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雨知时节
女孩跟着手机上的定位导航，找到了挂着《本草堂》招牌的中医诊所。
走到诊所门口对面的路边，远远往里看了一眼，一眼便刚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坐在桌子前，此时店里没有客人，他正在独自书写着什么。
连忙缩回脑袋，心跳莫名不受控制的“砰砰砰”加速跳了起来，一股热血涌上头部，然后把脸蛋渲染得微微温润发烫。
她拍了拍饱满的胸口，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
挥了挥握拳的左手给自己打气，然后走回诊所一侧的道路，微微顿步，便坚定走了出去。
俊朗帅气的脸庞骤然撞入视野之中，专注工作的他，仿佛镀上了一层充满智慧与哲思的光，尤为神采飞扬。
心跳又不争气的加速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受到影响，摇手招呼道：“嗨，好久不见，阿力。”
正在低头认真看药方的司马力，闻言抬起了头，只觉得眼前一亮。
来人眉眼如画，未施粉黛，丽质天成，一身米色休闲小西装穿在身上十分知性有范，脖子上混搭着一方充满西域风格的丝巾更添别致。
他下意识回应道：“好久不见，知雨。”
此时屋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明眸皓齿的女孩将脑海中的阴阳五行和君臣佐使轻轻拂去，一点点欣喜的涟漪自心湖吹皱而起，泛在脸上，让他不禁嘴角微微翘起。
司马力起身为同学接过行李放在一旁，“你不是说下午才到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我在家把事情提前处理完了，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司马力为同学和老舅相互介绍，至于某个自称去农场给老妈捏肩捶背做后勤的老弟，自是懒得多提。
“这是我舅舅，外公现在在楼上休息。”
“大舅，这是我高中同学，韦知雨。”
韦知雨：“叔叔你好。”
“你好。”莫富强慢一拍的从看手机的状态回过神，然后他有些忙乱的抓起手机，继续道：“你们聊，我有些困，去楼上休息一下。”
司马力忍住拍额头的冲突，虽然老舅难得开窍一次，但你一副宅男社恐的弱爆样子实在是太逊了吧……
他招呼韦知雨入座，两人隔着诊桌相对而坐。
“我前天刚从西域回来，坐了一路的火车，现在满脑子都还是火车“嘟况且况且况且况且”的回音。”韦知雨说起近期的行程，说到火车声音的时候还下意识用两根白玉般的手指在桌面上比出行走的动作。
司马力笑道：“看来这次西域旅行让你挺有收获的。”
“对，西域的风景有种特别纯净的美感，置身其中，会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通透了许多。”
司马力闻言，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确实有些变化，气质有种升华了一次的感觉。”
韦知雨顿时笑容更明亮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开始从包里掏东西，献宝似的摆在司马力面前，“这是我在市里五星街特意给你买的叉烧和牛肉干，你尝尝；这是青云菜市买的豆腐酿和鸡爪，这个手抓饼好好吃，还有这个酸也很好吃……”
很快桌上就摆满了食物，韦知雨双手自然合在一起，总结道：“生日快乐！”
司马力觉得眼睛忽然进了一些沙子，他微微一顿，然后展颜笑道：“谢谢。”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生日从来不吃蛋糕，也不刻意举行仪式，只不过对美食多有几分偏爱，所以生日的时候会选择满足一下口腹，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动手动手，都是你喜欢吃的。”韦知雨主动招呼司马力。
“一起吃吧。”司马力随即开动起来。
“我们一开始是四个女生约好一起出发，后来有一个临时有事没能去成，所以最终是三人成行。”
“我们去看了金色的树叶，真的很漂亮。后来还看了沙漠和雪山，还去骑了骆驼。”
“当地居民很淳朴，让人很容易感到简单的善良。”
“西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待得久了，人会不由自主的想远离俗世，会觉得俗世红尘中很多的东西真的很俗，只有青灯古佛才是有意义的事情。”
……
韦知雨一边用竹签扎着酸盒里的马蹄吃，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旅行见闻感受。
主要是她说，他听。
说着说着，她停下了竹签，看着桌面上的餐盒，眼中有莫名的情绪在酝酿，“我们认识，似乎快10年了？”
“似乎快10年了。”司马力吃着手抓饼，微微低头。
