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善用恐惧
一个精明的进攻者能了解所有常规防御手段，若非身临其境其人不能理解所有的防御手段——摘自《意大利官箴》圭恰第尼著（成书年代大致在嘉靖末年）
襄王府的太监在怜花院遇袭成为了京城的头等新闻。这当然也惊动了在京的襄阳商会和湖北商会。
操着看热闹的心态，打着探望的旗号。在京城的有襄王府关系的商人中选了七位有威望的大商贾，集体请黄中官在草厂二条黄岗会馆吃压惊酒，请得是便宜坊的南北大席。
黄恕看了一下来客的名单，都是自己在湖北办事认识的商人或阔佬。黄恕去过很多次襄阳城，襄王城在城内的北部，那里层是三国时荆州牧的住所。
黄恕去襄阳除了向老千岁汇传达圣旨，汇报襄藩宗室的预算审批情况。更重要的是监视襄阳的输钱和食盐市场。
这些都是襄藩专营的生意。他要确保这里面充满腐败和低效率。这样襄藩就不会攒钱搞造反的事情。
黄恕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土木堡之后，群臣请襄王入京。这是邀请王爷继承皇位的前兆。但这位襄王直到景泰皇帝正式继位才到达BJ。
天顺皇帝感激襄王无私的选择，但他也猜疑这位与世无争的叔叔是不是这么和平。毕竟襄王曾经是储君的候选人之一，而且很多老臣至今还记得他的好处。
都三十多年了还忘不了王爷的好处，说明襄王在朝堂上有耳目的。有耳目，所以王爷变得非常会享受奢侈的生活。让皇帝不再怀疑自己。
奢侈的生活，贪污得来的快钱还有世袭职位。这就是明代官办商业的浮世绘。虽然皇商和官府买办制度是清朝出现的，明朝时已极具轮廓。
黄恕随即写了几封拜帖，说明自己有锦衣卫的保护不方便出门见客。又请众多商贾去怜花院吞萍楼赴宴，吃淮扬大席。
这正中众商人的下怀。怜花院是以有东南西北四方的美人而闻名的。闻名不如一见，何况是各家商会能报销的公款局。不招几个美女作陪怎么能行？
于是在一个恐怖的夜晚，一场热闹且奇怪的酒局在吞萍楼秀云见开始了。
荆襄商贾被分成了两桌，每个人至少有两个红倌人作陪，能玩荤的。还有单独一桌是黄太监新认识的三个朋友：明翰，陆老灶和吴小爷。妓院老板黄春也在那桌陪席。
黄太监搂着带景泰蓝发簪的杜娘，向三个新朋友介绍了四位最有名望的老板。
泰广多银号的大东家钱能仁。一个高瘦，戴西洋眼睛的圆脸短须老者。面相十分斯文，不像是商人倒像是教书的先生。此公正在席上教妓女对对子。果然是老有少心。
余常德米行的掌柜曹蔽荫，是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人。眼皮浮肿，把眼睛挤到看不见的地步。曹掌柜的眼睛看账本不太行。说到看女人吗。孙猴子都得敬他三分。此公报着两个佳人还在偷看端茶送水的大姐儿。
大盐商赵瑶是一个黑高个的汉子，是镖行出身以武艺入股的鑫日盛银票。这是湖北盐政开设的盐业银行，以盐业积余为担保对外经营放贷业务。此公搂着姑娘，夸耀自己的鞍山岫岩玉扳指如何珍贵。
赵瑶有个诨号赵三刀，是水旱两路的聚匪，因为不留活口所以一直能逍遥法外。他主动勾结湖北镇守太监和盐政太监给不从鑫日盛贷款的大商号上眼药。这才得到宦官系统的庇护，成了银号的小东家。
最年轻的商人是个三十出头的长髯美男，是欢乐场的顶尖人物。他是杨水华，故太师杨澹庵的侄子。点过一县的父母，现在是候补知府。此人善于用女人钻营生意，成了荆襄近年来的新富。
宴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然后给位商董告辞离开怜花院。
杨水华是最先走的。他年前在陕西巷往北第四进院，“映柳园”，里新做了一个相好。他是迫不及待要去幽会的。他的轿子是顺着陕西巷往北走的
赵瑶是第二个走的，他的车马沿着珠市口大街往西走。他要从西边绕城墙去城北大屯附近的北顶娘娘庙，去黑市上淘换刚出土的赃物。
曹蔽荫急吼吼的坐着轿子带着姑娘去南边红炉胡同赶下一个花酒局。
钱老儒生也困了，坐着轿子往东去估衣会馆的临时住所去了。他第二天还要在那里保一桩购买浙江凉布生意。
四个人走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四个黑影也跟在他们后头。黑衣会开始行动了。这是一场特别多袭击，既要扰乱厂卫的调查方向又要用恐怖震慑对手。
