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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注

    “我们在此歇下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北上才刚刚开始就要打散重新组。也不知道真是外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还是他们选择北上南走的方案不适合在京都待了两年的脑子。比起巷明会这样想,树明倒是觉得待在京都两年安生是件好事。虽然落寞些,不过之于她来说,待在自家小姐身边都是靠得住的人,没有那么多磕磕绊绊。寺庙香火不断,四方禅院空净,守神养心。

    自从收到柳家家主的信便一直心神不宁,闷声琢磨,不过她好吃好睡,陪在身边,乍然也看不出憔悴。不过还是消瘦了,且渐渐入夏,胃口没有那么好了。于是导致一路话都不多,就是话不多,所以才奇怪了。

    日头这会正晒,他们休息的地方本是有些幽邃,现下中和刚刚好。娄一向树明讨了香药,便分散去找些野果吃食。

    停下来后,陶安倒是一下睡意上来了,同树明交代了不用担心娄一:“有你的香药在,且在附近,不用担心,他从前估计是来过。”随后便一个人闷在马车内。

    结果幽花掀帘进来一看,发现她家小姐根本没睡。

    可真是冤枉了,陶安确实有睡,只是心里有事,加上做了梦,睡不沉。

    陶安将帘子掀开一隅,他们现在被一片枫树林环抱住,按照原本的计划,来时应是层林浸染、漫山遍野的红了。她下了马车,背站在一棵树前。

    这片林子有个名字,叫凤注。从前有因注和祝有过争议,不过最终定下来了取注。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一对有情人真挚的感情感动了火凤天神的残魂,于是将游息化作一片枫树林,每一片树叶都仿若雕琢过得美不胜收,本会被阻隔削弱的风好似从辽阔的平地一路席卷而来,“刺啦——”吹落漫天的金叶,下坠时却如鸿毛飘飘然。有情人来此,相伴多久便是会幸福多久的。

    人与人的寿命长短并不相一,但要一辈子啊,也是来之不易。

    这个传说的具体已经无从探究了,但是最后留下来了一个美好的寓意。陶安他们从前来这玩过,虽然不如传说中描述的辉宏盛大,但也是美轮美奂的。

    陶安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燕酌抱。

    “校尉,是陶家小姐。”

    “不用管。”

    陶安下意识看了过来,燕酌抱的语气……比起京都时,多了些刻意的淡漠。

    是不想惹麻烦吗?

    凤注这片林子长了许久了,干粗叶茂的形成浓荫,点点白色的碎珠子嵌的不高的低低草地上,清净之下,幽幽青涩有点苦味盈斥。

    陶安的定力一向好,她心里一直想着楚天澜怎么样了,燕酌抱的出现分了一点心思。她之前一直闭着眼,下了马车后,还有些惺忪劲,于是恰好看见的是那人正仰头喝水,高竖的马尾主体部分快落到腰身,他的睫毛朦朦的,隔远了些,凭空生出的雾。光顾着看那人了,其余的什么都没顾上,还是对上了视线才堪堪收神。

    这块空地也不小,空气也清新得很,燕酌抱那边人要多很多,他行云流水的整理东西,旁若无人。

    场地好像一下被压缩,有些逼仄,空气稀薄了。

    燕酌抱挂着个校尉的头衔,带这些人说不上多,只是他多半不是从京都来的,十之八九的,正西方向——南春雪?那么,无论如何,他们注定是走不到一块去了。阳光还是能从树梢的缝隙里挣扎进来,给少女渡了一层柔和,陶安眼神一瞬落寞——真没缘分。

    不知是娄一去得久,还是因为燕酌抱在这让她生了局促?不知做什么,时间过得很慢。

    娄一抱了一堆果子回来时,恰好与玄衣打马而走的少年狭路相逢,刚上马,马尾不可避免的大幅摆动,归人只是抬眼一瞬,却觉着:这人……似乎不太高兴?

    娄一侧了道,对方也是让了点道,不过也避不到哪去,毕竟山间,可以供两方人并道而行的路并不多。娄一回看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两三秒,他刚刚一时竟没认出那时京都燕家的那位世子!

    娄一第一次,不算上这一次,唯一一次见到燕酌抱是数月以前离开京都那日,这位素昧平生的世子来给他家小姐践行,后来好奇问了自家小姐才知道那蓝田玉貌的公子竟然就是京都里赫赫有名的浑人。倒真是和传闻里说得一般,只不过尚未有什么交集,不知道那些说的私下里是否真的。

    时节不对,有心难寻觅的东西,娄一倒地还是找到了些酸梅。他拾掇了些还算好看的给他家小姐拿过去,问道:“方才那不是燕世子吗?我去了很久吗,怎么就走了。”

    娄一不好酸口,但偶尔也上头,咬了一口脆爽的,整个人龇牙咧嘴的,看着就感到酸到心尖:“怎么……嘶——就……走了。”

    陶安看着他这样,一时忍俊不禁,从锦囊里拿了糖给他:“不知道,我们没有交涉。”

    奇了怪了,出京城的时候,这位世子不还上赶着来践行吗?怎么这会遇上了招呼都不打了。

    “我瞧着,那燕世子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还有烦躁。”陶安补充道,这是方才她与燕酌抱对视时察觉到的。

    “是触着什么了?”

    “嗯……为什么呢?”

    ???小姐,这不是在问你吗?看自家小姐认真思量的样子,娄一以为与他们有关。

    “想那么多作甚,萍水相逢罢了。”幽花不知何时过来,插科打诨。她从娄一那儿挑了个红透了的果子,陪在一侧的巷明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一口咬下去,五官都要皱一块去了:“娄一!你这摘的什么果子!”

    娄一当然知道他摘了些什么,也是有意没躲着幽花,他也就机灵在这最好使了。不过他这一时“机灵”,后来的行程上没少被报复回来,也算伤敌八百,自损一万。

    后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小打小闹下,也算欢快,且越走,五人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