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朋友杀朋友
“秀蕊间”里在开会，隔壁在聊家常。
那是一个差不多布置的房间。只不过禅椅矮柜改成了万字不到头围圈的罗汉床。上面放着黄花梨高束腰小炕桌，桌上放着两盏春茶。一个无须美男半靠在罗汉床上手里拿着铜手炉取暖。
旁边一个美人在用烟针给他捅水烟。那美人的脸线条柔和，杏眼半合，一副慵懒的春困娇态。
圆桌边坐着一个驼背的瘦高男人，削骨脸，暴眼睛，小尖头鼻子，是欢乐场上第一刻薄之人。他酒啊妓院老板黄春。
“黄老板我们上次见还是在扬州富乐院。你是高升到了京城。我平时还要伺候宫里的主子。实在抽不出时间和你续续旧谊呀！”年轻美男说到。
“哪里的话！咱们这不就碰上了吗。”黄春笑呵呵的说。
“讲讲你的故事吧，我当时要回京复命还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你呢。”美男子喝了一口春茶美滋滋的说到。
“那就从我入行开始讲起吧，那时候还是宣德皇帝……”黄老板讲到。
他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他本来是在苏州糕点柜上学伙计。经常送铺子的外卖去妓院。一来二去和妓院的黄账房熟悉了，两人还是爷孙的远亲。他开始没事就去伺候妓院账房的牌局。
宣德年江南水灾米价飞涨。虽然官府救助及时，但他学徒的糕饼店也垮了（平心而论，宣德皇帝是明朝最注意民生的皇帝之一，不逊于他的曾祖父洪武大帝）。他于是和妓院账房去扬州投奔富乐院经历黄得朋。
富乐院是明朝南直隶开始的官方妓院，有十几个分号。在南京设总经历，在各号设经历，由举人功名的官员担任。
在富乐院，黄春是从端茶倒水的龟公干起来的。先学伺候姑娘，再学伺候嫖客，再学怎么赌博，出老千，赚抽头。接着他结交了锦衣卫的千户，攀了高枝，成为了密探，干到襄理，大班，总班，然后调到八大胡同当掌柜。他知道怜花院是锦衣卫的眼线，他更知道怜花院是锦衣卫的产业。
妓院怎么和锦衣卫搭上关系的？
明朝中后期，锦衣卫实际工作人员只有五千到七千。锦衣卫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南北二直隶省。
但全国有十万记的编外人员为厂卫系统服务。这些人员很多都是散落在明朝及周边国家的兼职密探。尤其是以花（妓院），商，漕，盐四大行业为主。妓院里有锦衣卫的密探不奇怪。
但要是说妓院为什么是锦衣卫的产业。就要说明一下锦衣卫的经济利益。
锦衣卫在运行中，出现了一个专门管理经济工作的部门叫经历司。该司专门负责给锦衣卫的任务筹集资金。
锦衣卫也是卫所，也是要有屯田的。锦衣卫主体完全调往京城也就是宣德初年。京城周边已经没有无主的土地了。但京城周边，有大量皇家私产。作为补偿，一部分地产便转让给锦衣卫。为了获利，逐渐从出租住房，变成各式各样的商铺。
这其中就有很多的妓院。妓院既能得到暴利也能收集很多信息：资金的流动，可疑人员的行动轨迹、对话甚至是接头地点和人员。好的特务工作不是杀人，而是收集证据再合法的扳倒对方。
这美人给东厂太监黄恕递了水烟。又装了一筒水烟递给黄老板。黄春摆了摆手表示不会吃。
黄恕抽了几口水烟，继续问到：“黄老板，知道为什么锦衣卫会独自行动吗？”
黄春笑了笑：“不向朝廷、宫里要钱。自己躺在金山银山上当然好办事咯。”
这话不假锦衣卫确实有很多额外收入。
除了折算为屯田的房产经营收入。锦衣卫通过走私盐、茶、糖和罂粟壳获得了可以独立行动的资金来源。