首先倒霉的是杨水华。他的轿子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人拦下来了。
“谁拦爷的轿子呀，”杨水华有些生气。
“回爷的话。是映柳园的张妈妈。”小厮在轿子外面说到。
“快快快！扶我下轿，都是自己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还拦我轿子！”杨大爷被小厮扶着下了轿子。
两个提灯笼的大姐儿，引着杨大爷往映柳园里走。旁边的老鸨子还和杨大官人唠着家常，都是花场上的生意经，没有半句真话。
突然一个黑影冲出妓院大门，与杨大爷一行人遭遇。那黑影如鬼魅一样，绕过大姐儿和老鸨子和杨大官人一个贴身。
杨大官人痛苦的哀嚎声穿透了安静的夜空。一把刀子插进杨大官人的胸膛。那鬼魅纵身上房，对着吓傻了众人说到：“这是黑衣会送黄太监的礼！”
又是两声惨叫从东和南方向传来，然后是同样的报字号。
但西路的赵瑶不是好惹的。人家已经骑在马上和黑衣刺客动起了家伙。赵瑶使得是赛尤通的双股托天叉。是两头尖中间凹的外门长柄兵器，以力和巧二字取人性命。
赵瑶双臂抡叉打出车轮般的防御。叉的头尾绕着自己近身打出凌厉的剑气，几次逼退黑衣人长刀的进攻。
那黑衣人见赵瑶叉招变变慢，猜是赵瑶年老气力不行。便跳出战团，露了一个欲擒故纵的门户。
赵瑶见了虚晃一叉，拨马便走。黑衣人进上三步从下提刀要刺马上人的腰腹。
赵瑶一拉内缰绳，马横在路口。托叉头，动叉尾铜墩，一个梨花大枪的架势扎出直接迎上刺客的肩膀。一招把黑衣人兵器打落。
回马枪尾变尖刀，这就是赵瑶成名的第三把刀。
那赵瑶的跟班都是绿林的响马洗白的。看见这场景，非但不惧怕，还轻车熟路的上去拿人。如何扣口嚼子，如何搜身，咱们按下不表。
且说在怜花院内，锦衣卫忽然得到三起命案的禀报，且都是黑衣会所为。不由得紧张起来。这超乎他们的想象。
黑衣会刺杀黄恕不成，应该是躲风头不作案。这次却反常的四处出击。一定是有特别的目的。
但这个目的是什么呢？又是谁指使了两批刺杀行动？
襄王府的太监在怜花院遇袭成为了京城的头等新闻。这当然也惊动了在京的襄阳商会和湖北商会。
操着看热闹的心态，打着探望的旗号。在京城的有襄王府关系的商人中选了七位有威望的大商贾，集体请黄中官在草厂二条黄岗会馆吃压惊酒，请得是便宜坊的南北大席。
黄恕看了一下来客的名单，都是自己在湖北办事认识的商人或阔佬。黄恕去过很多次襄阳城，襄王城在城内的北部，那里层是三国时荆州牧的住所。
黄恕去襄阳除了向老千岁汇传达圣旨，汇报襄藩宗室的预算审批情况。更重要的是监视襄阳的输钱和食盐市场。
这些都是襄藩专营的生意。他要确保这里面充满腐败和低效率。这样襄藩就不会攒钱搞造反的事情。
黄恕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土木堡之后，群臣请襄王入京。这是邀请王爷继承皇位的前兆。但这位襄王直到景泰皇帝正式继位才到达BJ。
天顺皇帝感激襄王无私的选择，但他也猜疑这位与世无争的叔叔是不是这么和平。毕竟襄王曾经是储君的候选人之一，而且很多老臣至今还记得他的好处。
都三十多年了还忘不了王爷的好处，说明襄王在朝堂上有耳目的。有耳目，所以王爷变得非常会享受奢侈的生活。让皇帝不再怀疑自己。
奢侈的生活，贪污得来的快钱还有世袭职位。这就是明代官办商业的浮世绘。虽然皇商和官府买办制度是清朝出现的，明朝时已极具轮廓。
黄恕随即写了几封拜帖，说明自己有锦衣卫的保护不方便出门见客。又请众多商贾去怜花院吞萍楼赴宴，吃淮扬大席。
这正中众商人的下怀。怜花院是以有东南西北四方的美人而闻名的。闻名不如一见，何况是各家商会能报销的公款局。不招几个美女作陪怎么能行？
于是在一个恐怖的夜晚，一场热闹且奇怪的酒局在吞萍楼秀云见开始了。
荆襄商贾被分成了两桌，每个人至少有两个红倌人作陪，能玩荤的。还有单独一桌是黄太监新认识的三个朋友：明翰，陆老灶和吴小爷。妓院老板黄春也在那桌陪席。
黄太监搂着带景泰蓝发簪的杜娘，向三个新朋友介绍了四位最有名望的老板。
泰广多银号的大东家钱能仁。一个高瘦，戴西洋眼睛的圆脸短须老者。面相十分斯文，不像是商人倒像是教书的先生。此公正在席上教妓女对对子。果然是老有少心。