话题到此，气氛静了静，彼此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韦知雨抬眸注视着眼前的男生，过往曾经，如烟翻腾。
初见在高一，他成绩在班里并不算拔尖，但总是很容易就能成为班里话题的焦点，哪怕与班里公认的学霸同桌，也完全不掩光芒分毫。
他似乎和谁都能聊得来，和谁都能轻易成为朋友，不像自己，和人多说几句就会觉得自卑。
此后高二分班，大学本科，攻读研究生，彼此都分在不同的地方和城市，有被其他男孩子追求过，也有在大城市见过更多优秀的男生，然而总会在见到他之后，忘掉其他所有人。
与他倾述过梦想和追求，与他吃过各种小吃和美食，与他转悠过热闹的校园，也与他散步过清冷的街头。
他没有给过自己准确的回应，也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但是，快要满10年了，女孩子能有几个10年呢？
10年之后，自己还要不要再等？
……
司马力不是木头人，恰恰相反，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视线的重量。
他不是不知道坐在对面的女生对自己很有好感，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去展开一段感情，而是他很多年以来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爱情。
不是渣男的借口，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司马力的思维模式从来都和周边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上高中的时候，学校有图书馆，其他同学有借故事书的，有借漫画书的，甚至还有些借教科书的，而他是全年级唯一一个去借哲学书来看的。
要做一个好人还是要做一个坏人？什么是所谓的好人？什么是所谓的坏人？为什么要做好人？
人为什么需要爱情？为什么需要友情？怎样才能与别人培养出感情？为什么人要白天活动晚上睡觉？
……
诸如此类，许许多多生活中大家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东西，司马力都会以学术研究的态度去思考为什么会习以为常理所当然。
他甚至还专门认真研究过怎样把陌生人变成熟人，总结出普通情况下，每个人都会默认有一个潜意识的警戒范围，大致就是身体之外20cm的距离。一旦他人超过这个警戒线，当事人心里就会立刻产生应激反应。
反向利用这个机制，想尽各种办法合理的去不断反复突破这个警戒线，直到当事人的应激反应最后麻痹迟钝，至此就能轻易走进当事人的心灵。
即便掌握着这样超纲学生时代的技巧，司马力也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主动使用过，他能够确定以及肯定，对面的女孩子是纯纯粹粹的自投罗网。
但是，女孩子的自投罗网，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不珍惜的理由？
10年很久很久，有人付出真心的等待，只等自己把有些道理想个明白，真的可以让人继续再等下去吗？
自己不轻易用“技巧”去交朋友，是因为芸芸众生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人有资格走进自己的内心，但命运并不会总是偏爱，不会有那么多的恰好，恰好灯火阑珊还有人相伴。哪怕伊人无悔，自己是否能真的无愧？
如果不爱就不该再伤害，如果自己不是对方此生的羁绊，就该把自由的天空完全还给她。
心念百转，司马力抬头，对上女孩的目光。
女孩的眼睛很大，清澈且明亮，淡淡的仿徨与倔强在眼波中缓缓流淌。
“抱歉。”
司马力放下食物，用纸巾擦干净嘴角，郑重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很聪明也很漂亮，你有资格拥有比我更好的男孩子。”
“我比较笨拙，成长得比较慢，如果现在才开始起步，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说一句……”
“韦知雨，我喜欢你！”
爱情的道理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但爱情真的是需要想明白之后才能开始的吗？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需要先表白，谁先主动谁就被动。
追爱的人总会更辛苦一些，再让一名女孩子不顾颜面的率先表白，那未免有些太过卑微残忍，司马力并不愿意这样。
骤然听到自己多少次鼓起勇气都没能说出口的话，韦知雨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少女酸涩如诗的情怀，10年踟躇惆怅的等待，矜持坚持固执，顿时通通化作豆大的泪珠汹涌落下，一时竟不自禁浅浅哭出了声。
……
