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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学中医

    朝阳打在印着《本草堂》几个字的崭新牌匾上,镀上一层明亮的辉光,牌匾一旁贴着红底金色几个大字——开业大吉!

    这是一家传统的中医诊所,开在居民区里,门面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室内存放草药的药柜和货架,以及配药台、接诊桌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此时尚早,还没有客人登门,店里的老师父正在给徒弟们讲课。

    “把脉的时候三根手指要并拢,前端成一条水平线,中指对准手腕的桡骨,注意看我的示范。”

    “左手寸脉是心,关脉是肝,尺脉是肾;右手寸脉是肺,关脉是胃,尺脉是命。”

    “注意呼吸要平稳,一次呼吸,大人脉象跳5下是正常,如果次数超过就是有热气。”

    ……

    南方的5月份,气温已暖但还没有到酷热的时候,老师父套着件灰色薄棉衣,看得出上了年纪,但其依然头发乌黑,眼睛有神,精神颇为利索。此时将各种医术知识娓娓道来,3个徒弟听得也是十分认真。

    4人围着诊桌,两两相对,坐在老师父莫词右手边的年轻小伙,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力字。

    司马力的对面坐着弟弟司马文和老舅莫富强,他右手并指搭在弟弟左手手腕处,司马文也是同样姿势,右手搭在他左手手腕处。

    默默摸索感受了片刻指尖传来的寸关尺搏动触感,司马力好奇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外公,五行相生相克是怎么样的?”

    “心属火,肝属木,肾属水,肺属金,脾胃属土,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又克火,这是相克;火又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这是相生。”莫词是有问必答,很有耐心。

    “五行相生相克,治病的道理都在其……”

    “等等,等等,心属火,肺属什么?”司马力打断了外公的解说。

    “肺属水。”老舅莫富强在一旁帮腔。

    “不对不对,肺属金。外公,对不对?”

    “对,肺属金。”莫词肯定了司马力的回答。

    司马力连忙道:“外公,讲慢点,太复杂了,记不住。”

    ……

    很多时候,学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司马力几人一开始还兴致勃勃,但没多久就已经是听得头昏脑涨,满脑子都是嗡嗡嗡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堂光线微微一暗,众人条件反射看向门口,一位中年大姐正走进门来。

    “哈哈哈,你们今天开业?我来做第一个客户!”来人笑声爽朗,司马力自然是认得,正是侧对门开理发店的邻居刘姐。

    刘姐愿意捧场,众人自然没有不欢迎的道理。教学现场顿时散开,莫富强移好座位,请刘姐入座,莫词摆好脉枕,司马力从抽屉里取出提前裁好的纸张,拿笔写上日期,以及按照两手寸关尺的顺序写下“心肝肾、肺胃命”的字样。

    闲聊静待了几分钟,莫词给邻居刘姐把脉,左右各搭了30秒左右,老爷子也不说结果,看向众人,道:“你们也来试试。”

    “对对对,你们也试试,中医就是要多练习才能学会的。”刘姐很是热情的鼓励大家。

    众人依次上前把脉。

    “富强,你先说结果。”莫词待众人一起把完脉后便开始点名。

    “心火旺,命弱,其他正常。”

    “肝火旺,其他正常。”

    “心脉弱,肾脉弱,其他正常。”司马力和司马文待老舅说完,也主动依次接上。

    “记录。”莫词待三人说完,这才说出自己的把脉结果,“心脉弱,肝火旺,命弱,其他正常。”

    司马力立刻在纸上做好记录,莫词看着他写完,又嘱咐道:“你们再复习一次,体会一下脉象的感觉。”

    几人连忙再次复习。

    刘姐一直耐心的等大家把完脉,这才向莫词道:“莫叔,我的情况怎么样?这个命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快没命了?”

    “不是不是,命是命脉,代表左肾的状态,并不是寿命的意思,弱就是有点虚;命脉也叫中气,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常说的中气不足,不要误会。”莫词哈哈一笑,为刘姐稍作解释之后,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睡眠怎么样?大小便状态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

    “我就是最近半年老是失眠,晚上会醒,平时容易腹泻,想调理一下这些。”

    “小问题,喝几付中药很快就能改善起来的,放心。”

    宽慰了刘姐一句,莫词扫了一眼徒弟们,一边写方子,一边解说道:“失眠至少有五种证型,熟枣仁只能适用其中一种证型,你们千万不要被什么汤头歌和经方把思想给搞僵化了。”

    “腹泻通常有三种证型,脾虚、肾虚、积食。其中积食往往是临时性的短期的腹泻,她是日常容易发生,所以基本可以首先排除这个可能性,那么剩下的脾虚和肾虚就都有可能,这里可以同时两种证型都安排上针对药物。”

    “她心脉有些弱,可以用当归,你们记住,每次用当归一定要同时配伍凉血的药,不然当归很容易引发内热上火,造成所谓的虚不受补的情况。”

    ……

    莫老爷子笔走游龙,方子很快便写好,司马力快速接过,拿出单价表,开始磕磕碰碰的计算价格。

    “刘姐,35元1付药,先配3付试试吧,一共是105元。”听到报价,刘姐爽快的付了钱,交代司马力等会送到理发店,便起身离开了。

    司马文和莫富强两人早已经摆好电子秤,准备好了药袋子,等到客户确认后,立刻就开始了配药。

    正忙着,隔壁开麻将室的罗大爷也走进了店里。

    “老医师,也给我看看。”

    “好好好,稍等。”

    ……

    2016年5月19日,这是司马力为莫词置办的小小诊所开业的第一天,也是他和弟弟司马文、老舅莫富强一起拜师外公,正式学习中医的第一天。

    这一天,风和日丽,平平淡淡,师父就是自己的外公,没有什么三跪九叩的繁琐拜师礼,甚至连最简单的端茶上香都没有,只是在当晚的晚餐炖了一锅猪脚,菜谱稍微丰盛些,就权当是走完了仪式。

    这一天,他没有刚接触隐秘知识的兴奋难眠,只有业务生疏的手忙脚乱,只有知识繁杂的头昏脑涨,只有对中医各种拗口术语的懵懵懂懂。

    这一天,是中医大没落时代中普普通通的一天,日薄西山的余烬中,黯淡的火星在既是师徒又是血亲的小圈子里开始传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点点火光会不会就此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