余常德米行的掌柜曹蔽荫，是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人。眼皮浮肿，把眼睛挤到看不见的地步。曹掌柜的眼睛看账本不太行。说到看女人吗。孙猴子都得敬他三分。此公报着两个佳人还在偷看端茶送水的大姐儿。
大盐商赵瑶是一个黑高个的汉子，是镖行出身以武艺入股的鑫日盛银票。这是湖北盐政开设的盐业银行，以盐业积余为担保对外经营放贷业务。此公搂着姑娘，夸耀自己的鞍山岫岩玉扳指如何珍贵。
赵瑶有个诨号赵三刀，是水旱两路的聚匪，因为不留活口所以一直能逍遥法外。他主动勾结湖北镇守太监和盐政太监给不从鑫日盛贷款的大商号上眼药。这才得到宦官系统的庇护，成了银号的小东家。
最年轻的商人是个三十出头的长髯美男，是欢乐场的顶尖人物。他是杨水华，故太师杨澹庵的侄子。点过一县的父母，现在是候补知府。此人善于用女人钻营生意，成了荆襄近年来的新富。
宴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然后给位商董告辞离开怜花院。
杨水华是最先走的。他年前在陕西巷往北第四进院，“映柳园”，里新做了一个相好。他是迫不及待要去幽会的。他的轿子是顺着陕西巷往北走的
赵瑶是第二个走的，他的车马沿着珠市口大街往西走。他要从西边绕城墙去城北大屯附近的北顶娘娘庙，去黑市上淘换刚出土的赃物。
曹蔽荫急吼吼的坐着轿子带着姑娘去南边红炉胡同赶下一个花酒局。
钱老儒生也困了，坐着轿子往东去估衣会馆的临时住所去了。他第二天还要在那里保一桩购买浙江凉布生意。
四个人走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四个黑影也跟在他们后头。黑衣会开始行动了。这是一场特别多袭击，既要扰乱厂卫的调查方向又要用恐怖震慑对手。
首先倒霉的是杨水华。他的轿子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人拦下来了。
“谁拦爷的轿子呀，”杨水华有些生气。
“回爷的话。是映柳园的张妈妈。”小厮在轿子外面说到。
“快快快！扶我下轿，都是自己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还拦我轿子！”杨大爷被小厮扶着下了轿子。
两个提灯笼的大姐儿，引着杨大爷往映柳园里走。旁边的老鸨子还和杨大官人唠着家常，都是花场上的生意经，没有半句真话。
突然一个黑影冲出妓院大门，与杨大爷一行人遭遇。那黑影如鬼魅一样，绕过大姐儿和老鸨子和杨大官人一个贴身。
杨大官人痛苦的哀嚎声穿透了安静的夜空。一把刀子插进杨大官人的胸膛。那鬼魅纵身上房，对着吓傻了众人说到：“这是黑衣会送黄太监的礼！”
又是两声惨叫从东和南方向传来，然后是同样的报字号。
但西路的赵瑶不是好惹的。人家已经骑在马上和黑衣刺客动起了家伙。赵瑶使得是赛尤通的双股托天叉。是两头尖中间凹的外门长柄兵器，以力和巧二字取人性命。
赵瑶双臂抡叉打出车轮般的防御。叉的头尾绕着自己近身打出凌厉的剑气，几次逼退黑衣人长刀的进攻。
那黑衣人见赵瑶叉招变变慢，猜是赵瑶年老气力不行。便跳出战团，露了一个欲擒故纵的门户。
赵瑶见了虚晃一叉，拨马便走。黑衣人进上三步从下提刀要刺马上人的腰腹。
赵瑶一拉内缰绳，马横在路口。托叉头，动叉尾铜墩，一个梨花大枪的架势扎出直接迎上刺客的肩膀。一招把黑衣人兵器打落。
回马枪尾变尖刀，这就是赵瑶成名的第三把刀。
那赵瑶的跟班都是绿林的响马洗白的。看见这场景，非但不惧怕，还轻车熟路的上去拿人。如何扣口嚼子，如何搜身，咱们按下不表。
且说在怜花院内，锦衣卫忽然得到三起命案的禀报，且都是黑衣会所为。不由得紧张起来。这超乎他们的想象。
黑衣会刺杀黄恕不成，应该是躲风头不作案。这次却反常的四处出击。一定是有特别的目的。
但这个目的是什么呢？又是谁指使了两批刺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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