走到诊所门口对面的路边，远远往里看了一眼，一眼便刚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坐在桌子前，此时店里没有客人，他正在独自书写着什么。
连忙缩回脑袋，心跳莫名不受控制的“砰砰砰”加速跳了起来，一股热血涌上头部，然后把脸蛋渲染得微微温润发烫。
她拍了拍饱满的胸口，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
挥了挥握拳的左手给自己打气，然后走回诊所一侧的道路，微微顿步，便坚定走了出去。
俊朗帅气的脸庞骤然撞入视野之中，专注工作的他，仿佛镀上了一层充满智慧与哲思的光，尤为神采飞扬。
心跳又不争气的加速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受到影响，摇手招呼道：“嗨，好久不见，阿力。”
正在低头认真看药方的司马力，闻言抬起了头，只觉得眼前一亮。
来人眉眼如画，未施粉黛，丽质天成，一身米色休闲小西装穿在身上十分知性有范，脖子上混搭着一方充满西域风格的丝巾更添别致。
他下意识回应道：“好久不见，知雨。”
此时屋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明眸皓齿的女孩将脑海中的阴阳五行和君臣佐使轻轻拂去，一点点欣喜的涟漪自心湖吹皱而起，泛在脸上，让他不禁嘴角微微翘起。
司马力起身为同学接过行李放在一旁，“你不是说下午才到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我在家把事情提前处理完了，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司马力为同学和老舅相互介绍，至于某个自称去农场给老妈捏肩捶背做后勤的老弟，自是懒得多提。
“这是我舅舅，外公现在在楼上休息。”
“大舅，这是我高中同学，韦知雨。”
韦知雨：“叔叔你好。”
“你好。”莫富强慢一拍的从看手机的状态回过神，然后他有些忙乱的抓起手机，继续道：“你们聊，我有些困，去楼上休息一下。”
司马力忍住拍额头的冲突，虽然老舅难得开窍一次，但你一副宅男社恐的弱爆样子实在是太逊了吧……
他招呼韦知雨入座，两人隔着诊桌相对而坐。
“我前天刚从西域回来，坐了一路的火车，现在满脑子都还是火车“嘟况且况且况且况且”的回音。”韦知雨说起近期的行程，说到火车声音的时候还下意识用两根白玉般的手指在桌面上比出行走的动作。
司马力笑道：“看来这次西域旅行让你挺有收获的。”
“对，西域的风景有种特别纯净的美感，置身其中，会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通透了许多。”
司马力闻言，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确实有些变化，气质有种升华了一次的感觉。”
韦知雨顿时笑容更明亮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开始从包里掏东西，献宝似的摆在司马力面前，“这是我在市里五星街特意给你买的叉烧和牛肉干，你尝尝；这是青云菜市买的豆腐酿和鸡爪，这个手抓饼好好吃，还有这个酸也很好吃……”
很快桌上就摆满了食物，韦知雨双手自然合在一起，总结道：“生日快乐！”
司马力觉得眼睛忽然进了一些沙子，他微微一顿，然后展颜笑道：“谢谢。”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生日从来不吃蛋糕，也不刻意举行仪式，只不过对美食多有几分偏爱，所以生日的时候会选择满足一下口腹，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动手动手，都是你喜欢吃的。”韦知雨主动招呼司马力。
“一起吃吧。”司马力随即开动起来。
“我们一开始是四个女生约好一起出发，后来有一个临时有事没能去成，所以最终是三人成行。”
“我们去看了金色的树叶，真的很漂亮。后来还看了沙漠和雪山，还去骑了骆驼。”
“当地居民很淳朴，让人很容易感到简单的善良。”
“西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待得久了，人会不由自主的想远离俗世，会觉得俗世红尘中很多的东西真的很俗，只有青灯古佛才是有意义的事情。”
……
韦知雨一边用竹签扎着酸盒里的马蹄吃，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旅行见闻感受。
主要是她说，他听。
说着说着，她停下了竹签，看着桌面上的餐盒，眼中有莫名的情绪在酝酿，“我们认识，似乎快10年了？”
“似乎快10年了。”司马力吃着手抓饼，微微低头。
话题到此，气氛静了静，彼此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韦知雨抬眸注视着眼前的男生，过往曾经，如烟翻腾。