明代一年消耗的盐可能有二十三亿斤，明代发盐引只有六到八亿斤。很多盐都是私人渠道流入民间，再由盐批发商和零售商缴纳税赋。这就是官私盐。锦衣卫、军队、漕运甚至是督察院都在包庇私盐并从中拿暴利。另外锦衣卫几乎垄断了明朝的迷幻品市场。
因为聚敛财富，锦衣卫在财政上极少依赖其他组织。所以锦衣卫喜欢独走，甚至是背刺皇帝。
锦衣卫会背叛皇帝，景泰帝不知道所以他死了。门达和曹吉祥用锦衣卫切断了景泰帝与京畿三大营的联系。又开宫门让石亨等一千多人冲击大内。这样叛乱的戏码，曹吉祥还想用到天顺皇帝身上。
曹吉祥是天顺初年的独裁大太监。他从来没有进过司礼监。他是司设监太监，主官皇室营建工作。明代宗室庞大，蕃王能建王城和豪华墓葬。营建工作多，又没有人敢检查工程款项。曹吉祥截流了大量钱财，用这些钱贿赂文武官员，内府的太监宫女，甚至是妃嫔皇子。他谋反的唯一后台就是钱，他深信钱能买到一切，他要买下皇帝的宝座，当太监天子！
当时憋着当皇帝的还有忠国公石亨。两个人的势力在朝堂上互相碾压势同水火。
夺门之后，为了褒奖石亨。忠国公石亨的家人石溟、石永兴、王亮授职锦衣卫都指挥使，石冲、石浚授职锦衣卫指挥同知。天顺初年锦衣卫的领导层不出自石府，就是石府的“门生”。
这只是明面上，彼时锦衣卫的头脑不在什刹海大街上帽儿胡同里的镇抚司衙门里；而是在宫中的司礼监。
这里有一个天顺皇帝的安排。虽然东厂提督是司设监曹吉祥，东厂的具体行政和资金是司礼监完全负责，对曹吉祥只是汇报工作。曹吉祥是外派督军太监出身，又不认字，对厂卫的运行细节不关心。
曹吉祥是锦衣卫的朋友。他们都想要忠国公家满门抄斩。
当然锦衣卫也是石亨的朋友。他们都想看曹吉祥掉脑袋。
敌人的敌人是我们的朋友。这句话好就好在方便骗人。
那是一个差不多布置的房间。只不过禅椅矮柜改成了万字不到头围圈的罗汉床。上面放着黄花梨高束腰小炕桌，桌上放着两盏春茶。一个无须美男半靠在罗汉床上手里拿着铜手炉取暖。
旁边一个美人在用烟针给他捅水烟。那美人的脸线条柔和，杏眼半合，一副慵懒的春困娇态。
圆桌边坐着一个驼背的瘦高男人，削骨脸，暴眼睛，小尖头鼻子，是欢乐场上第一刻薄之人。他酒啊妓院老板黄春。
“黄老板我们上次见还是在扬州富乐院。你是高升到了京城。我平时还要伺候宫里的主子。实在抽不出时间和你续续旧谊呀！”年轻美男说到。
“哪里的话！咱们这不就碰上了吗。”黄春笑呵呵的说。
“讲讲你的故事吧，我当时要回京复命还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你呢。”美男子喝了一口春茶美滋滋的说到。
“那就从我入行开始讲起吧，那时候还是宣德皇帝……”黄老板讲到。
他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他本来是在苏州糕点柜上学伙计。经常送铺子的外卖去妓院。一来二去和妓院的黄账房熟悉了，两人还是爷孙的远亲。他开始没事就去伺候妓院账房的牌局。
宣德年江南水灾米价飞涨。虽然官府救助及时，但他学徒的糕饼店也垮了（平心而论，宣德皇帝是明朝最注意民生的皇帝之一，不逊于他的曾祖父洪武大帝）。他于是和妓院账房去扬州投奔富乐院经历黄得朋。
富乐院是明朝南直隶开始的官方妓院，有十几个分号。在南京设总经历，在各号设经历，由举人功名的官员担任。
在富乐院，黄春是从端茶倒水的龟公干起来的。先学伺候姑娘，再学伺候嫖客，再学怎么赌博，出老千，赚抽头。接着他结交了锦衣卫的千户，攀了高枝，成为了密探，干到襄理，大班，总班，然后调到八大胡同当掌柜。他知道怜花院是锦衣卫的眼线，他更知道怜花院是锦衣卫的产业。
