色逐渐冷下来,把张柏菱拽进院子里,一把关上大门,随即也和张柏菱似的朝屋里跑。

    入夜,保山城的高干们围坐在云鼎宫顶层最大的包间里,对付健次郎这种不管是真正经还是装正经,反正看起来很正经的家伙,青楼反而变成最合适的议事场所,就连张矿长三人都拉下老脸,硬着头皮进了这种地方。

    张家和滕家都算是保山城的世家,规矩也多,女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脸都是男人的事,高天雄和佟宁聂却是糟糠之妻,何况佟宁聂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小姐,所以佟宁聂想来,高天雄只是想了想怎么编出一个带媳妇喝花酒的理由,就同意了。

    老鸨看着高大威猛的高老爷,那宽厚的肩膀简直要把她的魂儿也勾了去,又看看他身边贵气逼人的佟宁聂,屈辱的承认了自己被前朝格格全方面吊打的事实,不过转念一想,连陪兄弟喝花酒都要带老婆来表示忠心,还如此事业有成,若是自己年轻二十岁,这样的男人一定不能放过去。

    高天雄一进门,刚刚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环视一周,发现人已到齐了,只是面色凝重,都死死盯着桌上张柏菱扯下的大字报。

    至于张队长本人,正在楼下他平日的专属包间里和安夕文喝酒,毕竟他对云鼎宫的头牌出了名的上心,若是来这不看看相好,多少有些奇怪。

    他心神不宁,可他不想让安夕文看出来,于是他一杯接一杯的猛灌自己烧刀子,看的安夕文一愣一愣的,毕竟张柏菱酒量不是那么……登峰造极,平时也只是小酌解乏,哪有这种大开大合的喝法。

    不过,跟了他这么久,安夕文也看出来了,他心里有事,作为一个合格的“红颜知己”,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多问,不多说,甩开膀子陪他喝。

    安夕文知道张柏菱不胜酒力只是时间问题,没多久这货就双眼迷离,走道都打漂了,却还是跌跌撞撞的朝楼上走,安夕文知道楼上的都是他熟人,便贴心的搀着他,一步一步的扶着。

    她感觉张柏菱的状态不对,不单单是喝多了,更像是遭了什么刺激。

    直到她推开包间门,正是三伏天的日子,却冻的她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