初见在高一，他成绩在班里并不算拔尖，但总是很容易就能成为班里话题的焦点，哪怕与班里公认的学霸同桌，也完全不掩光芒分毫。
他似乎和谁都能聊得来，和谁都能轻易成为朋友，不像自己，和人多说几句就会觉得自卑。
此后高二分班，大学本科，攻读研究生，彼此都分在不同的地方和城市，有被其他男孩子追求过，也有在大城市见过更多优秀的男生，然而总会在见到他之后，忘掉其他所有人。
与他倾述过梦想和追求，与他吃过各种小吃和美食，与他转悠过热闹的校园，也与他散步过清冷的街头。
他没有给过自己准确的回应，也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但是，快要满10年了，女孩子能有几个10年呢？
10年之后，自己还要不要再等？
……
司马力不是木头人，恰恰相反，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视线的重量。
他不是不知道坐在对面的女生对自己很有好感，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去展开一段感情，而是他很多年以来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爱情。
不是渣男的借口，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司马力的思维模式从来都和周边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上高中的时候，学校有图书馆，其他同学有借故事书的，有借漫画书的，甚至还有些借教科书的，而他是全年级唯一一个去借哲学书来看的。
要做一个好人还是要做一个坏人？什么是所谓的好人？什么是所谓的坏人？为什么要做好人？
人为什么需要爱情？为什么需要友情？怎样才能与别人培养出感情？为什么人要白天活动晚上睡觉？
……
诸如此类，许许多多生活中大家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东西，司马力都会以学术研究的态度去思考为什么会习以为常理所当然。
他甚至还专门认真研究过怎样把陌生人变成熟人，总结出普通情况下，每个人都会默认有一个潜意识的警戒范围，大致就是身体之外20cm的距离。一旦他人超过这个警戒线，当事人心里就会立刻产生应激反应。
反向利用这个机制，想尽各种办法合理的去不断反复突破这个警戒线，直到当事人的应激反应最后麻痹迟钝，至此就能轻易走进当事人的心灵。
即便掌握着这样超纲学生时代的技巧，司马力也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主动使用过，他能够确定以及肯定，对面的女孩子是纯纯粹粹的自投罗网。
但是，女孩子的自投罗网，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不珍惜的理由？
10年很久很久，有人付出真心的等待，只等自己把有些道理想个明白，真的可以让人继续再等下去吗？
自己不轻易用“技巧”去交朋友，是因为芸芸众生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人有资格走进自己的内心，但命运并不会总是偏爱，不会有那么多的恰好，恰好灯火阑珊还有人相伴。哪怕伊人无悔，自己是否能真的无愧？
如果不爱就不该再伤害，如果自己不是对方此生的羁绊，就该把自由的天空完全还给她。
心念百转，司马力抬头，对上女孩的目光。
女孩的眼睛很大，清澈且明亮，淡淡的仿徨与倔强在眼波中缓缓流淌。
“抱歉。”
司马力放下食物，用纸巾擦干净嘴角，郑重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很聪明也很漂亮，你有资格拥有比我更好的男孩子。”
“我比较笨拙，成长得比较慢，如果现在才开始起步，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说一句……”
“韦知雨，我喜欢你！”
爱情的道理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但爱情真的是需要想明白之后才能开始的吗？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需要先表白，谁先主动谁就被动。
追爱的人总会更辛苦一些，再让一名女孩子不顾颜面的率先表白，那未免有些太过卑微残忍，司马力并不愿意这样。
骤然听到自己多少次鼓起勇气都没能说出口的话，韦知雨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少女酸涩如诗的情怀，10年踟躇惆怅的等待，矜持坚持固执，顿时通通化作豆大的泪珠汹涌落下，一时竟不自禁浅浅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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