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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雁

    这么大动静,京都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后,真的不会降罪吗?

    夜幕,星光暗淡却密密点点缀满了。

    陶安看着门楣。

    京都没有降罪于少年郎,天神应该也不曾降罪于他。

    他消失在了蒙昧与人心不古里。

    若非身世坎坷,周小探花郎应当是个会自诩天下第一风流的性格。

    陶安想到了燕酌抱。

    ……

    算了,身世有什么用呢?

    各有各的难。

    “这里的人都不爱说起这位管城主。”幽花眉眼弯弯,偶尔停顿陈述,自我勉励下,“但,我多少套找点。”

    话本里人言里,拼拼凑凑,半真半假的,大概猜了个为什么说这位探花郎被神降罪了。

    这位管城主是个冷冰冰的性格,不太爱说话。

    只是脑子好使。

    有时找他帮忙也帮。

    关系的话,也就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锦衣归乡后,勤勤恳恳的一头埋进案卷里去,做事风格循序渐进。

    正因为这样,他重启落红窟案的时候显得格外激进。

    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为什么对落红窟案性情大变了呢?”

    巷明摇摇头:“不一定,我们没有接触过这位管城主。这些话算起来也只是道听途说,祁明城的百姓和这位管城主相处少说十几二十年的,要不是他们避而不谈……我觉得,大抵是忘了,模糊了。”

    一个人做了那么多,被想起来,却是不断重复的厌恶。

    “那,白日里的那嫁娶是怎么回事?”

    哭喜——在祁明城美名其曰为地方风俗。

    时间不长,是在落红窟案最后封卷那年兴起的,遵循听民意顺天意的原则,每年祁明城都会举行红姝神仪,也就是集中民意挑选城中最是贤淑端庄的适龄姑娘,被选中的姑娘就要被嫁给穗神。

    “……”

    祁明城有以此为荣的风气,认为要是哪家的姑娘要是被选中,那就是哪家的福气。

    那是天大的恩惠。

    从此这家人的地位也会上升。

    “都受大家肯定了,地位还不好吗?”

    不然怎么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开始规则上是说按照民意来挑选,可是总有人是不愿的。而这其中有些人怎么不明白,这不过明面上唬着人乱编的,反正这些人大多都不识字,暗箱操作谁又能管得了呢?

    本来他们连参与的机会都不配的,是他们宅心仁厚才让他们能够参与这神圣的祭奠。

    反正哭喜后真的可以祈得福佑。

    祁明人每年会祭奉一位姑娘以求来年风调雨顺。

    虽然含着几分不诚,但也希望祁明城可以从前万人空巷的热闹。

    新娘子出嫁的时候需要画着最漂亮的妆,在跪拜父母一晚后,跨门走的那一刻哭出来。

    一路哭到祭祀的地方

    这路上要是碰着谁,需要发出更大的哭声,意寓将福气传颂。

    这时候大家都喜欢凑上前去。

    “真可怜……这新娘一个人出嫁,这要跪又要哭的,被选中的时候是大家都时鲜谈资,相处十几年,最后送嫁的人也不是真心的。”

    是的。

    不得不要求的哭喜,让本来就耗了许多精力的新娘子不住的昏了过去。

    从那以后,当地那些豪右富绅就下了令:不可以谁都去送嫁。

    送嫁的人也要经过挑选。

    “可是这地方也不像有多富庶啊。”娄一漫不经心的转着指尖的玉环。

    祁明说哭喜是为了福佑,可是此地并不见得景气。

    南庆兴夜市,夜市办得越是好,越是彰显此地繁荣,即使从前在乡野里,那也是别有一番乐趣的。

    祁明百戏第一美名远播,拥有月乐两大坊,但娄一适才归来的时候,并不见得什么笙歌鼎沸之象。

    “先睡了吧,明日再去打听下。”

    从前行程辗转,陶安需得好好适应一番,虽然在京都停下了两年,但再次启程也还算调理得过来。

    不知是上北走秋意凉深的缘故,今晚她总睡不踏实。

    她想起两年前回陶府的第一晚,她起来后看见桌几上有一只绣青山纹理的锦囊泛着荧光。

    只是后来毁了,恢复不到原样。

    借着月色,陶安看着腕上玉镯睡了去。

    第二日一早,候雁居有差人来送了早膳。

    “小哥好,这是我家夫人派我们来送的早茶。祁明早点与外不同,小姐不弃可以尝尝。”

    “多谢夫人好意”,巷明礼接过,捡了碎银,“不必与夫人说起了。”

    梁宇架虹,望人时现时消的,只剩点影了。

    “小姐,这早茶?”

    “无妨。”

    祁明被排外后,渐渐不怎么接纳外地行路者。

    日复一日,步步封锁。

    幸而从前富足,所以发展不算落后太多。

    幽花拿起一个雕花糕点。

    这糕点精致得很,花瓣的着色只有细微的色差,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昨日她们留意过这候雁居,那时薄暮冥冥,雁居点了灯,有了周遭的对比,很是显得晃眼。

    燃烛亮堂后,暖光渲染照明了外墙上雕花画彩,虽看不见里面的陈设,但格调像是文人墨客常来的。

    倒不想,还做早茶的营生。

    “这是人府里家做的吧?”娄一马尾高竖,一摆一晃的走了进来。

    原来娄一刚从外头转了一溜回来了。

    这候雁居是个广包多种营生的地方,在早些时是个做布匹专供的店铺。

    候雁,一是因为祁明此地在春时有成群鸟禽飞来,于是形成了观雁的雅事;二是说这店家的小儿子从前救了只雁,于是来年春时都会回来,有年不雁归,小儿子也失踪了,于是改为候雁,希望春来雁归时,这小孩也能回来。

    “这候雁居的店家可真是能做的都去做了,又是斗蛐看戏说书,又是听曲品茗弄墨的。”

    “你说这是人府里做的?”

    娄一接过树明递给他的酥:“候雁居之所以这般大包大揽就是因为生意做不下去了,这茶点早就不做了。”

    “我瞧着挺好吃的啊,”幽花转了转手中的夹饼,“卖相也好。”

    “好归好的,可这东西也太精巧了些,每日也就做一点,本身就是为了吸引客人来的引玉之砖,后来日薄西山自然就摒去了。”

    “巷明你能学做出来嘛?”幽花砸吧下嘴,“没事,你做的也好吃。”

    陶安就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没有说话,树明说是让她吃点,她就笑笑揭过。

    “小姐有想吃些什么吗?”

    树明啊……

    陶安拍拍她的手,面上依旧带笑,只是昨夜没睡好,气色不佳。

    怕是不说出个什么树明是不会罢休的了。

    “我想喝绿豆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