妓院怎么和锦衣卫搭上关系的？
明朝中后期，锦衣卫实际工作人员只有五千到七千。锦衣卫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南北二直隶省。
但全国有十万记的编外人员为厂卫系统服务。这些人员很多都是散落在明朝及周边国家的兼职密探。尤其是以花（妓院），商，漕，盐四大行业为主。妓院里有锦衣卫的密探不奇怪。
但要是说妓院为什么是锦衣卫的产业。就要说明一下锦衣卫的经济利益。
锦衣卫在运行中，出现了一个专门管理经济工作的部门叫经历司。该司专门负责给锦衣卫的任务筹集资金。
锦衣卫也是卫所，也是要有屯田的。锦衣卫主体完全调往京城也就是宣德初年。京城周边已经没有无主的土地了。但京城周边，有大量皇家私产。作为补偿，一部分地产便转让给锦衣卫。为了获利，逐渐从出租住房，变成各式各样的商铺。
这其中就有很多的妓院。妓院既能得到暴利也能收集很多信息：资金的流动，可疑人员的行动轨迹、对话甚至是接头地点和人员。好的特务工作不是杀人，而是收集证据再合法的扳倒对方。
这美人给东厂太监黄恕递了水烟。又装了一筒水烟递给黄老板。黄春摆了摆手表示不会吃。
黄恕抽了几口水烟，继续问到：“黄老板，知道为什么锦衣卫会独自行动吗？”
黄春笑了笑：“不向朝廷、宫里要钱。自己躺在金山银山上当然好办事咯。”
这话不假锦衣卫确实有很多额外收入。
除了折算为屯田的房产经营收入。锦衣卫通过走私盐、茶、糖和罂粟壳获得了可以独立行动的资金来源。
明代一年消耗的盐可能有二十三亿斤，明代发盐引只有六到八亿斤。很多盐都是私人渠道流入民间，再由盐批发商和零售商缴纳税赋。这就是官私盐。锦衣卫、军队、漕运甚至是督察院都在包庇私盐并从中拿暴利。另外锦衣卫几乎垄断了明朝的迷幻品市场。
因为聚敛财富，锦衣卫在财政上极少依赖其他组织。所以锦衣卫喜欢独走，甚至是背刺皇帝。
锦衣卫会背叛皇帝，景泰帝不知道所以他死了。门达和曹吉祥用锦衣卫切断了景泰帝与京畿三大营的联系。又开宫门让石亨等一千多人冲击大内。这样叛乱的戏码，曹吉祥还想用到天顺皇帝身上。
曹吉祥是天顺初年的独裁大太监。他从来没有进过司礼监。他是司设监太监，主官皇室营建工作。明代宗室庞大，蕃王能建王城和豪华墓葬。营建工作多，又没有人敢检查工程款项。曹吉祥截流了大量钱财，用这些钱贿赂文武官员，内府的太监宫女，甚至是妃嫔皇子。他谋反的唯一后台就是钱，他深信钱能买到一切，他要买下皇帝的宝座，当太监天子！
当时憋着当皇帝的还有忠国公石亨。两个人的势力在朝堂上互相碾压势同水火。
夺门之后，为了褒奖石亨。忠国公石亨的家人石溟、石永兴、王亮授职锦衣卫都指挥使，石冲、石浚授职锦衣卫指挥同知。天顺初年锦衣卫的领导层不出自石府，就是石府的“门生”。
这只是明面上，彼时锦衣卫的头脑不在什刹海大街上帽儿胡同里的镇抚司衙门里；而是在宫中的司礼监。
这里有一个天顺皇帝的安排。虽然东厂提督是司设监曹吉祥，东厂的具体行政和资金是司礼监完全负责，对曹吉祥只是汇报工作。曹吉祥是外派督军太监出身，又不认字，对厂卫的运行细节不关心。
曹吉祥是锦衣卫的朋友。他们都想要忠国公家满门抄斩。
当然锦衣卫也是石亨的朋友。他们都想看曹吉祥掉脑袋。
敌人的敌人是我们的朋友。这句话好就好在方便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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